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藍吐得臉色發白,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腳步都是虛浮的。

剛才她嚇得一甩手把血肉模糊的死老鼠直接扔到了沙發上,雖然現在那東西已經被姚火丟進了垃圾桶,可她還是不願意接近沙發,虛脫得坐倒在飯桌旁的椅子上。

“為什麽……會有人給我寄這種東西?會不會寄錯了?”

姚火的眉蹙起,掀眼看著她,“你知道上次你收到的那朵花代表什麽意思嗎?”

花?林海藍不由地一怔,其實她根本沒怎麽把那支花放在心上,這會兒突然聽到火火說起,才意識到不對勁,“剛才打我手機上的那個電話是你認識的那個人打來的?他說什麽了?盥”

“自己看。”姚火麵色凝重地把手機放她麵前,林海藍拿起來,圖片上的花和她收到的一模一樣,洛麗瑪絲玫瑰,薔薇科,花語:對死者的懷念,對生命和愛情的絕望。

這看起來不像是“示好”的花語,她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

姚火不再說話,摸著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瀧。

門鈴聲和手機鈴聲幾乎是同時響起來的,姚火看了林海藍一眼,跑過去開門,見到來人,嘴裏嘖了一聲,“還真來了!”

“這裏是我舅舅的房子,是海藍姐租的,我當然可以來。”賀青裴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甩了鞋就跑進來。

“真不可愛。”姚火的嘴角抽了一下,提醒他,“海藍在打電話,先別sao擾她。”

賀青裴撇撇嘴,瞟了眼背對著他講電話的林海藍,熟門熟路地自己跑去廚房倒了杯水喝。

林海藍接起電話,就聽到高錦恒冷冷的聲音,“你是不是和宴其說了什麽?”

“宴其哥?”林海藍一頓,很快恢複了淡然,“他找你了。”

昨晚宴其哥所聽到的對他的打擊一定不小,他一直以為她和高錦恒正相親相愛地做著全世界最幸福的夫妻呢,嗬。

“他打電話來一通質問臭罵,林海藍,你好本事,他一回國你就找到了靠山。”嘲諷的語氣,林海藍聽著都覺得好笑,語氣卻還是不起波瀾的,像一汪沉沉的死水,“高錦恒,你做過的那些事真的需要我找他告狀他才會知道嗎?”

電話那邊的高錦恒陡然沉默,高挺鼻梁下的嘴唇緊緊地抿著。

“你那點事我連想都不願意想,何必還提。”林海藍低聲喃喃地說了一句,帶著自嘲。

高錦恒聽著她宛若自言自語的輕喃,胸口沉悶得像被什麽東西狠狠撞擊了一下,薄唇剛要張開,電話裏就傳來姚火突兀響起的聲音。

“別坐!小子,你沒看見這地方一灘血跡啊?剛這兒還趴著隻死老鼠呢。”

“哪兒來的死老鼠?”賀青裴聞言踢了下垃圾桶,果然看見一隻被保鮮膜包裹著的血肉模糊的死老鼠,那樣子挺惡心的,他看了一眼就別開了視線。

“網購的。”姚火翻了個白眼,“一大早就收到這種快遞,真他爺爺的晦氣!”

高錦恒聽得俊眉蹙起,“有人給你寄死老鼠?”

林海藍想起自己親手摸過那團屍體,臉色發青,牙齒磕碰了一下,一陣惡心泛上來。

“說話!”高錦恒的語氣冷冽了幾分。

這種充滿壓迫性的逼問裏仿佛還夾雜著一點點擔憂,林海藍失神地呆了呆,忽然記起昨天聽別人議論袁思瑩和別的女人為了他當街打架的事。

那個男人說過一句話:得有多少女人心甘情願被玩呐。

她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她隻知道,越來越多。

於是,連那點失神也慢慢不見了,林海藍聲音平靜,“這不關你的事,我現在有點惡心,不想說了,掛了吧。”

