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嫿眸光冷了下來:“難怪她之前能夠把我當猴耍呢,這些個手段,我卻是無論如何也用不了這樣好的。也難怪輕雪會死心塌地地跟著她,即便是到了最後暴露了自己,也絕不將葉瑾給供出來。興許,之前我會重用輕雪,也有葉瑾在背後出謀劃策。”

沈錦嫿垂下眸子:“既然她都已經給我這般明確的指了明路了,我自然應該照著她指的路往下走了。”

“今天先不必做什麽,我得讓葉瑾有機會去做手腳。明天下午等著散了學,我就出府,去她口中那寧心齋走一趟。我倒是想要知道知道,她說的這些筆墨紙硯之中,究竟暗藏什麽玄機。”

含玉應了聲,退了下去。

含玉剛走,抱珠便又走了進來:“奴婢按著小姐的吩咐,去三房那邊給三夫人稟報了雲洲公子在正房這邊的情形,聽聞小姐打了雲洲公子一巴掌,三夫人將手邊的茶杯都給摔了,隻是瞧著奴婢在,確定也隻扯出了笑來,說自個兒不小心的。”

“三老爺倒是眉頭蹙了蹙,隻說雲洲公子對自己的堂姐出言不遜,的確該打的。”

沈錦嫿點了點頭:“你瞧著三夫人今日情形如何?”

“奴婢覺著,三夫人今日的打扮,倒是比平日裏素淡了許多,且當時三老爺與三夫人見奴婢的時候,三老爺身邊還站著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那女子梳著婦人發髻,應該是三老爺的妾室。奴婢要走的時候,是那個女子吩咐人送我出門的。”

沈錦嫿嘴角勾了勾:“我那位三叔,隻怕是已經對三嬸失望了。三嬸犯了那麽大的錯,雖然三叔開口將她保了下來,隻是到底還是害怕我爹娘因為三嬸的事情遷怒於她,所以幹脆決定先冷三嬸一陣子,從妾室之中提一個人上來,幫著三嬸打理三房。”

“今日你瞧見的,便也是三叔想要做給我看的。他是想要我知道,他已經卸了三嬸的權力,希望我不要和三房過不去。”

抱珠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沈錦嫿沉吟了片刻,才又接著道:“你此前不是素來擅長搜集消息嗎?你想法子去幫我打探打探,三嬸的娘家,如今是個什麽境況,越詳細越好。”

抱珠點頭應了下來,沈錦嫿才揮了揮手,讓她退了下去。

第二日剛一散學,沈錦嫿就徑直出了府,趁著時間還早,直接就去了寧心齋。

寧心齋倒似乎真的是一個售賣經書佛珠以及抄寫經書的筆墨紙硯的地方,鋪子倒是不小,見著沈錦嫿進來,店鋪中的掌櫃目光在沈錦嫿的身上轉了個圈,便親自迎了上來。

“這位小姐想要看些什麽?不妨同我說說,我幫小姐參考參考?”

沈錦嫿察覺到那掌櫃的目光一直在她臉上打轉,心中便了然,十有八九是葉瑾將她的畫像給了這位掌櫃,掌櫃這是在確認她的身份……

沈錦嫿麵上不動聲色,隻笑了笑道:“再有一個多月是我家中祖母的生辰,我祖母信佛,所以我想要親手抄錄一卷佛經給她作為生辰賀禮。隻是畢竟是要作為壽禮的,自然要比平日裏抄寫佛經隆重一些。我此前對這些也並不怎麽了解,掌櫃的可有什麽推薦的?”

聽見沈錦嫿的話,那掌櫃似乎便將沈錦嫿的身份給確認了下來,臉上笑容愈發燦爛了幾分:“給老人賀壽,的確是得要慎重一些,我這裏倒是有不少好東西,小姐稍候片刻,我去給小姐拿來瞧瞧?”

沈錦嫿卻是徑直擺了擺手:“你給我看我也看不出個一二三來,你就直接給我拿最好的,銀子不是問題,就給我拿最好的來就是。”

“好叻!”掌櫃笑得滿臉褶皺:“小姐稍等片刻,最好的,我們害怕擺在外麵給弄髒了,都是收起來的,我這就去給小姐拿。”

沈錦嫿點了點頭,看著那掌櫃鑽進了櫃台後麵的後房,目光漫不經心地在這鋪子裏麵掃了一圈。

葉瑾這般費盡心思將她介紹到這店鋪中來,不過一日,這店鋪中就已經替她安排好了一切,倒是不知,葉瑾同這店鋪的掌櫃,究竟是什麽關係。

沈錦嫿的手在櫃台上漫不經心地敲著,看來,葉瑾隻怕還隱瞞了不少事情,她還得將這一切都仔仔細細地挖出來才是。

掌櫃已經掀開門簾走了出來,手中捧著好幾個盒子。

“小姐你瞧,這是抄寫佛經最好的紙,金粟箋紙。這種紙,質地比較堅硬,你瞧,拿起來卻是半透明的,透光,且防蟲防蛀,什麽蟲蟻都奈何不了它,可以放置很久,都像是新的一樣。抄錄的佛經大多是要供奉在佛像前的,用這種紙最為合適了。”

“這是墨,是績溪墨中最好的墨,墨跡清晰流暢,且不易褪色,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寧神靜氣。”

“這是金粉,尋常抄寫佛經倒是不需要這東西,可是小姐若是拿來做賀禮的,最好還是用金粉給仔細描一描,用金粉描過之後的字跡金光閃閃,極為貴氣,且字跡看起來也會好看許多,也能夠最好的顯露小姐你的心意。”

沈錦嫿點了點頭:“看起來倒的確都是好東西,都給我包起來吧,一共多少銀子?”

那掌櫃笑眯眯地將東西又重新裝回了盒子中:“一共八十兩銀子。”

沈錦嫿也並未還價,二話不說付了錢,叫人將東西搬到了馬車上,才在掌櫃熱情的送客聲中出了寧心齋,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沈錦嫿的目光在那幾個盒子上打了個轉,這些東西裏麵定然有什麽蹊蹺,她須得要找個人仔細鑒別鑒別,才知道葉瑾究竟打著什麽主意。

沈錦嫿眯了眯眼,找誰呢……

筆墨紙硯一類的東西,她認識的人中最為熟悉的……

沈錦嫿腦中飛快地閃過一個人影,頓時眼睛就亮了起來。

有了,筆墨紙硯這一類的,她認識的人中對這些東西最為熟悉的人,除了她的外祖父,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了。

沈錦嫿心中想著,便連忙吩咐著馬車車夫:“去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