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黑了下來，外麵街上隻餘下三三兩兩的行人。
馬車行駛了一段距離，拐進了另一條長街，沈錦嫿就聽見了外麵人聲鼎沸。
沈錦嫿微微眯了眯眼，抬起手來將馬車簾子掀了開來，就瞧見長街兩邊皆是掛著花燈的小樓，長街被那些花燈照得透亮，樓上樓下或站或坐著許多衣著豔麗的女子，整條街上都充斥著嬌嬌媚媚的聲音。
“五爺，你都好久沒有來看奴家了，奴家都快要想死五爺了。”
“這位公子長得可真好看啊，瞧瞧這眉毛，這眼睛，這鼻子，哎喲，可迷死奴家了。”
“我可不管，李爺今天被我瞧見了，我可不會再放你離開。”
沈錦嫿雖然愛玩，可是家中管得也是極嚴的，莫說她一個女子，就是她大哥二哥，也是不允許來這種地方的。
乍然一瞧，卻覺著十分有趣。
這兒的這些女子，同她平日裏見著的那些，有些不同。
衣衫豔麗，笑容嬌豔，聲音軟綿綿的，十分勾人。
且說話行事，都透著十足的女人味兒，無需笑不露齒，不必端著姿態，看起來十分自在的模樣。
沈錦嫿瞧了一路，馬車拐進了一條小巷子，隨後在小巷子的盡頭停了下來：“主子，下車吧。”
沈錦嫿應了一聲，下了車。
“這兒離那醉歡樓不遠了，為了不打草驚蛇，馬車隻能夠停在這裏，屬下帶主子過去。”
沈錦嫿跟著姚正在黑黢黢的巷子裏麵轉了好一會兒，才瞧見了一道木製小門，姚正在門上敲了敲，隨後門就從裏麵打了開來。
進了門，是一個小院子，院子裏麵不時有人在穿梭著，倒是並沒有人注意到門這邊的情形。
姚正壓低了聲音同沈錦嫿道：“主子你易容的，是這醉歡樓中的普通丫鬟，要做的事情也並不多，隻需要立在一旁，給客人添添茶水罷了。”
“不過因著大部分進來的那些客人，都會有花娘作伴，添茶倒酒的事情，一般會被花娘包攬過去，主子也不必太擔心。”
沈錦嫿點了點頭，正想說什麽，就瞧見一個約摸四十來歲衣著十分貴氣的女子從院子門外走了進來：“都在這兒站著做什麽？還不趕緊準備準備，將茶水端到秋水閣去？今天晚上的貴客們都要到了，你們倒是還不急。要是得罪了貴客，小心老娘把你們的皮都給扒了。”
“是，王媽媽。”
等著那中年女子離開，姚正才低聲道：“這是醉歡樓的鴰母，叫王媽媽，秋水閣，就是今夜王媽媽請來的那些熟客要瞧新人的地方。”
姚正說著，飛快地進了一間屋子，從裏麵端出了兩個放著酒水的托盤，遞了其中一個給沈錦嫿：“屬下帶主人去秋水閣吧。”
從那院子出來，穿過一條長長地回廊，就瞧見了前麵的小樓，剛一走近，就聽見了裏麵人聲鼎沸的聲音。
沈錦嫿垂著頭跟在姚正身後，隨著他一同進了小樓，上了樓，推門進了一間房間。
房間之中點著熏香，沈錦嫿微微蹙了蹙眉，這香味太重，帶著幾分奢靡味道，讓人覺著隱隱有些不適。
房間很大，裏麵裝飾亦是讓人覺著有些眼花繚亂。
房間被分為了裏外兩個部分，用紫色的輕紗隔絕了開來，外麵放置著幾張矮幾和軟墊，應當便是讓客人坐的地方。
姚正將酒水放到了其中一個矮幾上，轉過頭看向沈錦嫿。
沈錦嫿學著他的動作放置妥當了，才退到了一旁站定。
隨後，又進來了幾個丫鬟下人打扮的人，各自放好了茶水，皆立在一側低聲說著話。
“聽聞今日的這位姑娘，容貌極美，應當能夠賣個好價錢。”
“你瞧過？真的很美嗎？有咱們的花魁娘子清月美嗎？”
“我先前隨著王媽媽進去看過一眼，我覺著是同清月全然不同的類型，清月是清純淡雅的，這一位，容貌卻是豔麗至極。單單輪容貌而言，我反倒覺著，要盛一些。”
“啊……”眾人聞言皆是一臉好奇：“那咱們這醉歡樓的花魁，豈不是要換人當一當了？”
“今天咱們能夠看見人嗎？聽你們這麽一說，我倒是有些好奇了，想看看這比清月還要瞥了的女子，究竟長什麽模樣了。”
“怕是看不見的。我先前進去，聞到了迷香的味道，這一位，隻怕不是自願來咱們醉歡樓的。”
沈錦嫿挑了挑眉，聽她們說起不是自願來醉歡樓這件事情，神情都十分的淡然，就好像，這在醉歡樓中不過是尋常事情一般。
“嘖，也不知道王媽媽又是從哪兒弄來的人。”
“不過總能夠見到的，不管是不是自願來的，破了身子，在這兒呆上幾日，不願意也得變成願意。”
“也是。”
沈錦嫿蹙了蹙眉，正想開口問兩句，卻聽見外麵傳來了腳步聲。
伴隨著腳步聲，還有女子嬌柔的笑聲：“幾位爺裏麵請，今晚上那朵花兒就在這裏麵呢，不瞞幾位爺說，我自打來這醉歡樓啊，就沒見過這般好看的花兒，這花兒今夜落在那位爺的手中，那位爺能夠讓她**，可真是天大的福分呢。”
“是嗎？王媽媽這樣說，倒是讓我有點迫不及待了。”
說話間，門上的珠簾就被掀了開來，從外麵走進來好些人。
走在最前麵打起簾子的，就是方才在那小院中見過一次的王媽媽。
王媽媽臉上滿是諂媚的笑，將簾子掀了起來，後麵就進來了五六個男子，幾個男子皆無一例外地摟著一個女子。
幾人在矮幾上坐了，那些個女子便也倚了上去，笑得無比嬌媚地給幾人添了酒水。
一時間，屋中便熱鬧了起來。隨後又見著兩個女子一人抱著琴，一人抱著琵琶從外麵走了進來，在一旁坐了，調了調弦，便開始彈奏了起來。
“王媽媽，人都到齊了吧？今兒個這花兒，是什麽規矩？不同我們說說？”
“齊了齊了。”王媽媽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沈錦嫿聞言，悄悄抬起眼來四下看了看，將屋中眾人都仔仔細細打量了一遍，眉頭輕輕蹙了蹙，葉瑾……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