“不關我的事?”高錦恒聽著她厭煩嫌惡的語氣,胸口竄起一股無名火,“別忘了你一輩子都隻能是我老婆。”

他壓著火,“你現在住在什麽地方?告訴我地址。”

林海藍:“不需要。”

“林海藍,我說告、訴、我、地、址!”高錦恒咬牙切齒地一字一頓吐出來。

林海藍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依稀又聞到了那死老鼠的腥臭味,胃裏一陣翻滾,她把手機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捂著嘴就跑進了衛生間。

“林海藍,林海藍?”高錦恒透過電話都聽到了她劇烈的幹嘔,蹭地站起,拿著電話在辦公室來回走動。

大約過了不到十秒,手機明顯被人從桌子上拿了起來,高錦恒的語氣聽起來竟還有些焦急,“林海藍……”

“高錦恒,你他媽真不是個玩意兒你知道嗎?”姚火看到海藍虛脫的模樣,眼圈都紅了,抄起手機就惡狠狠地咒罵。

“你知不知道為什麽她的ptsd會複發?都是因為你,你和嫩模車/震震到被撞車上娛樂頭條是不是覺得倍兒爽?你明知道她媽怎麽沒的,她最受不住的就是身邊人出車禍,但凡當時你能想到稍微陪陪她多關心她一下,她也不會好端端地又開始失眠!”

“哦,對了,你肯定也不知道重大感情創傷也會導致ptsd發作和加重的,你多能耐啊,都不用刻意動手,隻要隨便玩玩女人就能讓人生不如死了。”

高錦恒高大的身影站在窗邊一動都沒動,麵上陰冷駭人,一雙眼看起來尤為恐怖,他靜站著,許久才冷冰冰地開口:“這是我們夫妻的事,不需要外人多嘴!”

姚火冷笑,“是,我是外人,但奉勸你最好也管好你身邊那些外人,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惡心人的東西是誰送來的,你要玩女人就給我把女人調/教好了!免得鬧大了丟臉的是你,高少爺!”

“誰送的死老鼠?”高錦恒沉著臉問。

“問你的三兒去!”

高錦恒的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黑氣,他的眼角輕微**了一下,語氣卻慢慢放緩下來,“告訴我林海藍的地址。”

“想得美!老娘憑什麽告訴你!”姚火利落地掐斷了電話。

客廳裏一丁點兒多餘的聲音都沒有,姚火瞟了眼一臉茫然賀青裴,回身就看到林海藍站在衛生間門口,不知道已經出來多久。

臉上頓時一尷尬,勉強扯了扯嘴角道:“妞兒,你不怪我……呃,說那些話,還掐了電話吧?我好像有點激動了。”

林海藍的下巴上還掛著一地沒有擦幹的水珠,連續吐了兩次,她的臉更白了,連眼眶都有些凹下去,襯得一雙眼更大更黑。

烏眸定定地看了火火一會兒,她無奈地苦笑,“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何必呢,動氣傷的是你自己的身。”

“……憋壞了,”姚火垮下肩膀,走過去摟住她,“實在憋不住了。

“真的沒必要,我已經不在乎了。”林海藍淡笑地下,抬手拍拍她的背。

“不過,”她咬了咬唇,“你說你知道這是誰幹的?”

姚火的臉色頓時染上一股子輕蔑,鼻子一哼,“還能有誰?肯定是袁思瑩。”

林海藍一愣,“你怎麽知道?她……不是和別的女人爭風吃醋麽,我……”她從來都不是什麽威脅不是嗎?

