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並未給她回答,沈錦嫿也並未想過要什麽回答,隻垂下眸子,替他理了理散亂在一側的頭發,又沉默地坐了好半晌,才站起身來。
“時候不早了,我是瞞著府中其他人偷偷跑來的,若是被發現了,隻怕會惹出不少事端來。你先好好養傷,我……”
沈錦嫿微微頓了頓,垂下眸子沉吟了片刻,才接著道:“我得了空再來看你。”
說罷,便徑直轉身離開了。
沈錦嫿並未回頭,自然也沒有瞧見,在她轉身之後,**的人便睜開了眼,目光沉沉地盯著她的背影,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沈錦嫿回到院子裏,抱珠便快步迎了上來:“小姐?”
敖鷹也立在一旁,開口詢問著:“沈小姐這是要回去了?”
沈錦嫿點了點頭,卻又輕聲道:“你們王爺受了那麽重的傷,屋中卻沒有個人侍候著,還是去找個丫鬟吧……”
敖鷹聞言,一張臉便苦了下來:“沈小姐,實在不是屬下不想啊,隻是王爺素來不喜歡身邊有旁人,若是我去尋了個丫鬟來侍候王爺,等著王爺醒來,隻怕會扒了我這張皮。”
沈錦嫿愣了愣,想起此前蕭桁說的那些話,沉吟了片刻:“楚王爺不喜歡丫鬟服侍,找個手腳利落心思仔細一些的小廝也是可以的……”
敖鷹連忙點了點頭:“沈小姐放心,屬下下來就安排。”
沈錦嫿這才嗯了一聲,抬腳帶著抱珠出了院子。
一出院子,抱珠才壓低了聲音道:“小姐真厲害。”
“厲害?”沈錦嫿被抱珠誇得有些莫名其妙,隻轉過頭瞥了抱珠一眼,眼中滿是疑惑。
抱珠連忙道:“就那敖鷹啊,他是楚王爺的心腹,在楚王爺身邊好些年,他這人奴婢也見過好幾次,心高氣傲得很。可是沒想到,他待小姐倒是十分客氣,小姐吩咐的事情,也二話不說的就應了下來呢。”
沈錦嫿腳步微微頓了頓,沉默了片刻,才開口道:“大抵是因為我是客人的緣故吧。”
“才不是呢,我此前還見過這敖鷹對那些勳貴之家的小姐都全然不客氣,連回話都懶得……”
沈錦嫿聽抱珠這麽說,倒是沒有再作聲。
回到錦安苑,沈錦嫿便吩咐著抱珠:“你幫著打探打探,如今楚王爺出事了之後,這賑災的事情,陛下交給了誰。”
抱珠低聲應了下來,垂眸退了下去。
沈錦嫿在軟榻上躺了下來,腦中卻時不時地浮現出蕭桁滿身是傷躺在床榻上的模樣,又想起自己此前在蕭桁床前瞧見他那副樣子,一時衝動說出口的那些話,心中忍不住暗自慶幸著,幸好蕭桁當時並非醒著的……
隻是當時那些話雖然衝動了一些,卻也的確是她心中所想。
在她聽聞蕭桁曾經受過比這還重的傷的時候,在她瞧見蕭桁滿身傷痕奄奄一息地躺在那**的時候,她便想,人這一輩子說長也長說短也短,不知道下一瞬會發生什麽,興許,今兒個還好好的人,明天便見不著了。
既如此,倒是不如順從自己的心意,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到了臨去捫心自問的時候,也可以告訴自己,自己這一輩子,沒什麽後悔的。
所以,那就試試吧。
沈錦嫿咬了咬唇,隻是蕭桁的身份太過敏感,她雖然說服了自己答應試一試,卻也不能夠全然不顧沈氏的生死,須得要早些為沈氏籌謀才是。
沈錦嫿垂下眸子,要兩者兼顧,有兩個法子。
一便是,將她與蕭桁的事情藏得深深的,無論如何,也不叫旁人發現。那麽,即便是以後蕭桁出了什麽事情,也牽連不到沈氏。
隻是……這樣做,無論是對她,亦或者是對蕭桁,似乎都有些……不夠公平。
除此之外,倒也還有一個法子,那便是再努力一些,讓沈氏強大起來,強大到,即便是作為瀾國的陛下,也不敢輕易妄動。
隻是,這實在是需要時間的。
且,需要機遇。
沈錦嫿抿了抿唇,前幾日沈氏低價售糧的事情鬧得西遙城內外人盡皆知,這是一個機會。
隻是事情做了,卻也需要有人能夠替沈氏提點提點。
沈錦嫿垂下眸子,在心中暗自盤算著,這件事情,誰去做最好呢?
既不能顯得功利心那般強,卻也能夠達到目的。
沈錦嫿心思暗自轉了轉,卻也很快有了人選。
福安……
沈錦嫿抿了抿唇,福安雖然是瑞王府上的郡主,可是性子天真活潑,素來不知曉朝中那些亂七八糟的爭鬥,也正因為如此,她行事說話皆是率性而為。
即便是在陛下跟前提一提這一茬,陛下也定然不會多想。
沈錦嫿垂下眸子,隻是福安是她的好友,她活了兩世,能夠如福安這般待她的人,卻也不多。
沈錦嫿咬了咬唇,眸光微微動了動,隻揚聲喚了人進來:“微雨。”
微雨快步從外麵走了進來,同沈錦嫿行了禮:“小姐?小姐起了?”
微雨不知沈錦嫿方才從楚王府回來,還以為沈錦嫿隻是剛剛午歇醒來。
沈錦嫿卻也隻點了點頭:“此前羽衣閣和珠翠樓送過來的衣裳首飾去給我拿來吧。”
微雨應了聲,從櫃子裏麵拿出了幾個匣子出來,放在了沈錦嫿麵前。
沈錦嫿仔細瞧了瞧:“這身衣裳樣式便是寬大飄逸的,尺寸應當合適,你替我裝起來,還有這套首飾一同。”
“好。”微雨連忙應了下來:“小姐是要準備拿去送人的嗎?”
“對,送人,送給福安郡主。”
聽沈錦嫿這般說,微雨便明白了過來,便又匆匆忙忙去找了兩個盒子過來:“這兩個盒子是此前小姐買的,同尋常雕花盒子不同的是,這上麵雕刻的是仕女圖,隻是上麵的仕女圖模樣逗趣,看起來十分活潑,應當適合福安郡主。”
沈錦嫿點了點頭:“你瞧著辦就是。”
微雨將東西裝好,沈錦嫿便吩咐著準備馬車,隨後就帶了丫鬟,徑直出了沈府,直奔瑞王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