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民政局,林海藍直接回到同德醫院,辦了出院手續。

剛從醫院出來,她就接到了梁業棠的電話,要她過幾天隨他上手術台。

“可是……”林海藍語露困惑,雖然賀承淵是名譽院長,但他要是不想讓誰上手術台,誰也上不去的,怎麽突然又…輥…

梁業棠聽出了她的意思,笑道,“放心,大嫂的事,沒院長批準,我哪敢私自做決定。鹿”

賀承淵當時不想讓她上手術台看起來不像玩笑,怎麽才這麽會兒就突然改變主意了……

掛了電話,林海藍還是隱隱覺得有哪兒不對勁,正好有出租車慢慢開到她麵前,她坐上車,最終還是沒有多想。

回到公寓,姚火正在次臥收拾行李,林海藍進了臥室,把包裏的離婚證拿出來。

“親愛的,我明天要和公司的人一起去德國……這是什麽?”踩著拖鞋懶洋洋走進來的姚火聲音戛然而止,一下子衝了過來,把她的離婚證拿過去,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正版啊這是?”

“要不然呢?”林海藍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從她手裏奪回來,關上抽屜,轉身把小包裏的日用品拿出來。

姚火歎了口氣,“明明沒過多久,感覺變化真大,”捏了把林海藍的小臉,“這樣很好,可以重新開始,以後徹底擺脫那一家子吧。”

林海藍不忍心地打擊她,“沒那麽徹底,過幾天我還要給他媽動手術。”

說完把甄巧玲的情況說了一下,姚火皺了皺眉,忽然冒出一句,“這算報應?”

“怎麽了?”林海藍手上的動作一頓,側目看著她。

“我之前懶得提,濱河大廈事故的時候袁思瑩也在樓外樓吃飯,傷得不重,但全傷在臉和脖子上,毀容了。”

林海藍轉過身,臉色平靜,隻有眸中帶著多多少少的詫異。

“你知道她最稀罕自己這張皮了,毀容對她來說比死還難過啊。你不知道,她現在在家,天天瘋了一樣大吵大鬧,還鬧自殺,雞飛狗跳啊簡直。”姚火盯著她,“高氏的事不是也鬧得很大嗎?大家都坐等當年安城一大家族破產呢。”

林海藍不語,兀自擰眉想著什麽。

“以前欺負過你的那些人個個都倒黴了。”姚火撇撇嘴,“原來這世界上真的又報應一說。”

她說著忍不住浮誇地做了個打冷顫的動作。

“那和袁思瑩一起的那兩個人呢?”林海藍突然問。

“沒聽她提起,不清楚,是你認識的人?”

“沒什麽。”她搖搖頭,轉身拿著日用品進了浴室。

“對了,我剛才還沒說完,我要和公司的人去德國出差,估計至少要一個月,你在家能照顧好自己吧?”

“當然。”林海藍在浴室裏大聲回話。

……

甄巧玲的病理結果是肺癌中晚期,必須做開胸手術切除大部分肺葉,然後轉由腫瘤科進行放化療聯合治療。

心胸外科隻負責手術切除病灶的部分,三個小時的手術,很成功。

梁業棠在手術當天就飛往德國,後續的病情跟蹤全部交給林海藍負責。

腫瘤科住院部的護士來找她說病人要見她,林海藍就過去了。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沒幾天,甄巧玲就像完全變了個人,消瘦,憔悴,躺在床上盡顯病態。

“謝謝你。”林海藍一進去,就聽到甄巧玲滿含真情實感的一句謝謝,下意識地看了眼窗外的天空,不知道今天的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升起的。

“過來坐。”甄巧玲半靠在床頭,拍了拍床沿,林海藍理解不了她這種態度,疏離地點點頭,隻坐在一旁的凳子上。

“沒想到我會突然得這種病。”甄巧玲似乎也不介意她的冷淡,笑了笑,“這一病我反而想通了不少。”

“其實你的病情更傾向於中期,可以更樂觀一點。”林海藍身為職業醫生,語氣自然而然地柔和下來。

“這種病我又不是不知道,能那麽幸運活久的幾百個人裏也未必有一個,幾天下來,我也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了。”

甄巧玲從來

tang沒有對她笑得如此溫和過,林海藍隻覺得渾身不自在。

“你找我來是有什麽要緊事嗎?”她忍不住問。

甄巧玲白得發青的臉誠摯地看向她,“一想到可能馬上就會死,回頭想想,才知道以前做過很多自以為是對的事也不盡然是對的。”

……

林海藍怔怔地站在病房門口,就算她真誠地道歉了,就可以冰釋前嫌嗎?

