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嫿複又在椅子上坐了,這才稍稍老實了幾分:“娘你盡管讓外祖父放心好了,以前是我不懂事,不知道爹娘外祖父也是為了我好,總是覺著被強逼著學這學那的,心裏不痛快。如今經過了這麽多的事情,我也早已經想明白了。”
“我定會好好練字,多多看書的。即便是我決定以後從商,也斷然不會落下詩詞歌賦那些的。不過……”
沈錦嫿苦下了臉:“女紅什麽的,我覺著我實在是沒有那個天賦,就請大家都莫要強求了。”
“你啊你。”薛香蘭笑吟吟地搖了搖頭:“你最近倒是的確懂事了不少,你能夠做到這份上,我心中亦是十分寬慰的,女紅什麽的,我自然也不會強求你。事實上,你此前什麽都不願意學,你可見我強求過什麽?”
薛香蘭說罷,卻又歎了口氣:“隻是你出嫁的那日,其實我也是有些後悔的。我就後悔,當時我的確是應該好好強求強求你的,讓你把一身本事學好,這樣以後嫁出去之後也不會受人欺負。”
“隻是我這後悔沒有維持多久,你就又回來了。且還突然想通了,自動自發地開始學東西了。我知曉你素來聰明,很多事情定然能夠一學就會的。這樣下去,我也不會太過擔心了。”
沈錦嫿笑著點了點頭,瞧見丫鬟提了食盒子進來,連忙笑著道:“啊,該開飯了。今天鬧了這麽一通,我倒是早就有些餓了呢。”
“饞貓一隻。”薛香蘭見沈錦嫿的模樣,又忍不住笑了起來,連忙吩咐著丫鬟布菜。
吃過午飯,沈錦嫿又陪著薛香蘭說了會兒話,沈清風才從外麵走了進來。
一進屋,沈錦嫿與薛香蘭便抬起頭來,兩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瞧。
沈清風有些哭笑不得,卻也沒有立即開口,隻端起了桌子上已經有些涼了的茶水喝了一口。
“爹,祖母怎麽說啊?”沈錦嫿到底沒能忍住,率先問出了口。
沈清風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自然是答應了。”
說罷,又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我去之前,便已經同你們說過的,你祖母不是什麽冥頑不靈之人。雖然此前她答應過你祖父,會好好照看好沈府,善待其他叔叔姑姑的,可是,她演斷然不會眼睜睜地瞧著,沈府就這樣毀在你三叔的手中。”
沈錦嫿點了點頭:“祖母心中有一杆秤的。”
隨後,又抬起頭來看向沈清風:“那爹爹,打算怎麽做?”
沈清風將茶杯放了下來,手指微微動了動:“最近你三叔做了不少糊塗事,我會徑直將這些事情都擺在明麵上來處置,待會兒就會叫人去將你三叔帶過來,而後將沈氏其他族人都請到一出,將他近來做的那些糊塗事情一一拿出來仔細說一說,而後,請家法處置。”
沈錦嫿眨巴眨巴眼,她倒是不知,沈氏的家法是什麽樣的。
“那三叔手中那些生意,那些鋪子,可要收回?”
“收。”沈清風冷笑了一聲:“他手中的鋪子可不少,沈氏其他人都虎視眈眈地盯著,給了他他卻不知道珍惜,既然如此,那就都收回來,再分到其他人手中好了。”
“這種好事,其他人自然不會拒絕。”
沈錦嫿點了點頭,隱隱約約明白了過來。
他爹,這是想要借著其他人,直接光明正大地將三叔手中的東西給收回來。
那些鋪子莊子,可都是實打實的銀子,沒有人會嫌自己的銀子多的,便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沈氏其他人隻怕也不會有人為沈三叔說一句話,興許不僅不會幫著說話,還會想方設法的添油加醋,落井下石。
沈錦嫿笑了起來:“也好,三嬸在三房那邊,什麽事情都要插手。如今三嬸的弟弟在賭莊輸了那麽多錢,還將自己家中不少鋪子都給押了出去,三嬸定然會想方設法地幫著的。”
“咱們沈氏的東西,即便是做生意虧損了,也總比送給一些不想幹的人拿去糟蹋了來得好。”
沈清風點了點頭:“是這個理。”
沈錦嫿見沈清風的目光不時地落在自己身上,眼神之中隱隱帶著幾分催促之意,便忍不住有些想笑,這是覺著她在這兒礙著他的眼,卻又因為當著娘親的麵,不好出言趕她了。
沈錦嫿眼中含笑:“既然爹爹已經有了決定,那我也就不多打擾了,先回屋午歇去了。”
薛香蘭有些詫異:“時辰不是還早嗎?”
沈錦嫿瞧著沈清風似是一口氣噎在嗓子裏麵,有苦難言的模樣,忍不住笑了出聲:“是還早,隻不過我覺著,若是我再不知情識趣地離開,繼續在這裏打擾爹娘恩愛,爹爹就能用眼刀將我刺得遍體鱗傷。”
聽沈錦嫿這麽說,沈清風卻也並未反駁,隻輕哼了一聲。
卻隻換來薛香蘭的怒目以對。
沈錦嫿見著這夫妻二人的模樣,愈發覺著好笑:“我覺著,爹娘這般恩愛,倒是可以再給我生個弟弟妹妹,爹娘你們覺著如何?”
此話一出,沈清風的臉就黑了:“有你們兄妹四人便已經夠煩了,還要什麽弟弟妹妹。”
也不顧忌著薛香蘭的目光了,徑直就開口趕人:“你不是要回去午歇嗎?還不走?從這兒到你的院子,可還得走一會兒呢。”
“是。”沈錦嫿委委屈屈地撇了撇嘴,退了出去。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薛香蘭的聲音從屋中傳了出來:“當著孩子的麵,你胡言亂語些什麽?”
隨後是他爹有些怯怯的回應:“他們的確是挺煩人的啊,你瞧,我難得在屋中,你卻隻知道同她說話,都不理會我。我的茶水涼了你也沒有發現……”
聲音可以說是十分委屈了。
沈錦嫿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似乎驚擾到了屋中的兩人,屋中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沈錦嫿害怕自家爹爹會忍不住跑出來找她算賬,連忙快步離開了主院。
腳步匆匆,心中卻帶著難以名狀的歡喜。
這樣的日子,她真想永永遠遠地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