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笑我不行?”

說著,他的身體往前撞了一下。

林海藍立刻感受到那股灼熱,臉如火燒地推他。

“我媽還說讓你給我治治。”賀承淵語氣正兒八經的,反而讓林海藍越發害臊起來,又害羞又尷尬地說,“我……又不是男科的。”

“你們實習的時候不是各個科室都要去?鈿”

林海藍頓時窘了窘,“我對動刀子比較拿手,如果你不怕的話。”

她全身的細胞都被誘惑得在打顫,已經徹底語無倫次了。

賀承淵墨黑的眸子更加顯得幽深了幾分,忽然就笑了,“不如試試,你動刀,我用槍?雜”

“什麽槍?”林海藍一愣。

賀承淵眯著眼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反應過來之後堪比番茄的小紅臉蛋。

好半天,她才從牙縫裏擠出聲音,“流氓。”

賀承淵絲毫不以為忤,淡定道,“沒錯。”

林海藍被哽到說不出話來,抬起眼瞪著他隻有在麵對她時才暴露出的厚臉皮,下巴便驟然被捏住,含嗔帶怨的眼神還沒來得及完全投視過去,唇就被他火熱的嘴唇覆住,越演越烈,不大的空間裏響起動情時的喘息和輕輕的呻吟……

“砰砰砰!”身後的門板被敲得巨響,震動之大幾乎拳拳砸到了林海藍的背上。

賀承淵皺眉,並不放開她,隻是越過她的臉側,透過貓眼看著門外敲門的男人,黑眸一沉,他冷漠地收回視線。

“是誰……”

誰字的尾音還沒完全落下,她的聲音就再度被堵了回去。

“你在不在?”連續敲了很多下之後,敲門聲忽然變得輕而緩慢,外頭的男人嗓音沙啞著,與其說在詢問,不如說是在自言自語。

像是迫切希望這扇門能打開,但又害怕它會打開似的。

林海藍的背脊陡然僵了下,門外是——高錦恒?

她下意識推開賀承淵,也看到了他被推開的瞬間黑下來的臉色。

“小海藍,你在不在?開門好不好?”

——高錦恒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站到這裏來的。

林華強什麽都沒說,不論他怎麽問,他隻一口咬定,他和他媽之間隻是鬧了一點小小的矛盾,其他一概不知。

“我去找過你爸爸了,他什麽都沒說,你告訴我好不好?”

林海藍看著賀承淵已經走到沙發上坐下,一言不發地淡淡睨著她,他的襯衫領口還敞著,隱約可見結實的胸線,上麵一層薄薄的細汗,昭示著方才險些失控的激情,而此時,這種熱情卻已蕩然無存。

她轉身,把手放在門把上,猶豫了好久。

林華強什麽都不說她能猜到為什麽,事情鬧大了不僅對甄巧玲沒好處,對他自己也未必有益,所以他寧可吃這個啞巴虧,也不會把事情真相說出來。

畢竟,他們合謀陷害她和高錦恒雖然不犯法,但他敲詐卻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隻是,高錦恒怎麽會發現這件事的?林海藍心裏早已一團亂麻。

敲門聲忽然就停了。

等林海藍開門的時候,門外已經空無一人。

……

明明天氣仍然帶著熱意,高錦恒卻覺得渾身都在發冷。

他從801室門口離開,不如說是逃來得更妥帖些。

“下這麽大的雨,少爺你怎麽走路回來?”何姨歎氣道。

“車壞了。”高錦恒的聲音啞得厲害,一塊白色的大毛巾罩在他的頭上,幾乎蓋住了他整張臉。

“我這就叫人煮薑湯,少爺你快去洗個熱水澡吧。”說著,她就要去廚房,想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

但高錦恒卻忽然叫住了她,“何姨,你把事情再和我說一遍。”

何姨的身子頓時僵住了。

高錦恒一把抓開頭上的毛巾,“還是說她爸爸說得是真的?”

“少爺……”何姨看著他麵如死灰的表情,眼淚忽的就流了下來,好像從少爺進門時她壓抑的情緒悉數爆發了出來,“你別忍著,你這樣何姨看著難受啊。”

高錦恒一動不動地看著地麵。

“你哭出來吧,少爺,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何姨哀泣,“小姐不讓你知道就是不想你和太太翻臉,太太她做錯了啊,他們不該故意算計你和小姐,害你們誤會這麽多年……”

高錦恒眼睛血紅,像要滴出血來,聲音嘶啞,“你說是我媽和她爸爸合謀害我們的?”

何姨聞言猛地止住了哭泣,駭然失色,“少爺你、你在說什麽?!”

高錦恒笑得比哭得還難看,“她爸爸什麽都不肯說,哈哈,原來是這樣,我的好媽媽,哈哈哈……所以他們找了個女人拍給我看?哈哈哈。”

“那是小姐的親妹妹,少爺你怎麽會知道。”何姨擔心地看著他,“少爺,求你別笑了。”

“為什麽不能笑?”高錦恒起身,忽然一把掄起旁邊的花瓶砸在茶幾上,碎片飛濺,飛起的碎片滑開了他的眼角,鮮血從他的眼角滑落,就像血淚。

砸光了所有能砸的,客廳裏已是一片狼藉,傭人們誰也不敢上前,隻有何姨動了動,還沒上前,卻看到高錦恒邁開長腿就上了樓。

傭人們麵麵相覷了一會兒,就聽到樓上驀地傳來一陣壓抑的哭聲。

哭聲裏仿佛還混著碎裂的玻璃渣,割破喉嚨,湧出了血。

何姨上了樓,看到一抹高大的身影佝僂著身體縮在角落裏,嘴裏狠狠地咬著拳頭,哭得不能自抑,已然一副徹底崩潰的模樣。

……

熱烈的氣氛變得僵冷。

林海藍在廚房裏心不在焉地洗著碗,悄悄扭頭望向客廳的方向,就看見賀承淵修長筆挺的身影站在陽台的大窗戶前,一手搭在窗台上,一手拿著手機,正在打電話。

看著他冷峻淡漠的側臉,她的心沒來由地一縮,懊惱地咬了咬唇。

剛才聽到高錦恒的聲音時下意識推了他那一下,讓他難過了嗎?