甄巧玲術後的傷口恢複得不錯,沒幾天就能下床走動了,除了定期放化療已經和常人無異,好幾次林海藍去看宴其奶奶,都會看到她在病房裏,陪宴其奶奶說話。

高宴兩家交情頗深,她的探望倒也無可厚非。

林海藍站在門外,聽到甄巧玲在裏麵低聲說著,“那兩個孩子弄成今天這樣,要怪也隻能怪我,我要是早些醒悟,他們以後還能好好地在一起,我死過一回,反而看到那孩子的好,到舍不得放她走了,可是她現在心已經不在錦恒身上了,我也不好拴著她不放手,隻能叫錦恒和她離了婚,以後,她要能過得好,也值了。”

甄巧玲抹著眼淚一打開門,就看到外麵的林海藍,她連忙擦掉眼淚,抬眼朝她笑笑,“來看你奶奶了,進去吧。”

林海藍頓了頓,沒多說什麽,就走進去。

“海藍……”甄巧玲反而叫住了她,在她回頭的時候,她說,“我知道你想離婚,所以才讓錦恒去辦了,可是,如果你以後過得不好,就回來。”

林海藍的喉嚨顫動了下,既沒點頭也沒搖頭。

就聽甄巧玲不舒服地呻吟了一聲,然後一陣劇烈的咳嗽。

“這裏是風口,您別久站,我送你回病房吧。”林海藍退出兩步,關上門,過來攙扶住她。

……

一回到病房,就看到高錦恒正在裏麵,林海藍沒有看他,扶著甄巧玲到病房躺下,就要離開。

“海藍,你能不能替我洗一下水果,我想吃一點。”甄巧玲指指櫃子上的水果袋。

高錦恒看看甄巧玲,又看看林海藍,眉頭微蹙,“媽,我來吧。”

“我有話和你說。”甄巧玲堅持。

“我來洗好了。”林海藍拎著水果袋去了衛生間,水聲嘩嘩的,聽不見外麵在說什麽,等她洗好,關上門水龍頭正要出去,卻聽到甄巧玲在問:“公司真的撐不下去了?”

“這次是被人陷害了,不止公司,恐怕……”高錦恒死死閉了下眼。

“難道真的會坐牢?!”甄巧玲的聲調猛地揚了起來。

“本來隻有林城那邊的問題,現在加上濱河大廈倒塌事故,媽,你也知道這個案子當初是我剛進公司跟著爸一起幹的。”

“高氏破產了,你去坐牢了,那媽是不是死了才不會再拖累你。”

“媽,你說這種話做什麽!”高錦恒繃著臉說完,房間裏就好一陣沉默。

林海藍出去的時候高錦恒已經不在了,隻剩下甄巧玲一個人坐在那兒低著頭默默地掉眼淚。

她把洗好的水果放在一邊,甄巧玲已經抬起頭來強顏歡笑,她就那麽抬頭看著站在床邊的林海藍,林海藍背光站著,光滿從她的背後籠罩而來,看起來就像給她攏上了一圈淡而柔和的光暈,襯得她越發柔美嫻靜。

甄巧玲忍不住脫口而出,“媽希望你還能和錦恒在一塊兒,好不好?”

林海藍一愣,隨即緩慢卻不失堅決地搖了搖頭。

甄巧玲臉色一黯,紅了眼圈,然後她哀求地複又看向林海藍,“海藍,我最後再求你一次,你就幫幫錦恒吧。”

“你們已經離婚了,我沒想再拿什麽逼你,隻求你看在你們兩個孩子多年的情分上,幫他一把,別讓他走上絕路,求你幫錦恒這一次。”

《下一更估計要推遲了,今天狂風大作,作得電都被吹停了0。0,沒錯,鄉下的電線杆總是問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