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嫿這般想著,便吩咐著丫鬟:“這些首飾都挺好看,將這些都放到我的妝柩中吧,平日裏便可以佩戴。這幾匹布顏色豔麗,花紋也十分獨特,我倒是需要好好想一想,應當做成什麽樣子的衣裳。”

丫鬟一一應了下來,沈錦嫿才轉身進了屋。

第二日一早卯時剛過,天還未大亮,沈錦嫿就隨著沈雲釗和沈清風一同出了門。

糧行尚未開門,隻是在沈氏最大的糧行之中,以及聚集了不少掌櫃。

“昨夜糧行中的店小二便已經連夜運送了足夠的糧食到店上,今日所有糧行的糧食都十分充足。”

“隻是即便是如此,為了防止其他糧行或者是一些大戶人家見著價格低,趁機囤積糧食,我們也定下了規矩,一人最多隻能夠購買五鬥米,五鬥米聽起來並不多,可若是尋常人家,也幾乎夠一戶人家一月左右需求。”

“且我們已經按著老爺的要求,去同府衙的人報備了,今日府衙也會盡量派些人過來維持秩序,避免出現哄搶的情況。”

“自打難民進城之後,沈氏其他行業有些店鋪受到了影響,生意不太好。我們便從這些店鋪借了不少的人手過來幫忙……”

沈錦嫿聽著各位掌櫃有條不紊地稟報著事情,心中愈發覺著自己實在是太過稚嫩,有許多情形,都並未想過,便聽得愈發認真了幾分。

聽完眾位掌櫃的話,沈清風才點了點頭:“即便是此前我們想方設法地囤積了不少的糧食,可是我估摸著,如今糧價行情之下,我們照著尋常價格來售賣,定然門庭若市,頂多能夠售賣三日。”

“咱們也不必像其他糧行那樣,每日限製售賣的數量,隻要鋪子上還有貨,便可以賣。所以,這幾日大家辛苦一些吧。”

眾位掌櫃倒是並沒有什麽怨言。

“這段時日,城中糧價大漲,家中親戚朋友都幾乎買不起糧食了,老爺是在做善事,我們也是樂意的,並不覺著辛苦。”

“是啊,我昨日裏回去同我家老婆子說,我老婆子都說,我跟對了東家呢。”

見眾位掌櫃皆是一副十分樂意的模樣,沈清風才點了點頭:“那就好。好了,時間不早了,都回去準備著吧,這可是一場硬仗。”

眾位掌櫃離開之後,沈錦嫿便跟著沈清風與沈雲釗一道上了二樓,將窗戶推了開來,在窗邊坐了下來。

已經入了夏,天色已經大亮,外麵陸陸續續有了不少的行人,各處糧行外麵也已經有人在排著隊等著開門買糧。

沈氏因為自打難民入城之後,糧行一直關著門,倒是沒有人來排隊。

沒過一會兒,沈錦嫿就瞧見糧行中的一個店小二拿了一塊木牌子出了門,將那木牌子掛在了糧行門口。

不多時,就已經有人留意到了那木牌上的內容。

“今日糧價,二十五錢一鬥?”

“我沒有看錯吧?是不是寫錯了?將十天前的糧價牌子給掛出來了?”

許是因為太過難以置信,那人的聲音有些大,幾乎將周圍的人都吸引了過來?

“咦,下麵還有標注的,五月初八。”

“那不就是今天嗎?”

“其他糧行一鬥米都已經快三百錢了,怎麽可能二十五錢啊?”

“可是沈氏也是城中有頭有臉的商號,應該不會出爾反爾吧?”

“等等吧,等會兒開門就知道了。”

不多時,沈氏糧行的門口就已經排起了長隊。

“這麽多人?”沈錦嫿的臉上一臉訝異。

沈雲釗卻是笑了起來:“這哪叫人多?不過是剛剛開始而已。畢竟此前這麽長的時間,沈氏的糧行一直關著門,許多人都不知道,過會兒這些人確定是真的之後,必然會有人奔走相告,到時候,隻怕來買糧的人,能夠將糧行的門給擠破。”

沈錦嫿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幾分擔憂來。

沈清風自然知曉她在擔心什麽:“我已經同衙門那邊打好招呼了,都已打點妥當,應該要不了多久,衙門就要派人過來了。”

沈清風的話音剛落,沈錦嫿就瞧見有官差朝著這邊走了過來,很快就到了樓下。

下麵已經有人在交頭接耳。

“怎麽官差都來了?莫不是這沈氏糧行犯了什麽事?”

話音剛落,就響起了官差的聲音:“今日沈氏糧行售糧,糧價同此前尋常時候價格相同,為了避免大家哄搶糧食,請大家自覺排好隊。若是有人蓄意作亂,可別怪我們手下不留情,到時候,糧食買不到不說,還平白無故進一趟衙門,多劃不來。”

“是是是。”糧行外麵等著排隊買糧的百姓連忙自覺地排成了一行。

還有一些還在觀望著的百姓見連官差都已經驚動,自然也知曉,沈氏糧行今日是真的要開始售糧了,而且糧價還是同難民未進城之前一樣低,便都匆匆忙忙跑了過來,排在了隊伍後麵。

沈錦嫿這才舒了口氣。

辰時三刻,準時開始售糧。

因著有官差在,一切倒是井然有序,隻是來排隊等著買糧食的人卻已經從沈氏糧行一路排到了街尾,隨後又蜿蜒了回來。

沈錦嫿正瞧著,就瞧見沈清風身邊的管事匆忙跑了上來。

“怎麽了?可是別處的糧莊出了什麽事?”不等沈清風開口,沈錦嫿就連忙問著。

低價售糧本是一樁好事,且一開始是她提出來的,她不希望出什麽岔子。

那管事搖了搖頭,聲音中還帶著幾分激動:“老爺,楚王爺聽聞了消息,將城外的守兵調遣進了城,幫著咱們其他地方的糧行維持秩序來了。老奴方才跑了好幾處地方,都瞧見有官兵在,原來還以為是老爺叫人做的,一問才知道是楚王爺。”

“楚王爺?”

三人皆是有些詫異,麵麵相覷了半晌,沈清風才開了口:“楚王爺怎麽知曉此事的?”

沈錦嫿心中發虛,隻輕咳了一聲:“咱們的動靜鬧得這樣大,應當許多人都已經聽聞了吧。”

沈清風目光從沈錦嫿麵上掃過,卻並未再多問什麽,隻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