“她親口說的,你沒見她那賤樣,被別的女人撓破了臉差點破相,連家門都沒臉出了還不安分,口口聲聲高錦恒不要她都是因為你,袁家的臉都被她丟光了。”

“為了我?”林海藍小小地搖頭,自嘲地笑了,“她大概是接受不了被甩的事實亂找發泄途徑了。”

“對了,你和她怎麽?她在家說的話你怎麽知道?”她不禁好奇。

姚火咳了一聲,也不想再刻意隱瞞什麽,無所謂地說,“我昨晚回來得晚就是去了一趟袁家,碰見那女人了。她是小三搶你的老公,她媽也是小三,搶我媽的老公,而且還搶成功了,就這樣。”

林海藍有點震驚:“怪不得你一個人住在外麵。”她知道火火的媽媽已經去世了,但怎麽都沒想到,原來她也是袁家的千金小姐。

“我才懶得看那惡心的一家人,眼不見為淨,啊啊,別說他們,說起來就煩。”

“嗯。”林海藍點點頭,淡淡地牽起唇角,“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不管別人。”

姚火瞅著她平靜的臉上一臉淡泊,心裏始終有點不是滋味兒,但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索性啥也不說了,“哎呀,餓死了餓死了,我去做早飯吃,也給你做份,小鬼,你吃過早飯沒?”

賀青裴輕蔑地哼了聲,“都快中午了,還吃早飯。”

“……”姚火鬱悶,這丫的小破孩兒真的太不討人喜歡了。

她做早飯,林海藍就順便把沙發罩拆了下來,用洗衣粉先泡在洗衣池裏。

賀青裴則悄悄地鑽進了廚房裏,低聲問姚火,“海藍姐是不是遇到麻煩了,被變態盯梢?”

姚火本來懶得理他,但對上少年好看又幹淨的眼睛時又覺得自己不能太小家子氣,於是挑眉逗他,“你這是替你舅舅問的,還是替你自個兒問的?”

“舅舅?那個悶……反正和舅舅沒關係。”賀青裴想到他舅舅就內傷的很。

“那個啥?悶sao?是有點。”姚火怪笑,“那是你想當護花英雄?難不成你看上我家小海藍了?滿十八了嗎你。”

姚火故意揶揄他,卻見賀青裴嗤笑了聲,慢條斯理地吐出幾個字,“膚淺的女人。”

姚火嘴角一抽,扯起一抹扭曲的笑意,“那可怎麽辦呢?我這麽膚淺怎麽有本事回答你那麽高深的問題。”

……

須臾,林海藍看著從廚房裏出來的賀青裴俊秀的臉上壓著一片厚厚的烏雲,有點奇怪,“怎麽了?”

賀青裴擰著眉不知道想到些什麽,“……沒什麽,我隻是突然想起來我朋友還約了我有事,我要先走了。”

“你才剛來。”林海藍跟著他的腳步走到玄關處,又回頭瞅了眼廚房,滿臉擔心地問,“是不是火火剛才欺負你了?”

“沒有,我真的有點事。”賀青裴一隻手在褲兜裏摸了摸,不知道摸出個什麽東西,一把塞進林海藍手裏,眼神特別認真,“海藍姐,我上來時遇到舅舅了,他說那個……咳,這給你!以後你也要保護好自己。”

說完,他都沒有多停留一秒,拉開門朝林海藍一揮手就飛快地跑了。

“這小鬼幹嘛急吼吼地跑這麽快。”姚火端著兩個淺碟子從廚房出來,也被他的速度給搞得一愣,視線往林海藍手上掃過,“他塞了什麽東西給你?”

“不知道。”林海藍低頭看了眼手裏的東西。

頓時,全身的血一瞬間都湧到了頭上。

手心裏躺著的分明是一盒“毓/婷”。

想到剛才他說在樓下遇到了賀承淵,賀承淵他……到底對青裴說了什麽?讓青裴產生了這麽嚴重的誤會!

幾乎把嘴唇咬出血來,林海藍臉上燙得可以滾雞蛋,——總不會是賀承淵刻意誤導的吧。

“什麽啊?”姚火已經坐下開吃。

“沒、沒什麽,一盒糖。”林海藍又害羞又驚悚地死死握緊小盒子,一頭紮進房間裏。

怎麽一個兩個都怪裏怪氣的,姚火把雞蛋塞進嘴裏。

《停電很久,沒電腦手機用的日子簡直生不如死,謝謝送我鑽石鮮花咖啡月票的大家,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