並不是他想的那樣,當時她隻是驚了一下,畢竟隻隔著一塊門板,如同被人窺視著一般。

心思都落在別處,手上一滑,淺口碟不小心掉在地上,啪地四分五裂摔成碎片。

她蹲下去撿碎片,鋒利的豁口一下子就割開了她柔軟的指腹,鮮紅的血直接湧了出來。一雙大大的居家拖鞋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林海藍剛抬起頭,便看見一團陰影籠罩下來,賀承淵的聲音在頭頂淡淡地響起,“你在想他?”

林海藍沒想到他問得這麽直接,被他握在指間的手指倏地一僵,在他的臉色又要沉下來之際脫口而出,“我在想你。”

賀承淵深沉的眸光立刻射了過來,似笑非笑地牽動唇角,一言不發地替她包紮好傷口,然後才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看你這麽乖,我給你時間。”黑眸裏柔和的溫度幾乎可以融化鐵石心腸。

林海藍明白他說的是給她時間徹底放下過去那段感情,她也知道那段感情太刻骨銘心,並不是她說完全放下就能做到絲毫不剩,太多年的情感累積,她如果說至今已拋棄得幹幹淨淨,那是她太過薄情。

但她也清楚地知道,現在她放在心裏的那個人是誰。

賀承淵睨著她喜笑顏開的臉,手指不留情地掐上她的嫩臉,冷冷地從牙縫裏蹦出幾個字,“我沒什麽耐性。”

林海藍隻是笑,踮起腳尖在他故作冷淡的唇角親了一下。

賀承淵的黑眸中氤氳著微熱的光。

……

收拾好廚房,賀承淵又接了一個工作上的電話,掛了電話過來,林海藍正坐在沙發上看新聞。

新聞裏播放的恰好是濱河大廈倒塌事故,說安城已經組織了專門的調查小組來調查這件事故,察覺到身旁一陷,林海藍秀眉微蹙,忍不住問,“你覺得會是人為的嗎?”

當初聽說濱河大廈倒塌,她一個反應是人為事故,有人故意要陷害高錦恒,讓高氏雪上加霜,但直到和火火說起袁思瑩,她才想起來,如果這一切都是他們這幾個人的陰謀,那他們有蠢到在動手之際自己跑到樓外樓等死嗎?還是說估算錯誤而意外地自食其果了?

賀承淵吻了一下她頭發,聞言,冷淡道,“百分之八十是意外。”

林海藍神色如常地盤腿繼續盯著電視,平靜地說,“如果是意外,他會坐很久的牢吧?”

賀承淵的手指就搭在沙發上,有一下沒一下地勾弄她腦後的頭發,許久,骨節分明的長指扣住她的後腦勺,迫使她不得不轉過頭來麵對他的視線。

“你有話想對我說嗎?”

林海藍望進他深邃的眼中,他的目光卻可以毫不費力地一直望進她的心裏。

咬著下唇她躊躇了很久,才終於沒忍住道,“如果要你幫幫他,你願意嗎?”

賀承淵盯著她黑白分明的眼,驀地,他笑了起來,“你想求我幫他?”

林海藍被他那如春風般的微笑弄得頭皮發麻,但眼神卻沒有回避,“如果可以,請你幫他一次好不好?”

賀承淵目光沉靜,並沒表明態度,僅是靜靜地看著她。

最難以啟齒的部分已經開口說了,已來不及再收回去,後來,林海藍覺得她說了這輩子最讓她後悔的一句話,“我可以為你做任何事。”

她的本意是,她知道他很介意和高錦恒扯上關係,要他幫忙他的心裏肯定會介意,而她,此刻已經有信心在以後的朝夕相處中為他做任何事來抹去這份不愉快。

然而,她脫口而出時並沒有想到,這句話由賀承淵聽起來卻完全是另外一種意思。

賀承淵的眼角很明顯地抽搐了一下。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材居高臨下地咄咄盯著她,“你在和我做交易?”

林海藍愣了下,心裏大駭,等反應過來,她已經一把抓住他的手,“當然不是。”

心下著急地要解釋,反而思路亂成一團越發說不出話。

賀承淵偏過頭注視著她,臉色有些嚇人。

林海藍的指尖都快摳進他的肉裏,第一次,她如此得慌亂失措。

“為了他你可以為我做任何事。”賀承淵的身影低冷得令人心悸,“那我被置於何地?”

門哢噠一聲關上,林海藍腦子裏亂得簡直像團線球。

她抱著腦袋蹲在門口拚命冷靜下來想想,才發現自己那句話說出來真的特別惹人誤會,可話已出口……

林海藍原本臉皮薄,太肉麻的話說不出口,所以說出那句話時她才會下意識地省略了許多親密的,隻本能地揀了最關鍵的來說,但現在才知道後悔,也不管那麽多了,隻想好好解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