用過午飯,沈錦嫿才從主院回錦安苑,剛走到院子門口,就瞧見葉瑾站在門口,神情似乎有些忐忑。
沈錦嫿自然能夠猜到她是為什麽而來,心中暗自冷笑了一聲,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地快步迎了上去:“葉姐姐?葉姐姐怎麽來了?”
葉瑾看向沈錦嫿,正要說話,又發現了沈錦嫿身後跟著的嬤嬤。
“錦嫿這是去給義母請安了?怪不得我來都不見人。”說著,便朝著那嬤嬤行了個禮:“王嬤嬤,義母可安好?”
王嬤嬤先前在主院之中將沈錦嫿和薛香蘭母女二人的對話全都聽了去,隻是她素來也是個喜怒不形於色之人,隻笑嗬嗬地應著:“夫人一切都好。”
沈錦嫿便轉過頭:“王嬤嬤把東西都給微雨,讓微雨帶進去。嬤嬤先回去給娘親複命吧。”
王嬤嬤應了聲,將手中賬冊放到了微雨手上,行了個禮,才退了下去。
沈錦嫿拉著葉瑾朝院子中走去:“葉姐姐來了怎麽也不進去等著?站在門口做什麽?”
“沒事,我也是剛到。”葉瑾笑著道:“先前閑著無事,在小廚房中做了一些你最喜歡吃的木瓜奶凍,就給你送過來了。不過,你應該在主院吃過了吧?”
“真的嗎?謝謝葉姐姐,我最喜歡吃木瓜奶凍了。”沈錦嫿臉上俱是喜色:“雖然我剛才已經在娘親那裏吃過了,不過葉姐姐知道的,娘親最喜歡挑我吃飯的毛病,筷子不能怎麽拿啊,不能說話啊,不能亂夾菜啊……我都沒能吃飽,葉姐姐這木瓜奶凍來得正好,我一口氣就能夠吃下一碗呢。”
葉瑾聞言,便笑了起來,笑容中帶著幾分得意:“那就好,你喜歡就好。你以後想吃了,也可以叫人過來同我說一聲,我給你做就是了。”
“好啊。”沈錦嫿笑眯眯地應了。
進了屋,葉瑾才將木瓜奶凍從食盒之中取了出來,推到了沈錦嫿的跟前,隨後,目光若有若無地掃向了微雨手中的賬冊:“這些,瞧著模樣,應該是賬冊吧?是義母給你的嗎?”
沈錦嫿點了點頭,似乎注意力都被自己麵前的木瓜奶凍給吸引了過去,幾乎毫不猶豫地回答著:“是啊,是賬冊。”
“義母怎麽突然又想起,讓你看賬冊了?”葉瑾手不停地絞著手中的錦帕,神情若有所思。
“不是娘親突然響起讓我看的,是我同娘親說,想要看的。”
“你想要看?”葉瑾的手微微一頓,有些詫異地看向沈錦嫿:“你不是最不耐煩看賬冊的嗎?不是說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看上幾眼就會忍不住想要睡覺的嗎?”
沈錦嫿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隻是這一回我和盛文澤的親事沒了,外麵傳我傳得那樣難聽,以後我也不一定能夠嫁得出去了。所以啊,我就想著,我也應該學一些本事,跟著爹爹學著做點小生意,有點安生立命的本事才行啊。”
“學做生意?”葉瑾愈發詫異了幾分:“那多難啊,不僅要看賬冊,而且,還要拋頭露麵的。你一介女子,若是跑去做生意,外麵隻怕說得會更難聽。且你看看周遭,你那些個閨中密友,家中也都大多都是做生意的,可也沒有人真的跑去學做生意啊,到時候,她們隻怕是要笑話你的。”
沈錦嫿聽著葉瑾這般說,幾乎忍不住想要笑了。
前世啊,葉瑾就總是用這樣的腔調,讓她放棄了許多,她原本應該學應該會,而且興許應該感興趣的東西。打著為她著想的旗號,將她變成了一個廢人。
如今,葉瑾還是這副模樣,隻是她,卻再也不會上當了。
葉瑾這般嫌棄做生意,說又要拋頭露麵,又要看枯燥乏味的賬冊。隻是前世的時候,卻是她,說服自己將嫁妝都交給她打理。她倒也真的打理的井井有條的,隻是打理著打理著,就變成了她的東西。
葉瑾這算盤,打得可真是好極了啊。
沈錦嫿垂下眸子,吃了一口奶凍,笑著道:“我之前是想著,我在家也有著家人庇護,出嫁之後,盛文澤待我那般好,出嫁之後定然也會將我捧在手心,不會讓我去打理那些庶務。”
“隻是如今,我卻是想明白了,有些東西,還是自己學會了比較好,自己會了,才有底氣,才安心。男人啊,終究是靠不住的。”
葉瑾勉強笑了笑:“錦嫿妹妹說的這是哪裏話?我記得,盛文澤可是一心一意地想要挽回你,讓你重新嫁給他的。他待你一片真心,你嫁給他之後,定然也會如你所想那樣,將你捧在手心,什麽都不用讓你自己去做。”
沈錦嫿挑了挑眉,笑得漫不經心:“他想要娶我,我卻是不想嫁了。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我此前看話本,話本裏麵都說,男人沾花惹草這件事情,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第無數次。”
“他欺瞞我,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也會有第無數次。我又何必自己尋不開心,雖然之前我付出了不少感情,可是我也不是那等扭扭捏捏的女子。我既然能夠在成親當晚毀親,就不會再走回頭路。”
“且你瞧瞧他,嘴裏說著後悔,做的那些事情,哪是後悔的態度?我才不會嫁給他了。”
說著,又轉過頭看向葉瑾:“葉姐姐,你為何總是想要我嫁給他啊?”
葉瑾聽沈錦嫿這般說,麵色頓時變得煞白,隻笑了笑道:“我隻是覺著,定安侯府是難得的好人家,且盛二公子也是有才有貌,前途無量的,外麵好些女子,都想要嫁到定安侯府,且你是一直喜歡盛二公子的,若是因為鬧脾氣,蹉跎了一樁好親事,我怕你日後後悔。”
若是真嫁了,她以後才會悔不當初吧?
沈錦嫿心中暗自想著,卻隻撇了撇嘴道:“我有什麽好後悔的?定安侯府是好人家,我沈府就不是了嗎?我爹爹有家財萬貫,將我捧在手心裏麵疼著。若是娶了我,光是我的嫁妝,尋常人家十輩子也用不完的,我也不愁人娶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