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之間,沈錦嫿又聽見有珠簾撥動的聲音響起。

沈錦嫿眯著眼朝著門口看去,就瞧見微雨走了進來。

“小姐?”微雨走到床邊,伸手摸了摸沈錦嫿的額頭,眉頭就蹙了起來:“怎麽又燙起來了啊?”

沈錦嫿腦袋迷迷糊糊的,隻低聲道:“無妨,這發熱本就容易反複,再拿涼帕子來給我敷一敷吧。”

微雨應了聲,轉身要出去打水,隻是一轉身眉頭就蹙了起來:“這窗戶,怎麽打開了?昨晚奴婢明明記得將這窗戶關上了的啊?”

沈錦嫿聞言,一下子清醒了過來,目光落在那大打開的窗戶上,抿了抿唇。

此前她還在想著,昨夜的一切興許隻是她病得糊塗了,做的一場夢罷了。

隻是這窗戶卻是在提醒著她,那並不是夢。

沈錦嫿抬起手來揉了揉額角:“沒事,是我打開的。晚上睡到半夜覺得悶得喘不過氣來,就將窗戶打開了。”

“小姐你也不叫奴婢,你還病著,哪能經得住夜風吹上一晚上啊。奴婢先把窗戶關上……”

微雨說著,便將窗戶關了。

“知道了,下次不了。”

微雨也不再多言什麽,隻得轉身去打了水,一麵給沈錦嫿敷著額頭,一麵低聲道:“小姐昨夜所料不錯,葉瑾昨天去福壽堂,果真是去同老夫人告狀的。聽聞昨天晚上,老爺夫人去陪著老夫人用晚飯,老夫人便提起了此事。”

沈錦嫿點了點頭:“由著她去告吧,祖母雖然喜歡葉瑾,可是葉瑾卻是忘了,這府中,到底也還是我爹娘做主的。昨天的事情,孰是孰非,爹娘心中自然有數。”

“話雖如此,隻是瞧著葉瑾那般得意的模樣,奴婢便覺著心中氣不過。”

沈錦嫿笑了一聲:“氣不過的該是我吧?好了,不提這一茬了,昨天交代你做的事情做得如何了?”

“已經按著小姐的吩咐準備妥帖了。”

沈錦嫿這才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又昏昏沉沉睡了會兒,便被微雨叫起來吃了些東西,吃完東西,沈錦嫿才撐著身子起了身:“不睡了,再睡下去,晚上又睡不著了。”

在軟榻上拿了本書躺著,書還沒有翻上幾頁,就聽見門外傳來通稟的聲音:“小姐,葉小姐聽聞小姐病了,來探望了。”

沈錦嫿握著書的手一頓:“同葉小姐說一聲,我病得厲害,害怕過了病氣給她,就不見她了。多謝她了……”

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外傳來葉瑾的聲音:“錦嫿妹妹,你如何了?我聽說你病了,高熱不退,特意過來瞧瞧。”

瞧什麽?

沈錦嫿冷笑,瞧她怎麽樣病怏怏的嗎?

“是病得有些厲害,一直高熱退不下去,葉姐姐你快回吧,萬一過了病氣給你,可就不好了。”

“哎,我不進來,我叫廚房給你熬了一些清淡養身的粥,我叫人給你端進去,你喝一些。怎麽突然就病了呢?你可千萬要早點好起來啊。外麵天氣正好呢,等你好起來,我們一同去放紙鳶。”

門外有丫鬟提了食盒進來,沈錦嫿連忙叫微雨接了,才又隔著珠簾朝著外麵喊著:“多謝葉姐姐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沈錦嫿才站起身來,快步走到了窗邊,將窗戶推開了一點縫隙朝著外麵望去。

很快就瞧見葉瑾出現在了院子裏,輕雪正在院子裏打掃,葉瑾緩緩從輕雪身邊走過,卻在路過她的時候,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沈錦嫿冷笑了一聲,還挺得意的啊,看你能夠得意多久。

沈錦嫿這場病倒是足足病了四五天才慢慢好了起來,病剛剛好一些,就迫不及待地叫微雨去打探了一圈消息。

“外麵已經有各種流言蜚語甚囂塵上,說葉瑾是天煞孤星,克父克母,克所有親近之人。說之前葉瑾將自己爹娘克死了,如今進了沈府,沈府這兩年也出了不少事情。”

“都說,葉瑾進沈府之前那幾年,沈府可以說的上是順風順水的,隻是葉瑾進了府之後,一切就變了。葉瑾剛進沈府,沈家大少夫人便險些小產,後來,老夫人便又病了一場,後來沈家幾房鬧得不可開交,不得不分了家。如今沈家大小姐好好的親事被攪黃了不說,人還病了……”

“外麵都在議論,說沈府如今尚未出現人命事件,隻怕是因為葉瑾與沈府並沒有血緣關係,所以隻是晦氣不斷而已。”

沈錦嫿聽著,嘴角就翹了起來:“極好。”

“流言蜚語傳了幾天了?府中其他地方可都聽到消息了?”

“已經傳了兩三天了,小姐病了兩日之後就開始傳了。府中到處都已經得到消息了……”

“福壽堂那邊呢?”沈錦嫿問著。

“也聽說了。老夫人雖然這兩年來不怎麽管府中的事情,隻是府中發生的事情也俱都瞞不過老夫人的耳目。”

“奴婢特意打探過,說老夫人身邊的桂嬤嬤,親自去問過那流言蜚語的事情。老夫人明麵上倒是沒有表現出什麽,隻是前兩日葉瑾去福壽堂請安,老夫人隻說身子不適,沒見她。”

沈錦嫿麵上笑意更濃了幾分:“這便是已經知道了。”

“是啊。”微雨也笑:“葉瑾想方設法地想要討好老夫人,如今因為這些流言蜚語,在老夫人那裏吃了閉門羹,聽說可是將她給氣壞了。”

“奴婢聽聞,昨兒個,葉瑾將自己關在屋中,將屋中的東西都給摔了個遍,還在屋中罵了半天呢。隻是她畢竟還是顧忌著咱們府中的態度,也不敢真的摔什麽易碎的東西,摔得大多是些書冊啊那些摔不壞的。”

沈錦嫿點了點頭:“她自以為瞞得很好,可是咱們府上沒幾個傻的,我都已經知道了,隻怕其他地方也都知道了。由著她鬧吧,鬧得越厲害,祖母和爹娘,才越厭惡她。”

沈錦嫿說完,又低聲問著:“輕雪呢?這兩天可有什麽異常?”

“沒有呢,這兩天一直十分乖巧。”

“嗯。”沈錦嫿點了點頭:“繼續盯著,我總覺著,葉瑾被那流言蜚語所逼,隻怕狗急跳牆,應是要有動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