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嫿帶著沈雲安回了府,徑直帶著人去了福壽堂。

沈老夫人正在抄寫佛經,聽見外麵的聲音,便停了筆,抬起眼,就瞧見沈錦嫿匆忙衝了進來。

“這是怎麽了?”沈老夫人見著沈錦嫿的臉色:“又是誰惹我們嫿嫿生氣了?”

沈錦嫿抿了抿唇:“還不是沈雲逸!”

“沈雲逸?”沈老夫人挑了挑眉:“他又做了什麽?”

說著,目光卻是落在了沈錦嫿的身後,盯著沈雲安看了半晌,有些不敢認。

沈雲安垂下頭跪了下來:“祖母。”

沈老夫人這才猛地回過神來,卻是十分詫異:“這是雲安?”

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沈雲安半晌,才又接著問著:“這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啊?你怎麽……成這副模樣了?”

沈雲安嘴唇顫了顫,隻垂著頭沒有出聲。

沈錦嫿在一旁義憤填膺地道:“還不是沈雲逸和沈雲洲那兩兄弟,三房那邊如今沈雲逸主事,雲安此前在府中打碎了一隻杯子,沈雲逸就非得要咬死了說,那杯子是三嬸最喜歡的杯子,說雲安在府中隻知道吃飯穿衣,什麽都不做,卻還要打碎三嬸留下的東西,就將雲安趕出了府。”

“雲安被趕出去之後,不敢回去,又不敢來咱們正房求助,就找了個破廟,和一堆乞丐擠在一起。”

“我今日出府,路過街上,身邊的丫鬟認出來了他,才知道了這一出,我氣不過,本想帶他去三房替他討個公道,可是他死活不肯,我瞧著他身上滿身是傷,想來在三房過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日子,就將他給帶回來了。”

“不管如何,雲安也是咱們沈家的血脈,總不能夠眼珠子看著他流落在外,乞討為生啊。三房那邊不待見他,就讓他呆在咱們這邊好了,左右也不過多一個人穿衣吃飯的事情。”

沈老夫人聽沈錦嫿這麽一說,麵上神情亦是有些不好看,半晌才歎了口氣:“雲逸那孩子,也實在是太胡鬧了一些。”

沈錦嫿抿了抿唇:“他就是覺著,雲安比他聰明,害怕雲安以後萬一有了出息,會和他搶三房。自己爛泥不扶上牆,還不允許別人上進了。祖母,就讓雲安留下吧。左右之前雲安住的地方也還留著的。”

沈老夫人點了點頭:“住下吧。”

說罷才看向沈雲安:“你也是,都不當我是你的祖母了?出了這種事情,怎麽也不來找祖母?”

沈雲安咬了咬唇,聲音帶著哽咽:“我害怕……害怕給祖母添了麻煩。”

“你這孩子……”

沈老夫人無奈地搖了搖頭:“罷了罷了,你就安心在我這兒住下,若是沈雲逸那邊鬧起來,我來解決。”

“他們隻怕也不敢來咱們這兒鬧。”沈錦嫿嗤笑了一聲。

沈老夫人看了沈錦嫿一眼,神情愈發無奈,也沒有理會沈錦嫿,隻又轉頭看向沈雲安:“你先回屋去收拾收拾吧,我叫人給你送些熱水過去,你屋中的衣裳那些都沒人動過,下人也都還在,有什麽需要,吩咐他們就是。”

沈雲安垂下頭應了一聲,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等著沈雲安離開了,沈老夫人才看向了沈錦嫿:“我還以為,因為你三叔與三嬸的事情,你對三房那邊的人,都沒有什麽好感。”

“在祖母心目中,我就是這般小氣之人嗎?雖然三叔曾經意圖綁架我,三嬸也曾經想要栽贓嫁禍給我,沈雲逸與沈雲洲兩兄弟某些做派也實在是讓我有些瞧不起,可是至始至終,沈雲安都是無辜的,我不是那樣是非不辨的人。”

“且,即便是今日被趕出三房的是沈雲逸或者是沈雲洲,我也照樣會將他們帶回來。畢竟,是咱們沈氏的血脈。若是真的流落在外乞討為生,對咱們沈氏的名聲也不怎麽好聽。”

沈老夫人眸光沉沉地盯著沈錦嫿看了良久,終是長長地歎了口氣:“你倒是真的越來越懂事了,如今都知道為沈氏的名聲考慮了。”

沈錦嫿笑了起來:“沈氏雖然已經分了家,雖然沈雲逸非要將三房獨立出去,可是隻要他們還姓沈,便同咱們沈氏的命運牽連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沈老夫人點了點頭:“隻是可惜了,有些人,卻全然不懂得這個道理。”

沈錦嫿自然知曉沈老夫人說的是什麽,卻也並未若評價什麽,隻轉開了話茬子:“沈雲安,是個安分的人,他在咱們府上,也不會鬧出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來。且如同此前將沈雲安與沈雲洲接回來的時候,我說的一樣,有他在,好歹也能夠同祖母你多說說話,也是好的。”

這一點,沈老夫人倒是認同:“是個老實本分的,你三叔的幾個孩子中,就他最像你三叔了。你三叔小的時候,也是這樣老老實實的,不喜歡說話,可是做事情卻是十分踏實。”

“將他放在這兒也好,我也就不必擔心,你三叔後繼無人了,也總算是為他保留下來了一點好的血脈……沈雲逸與沈雲洲我是不想指望了,隻希望沈雲安能夠稍稍爭氣一些才是。”

“會的。”沈錦嫿應著,輕輕笑了笑。

沈老夫人擺了擺手:“沈雲安放在這兒,你放心就是了,我是他的親祖母,也不會苛待了他。我聽聞你最近忙的厲害,去忙去吧,別在我這兒耗著了。”

“是。”沈錦嫿倒也真的還有些事情,前幾日讓人去打探的其他國家的商隊,幾乎都已經有了結果,沈錦嫿並不打算一個一個登門拜訪,那樣太耗費時間了。

沈錦嫿害怕一個一個登門拜訪的時候,被人給搶了先機,便索性叫人下了帖子,將所有商隊的管事都約到了一處,就在今天中午,準備好好同他們談一談生意。

將沈雲安送回來已經耗費了一些時間,再耽擱下去,過去隻怕就有些晚了。

第一次同那些商隊的負責人見麵,她並不希望落下一個怠慢的名聲。

“那我就先走了,明日一早再來同祖母請安。”沈錦嫿垂下頭,恭恭敬敬地行了禮,瞧見沈老夫人朝著她擺了擺手,才垂著頭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