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藍拿著手機,胡亂地按來按去。

最後定在“賀承淵”這個名字上久久不動。

那天以後的第二天她又打過一次電話給他,可他還是沒接。

林海藍不禁猜想,難道他生氣了?

就因為她那天沒有去賀家吃飯釧?

“他不打過來,你主動打過去不就好了,一直等著多心焦啊。”王博端著茶杯悠哉地走到她的辦公桌邊,敲了敲桌上的一疊病曆,“你看你一上午都心不在焉的,上班都沒心思,這一疊還沒弄好吧?”

林海藍看著一本都沒寫好的病曆有點尷尬,也有點鬱悶。

賀承淵擺明了不想理她,她難道還要打第三次麽糅。

抿起唇角,她有點小矯情地說,“也不是很重要的事,不打了。”

說著,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名字,她按了退出鍵。

一抬頭,發現王博的視線正落在她的手機上,她下意識地把手機倒扣在桌上,不想讓他看到賀承淵這三個字。

王博卻很快收回視線,還朝她微微一笑,應該是沒有看到賀承淵的名字。

林海藍也報以一笑,便低頭開始集中精神處理手頭上的文書工作。

卻沒有看見她低頭那一刹那頭頂陰冷的視線。

……

賀青裴趁著他不在,終於成功地溜出來一回。

此刻,他正趴在沙發靠背上,目不轉睛地盯著從廚房裏出來的林海藍。

她下班回來已經換過了衣服,是一套短袖的粉色運動服,襯得她皮膚又白又嫩,長長的黑發也在腦後紮成了一束馬尾,看起來二十歲都沒有,如果去海華高中,肯定是校花。

賀青裴看著看著就有些臉紅了。

海藍姐和他在一起看起來相配多了,舅舅壓根就是老牛想吃嫩草,這麽粉嫩粉嫩的海藍姐他這個三十多的老男人也下得去手。

林海藍遞了杯果汁給他,自己也拿了杯來喝,視線瞟了眼次臥的方向,火火在裏麵打電話,但是看她剛才接電話時臉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心裏隱約有點擔心,就聽到耳邊賀青裴有點扭捏害羞的聲音。

“海藍姐,你想不想把你的名字寫在我家戶口本上?”

……林海藍一口果汁直接嗆進了氣管裏。

賀青裴以前看不上那些追在自己屁股後麵的女生,所以根本沒有談戀愛的經驗,想到要直接問“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女朋友”就死也張不開嘴,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用了這句網上看來的話。

林海藍咳得麵紅耳赤,停都停不下來。

滿腦子都是剛才那句“寫在我家的戶口本上”!

他家戶口本上都有誰……

賀青裴琢磨著她的表情,臉蛋紅紅的,還有點羞赧,好像有戲!可是一想到戶口本上還有他舅舅,心裏就有小疙瘩,本來他想生米煮成熟飯了,就成全舅舅的,誰知道他都在這裏過過夜了,回頭又從外地帶回來一個女人,簡直太渣了。

這麽一想,不禁心疼海藍姐,他偷偷抬眼瞄她,小聲嘀咕,“舅舅不懂珍惜你,有別的女人是他的損失,海藍姐,我不會學我舅舅的……”

林海藍的腦子裏嗡地一聲,根本沒有聽到他後麵那半句話,耳朵裏重複出現的都是“有別的女人……”

姚火拉開/房門出來,就走過來攬住她脖子膩歪,“後天陪我出去一下吧,親愛的。”

“嗯。”林海藍點頭。

“最愛你了!”姚火啵兒地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隨即秀眉蹙起,“你怎麽了?臉蛋兒冰涼的。”

“沒什麽。”林海藍低下頭,目光發愣。

……

周五晚上,林海藍就被姚火拉著去了“千禧”——安城最頂級的私人會所。

原先她打趣地問過是不是來相親,直到推開包廂門,她才知道姚火是來見誰的。

那是個麵容威嚴而冷酷的中年男人,雖然是第一次見麵,但是林海藍認得他。

高錦恒公司裏的同事妮可曾經八卦地拿過報紙給她看,說這個男人就是袁思瑩的父親,袁雲海,那麽……

他也是火火的親生父親了。

她扭頭看火火,分明看到她垂在身側的手倏地握成了拳。

“顏顏。”袁雲海一雙厲目掃過林海藍,又很快落在姚火臉上。

……

雖然點了一桌菜,但三個人幾乎都沒有動筷,氣氛一度進入僵持的狀態。

林海藍看了眼滿臉冰霜的姚火,又看了看一旁的袁雲海,起身說要去一下洗手間。

等她出來,也不過剛過了三四分鍾,正在她猶豫著是不是再在外麵呆一會兒,等裏麵該說的都說完了再進去的時候,包廂門卻騰地打開了。

姚火摔上門就衝了出來。

“走,回去!”拉著林海藍就往外走。

看得出她心情差到了極點,林海藍也沒吭聲,乖乖跟上了她的腳步。

“千禧”裏麵的走廊百轉千回,姚火腳步快,走在前麵,越過拐角的時候和迎麵過來的人砰地撞上。

隨即,她的手臂就被人及時拉住了,那人定神一看,手抓得更緊,“火火。”

他低聲叫。

姚火站穩了身子,聽到熟悉的聲音先是一愣,隨即皺起眉頭冷漠地望向對麵的男人,“你哪位?我們認識?”

“火火,別這樣……你一直避著我,不回家不接我電話,我想找你解釋都找不到你。”付碩的眼裏滿是哀傷。

姚火冷笑,甩開他的手。

他卻牢牢抓著,就是不鬆手,“你為什麽不能為了我委屈一下。”

“你能要點臉嗎?”姚火惡心壞了。

“阿碩?”不遠處驀地出現一道女人的聲線,“你上洗手間怎麽上了這麽久。”

付碩像被電擊了似的驟然縮回手,卻又正好對上姚火冷然鄙視的眼神,眼神一暗。

“我們走吧。”林海藍看到了好友眼底深處幾不可見卻明顯存在的創傷,握住了她涼涼的手指。

“是你!你還想勾/引我老公,你還要不要臉!”尖利的質問幾乎走了調,小腹已明顯隆起的女人噔噔跑了過來,氣勢洶洶地揚手就要打人。

林海藍見狀,連忙把姚火拉開,自己下意識地往前一擋,雖然沒有結結實實地挨上一巴掌,臉上卻被劃出一條血絲。

姚火一看,頓時怒了,“付碩,管好你的老婆!不要像瘋狗一樣見人就咬。”

“琪琪,別鬧了。”付碩把老婆摟在懷裏,不敢抬頭看滿臉怒容的姚火。

姚火懶得再多看她們一眼,她轉頭心疼地看著林海藍臉上的抓痕,“是不是很疼,我們去醫院。”

“還好。”林海藍說著,牽動到臉部肌肉,嘶地皺了下眉。

經過付碩身邊,林海藍的腳步頓了頓,最終還是停了下來,烏黑的眸子望住他,波瀾不驚,卻犀利得讓人抬不起頭。

“付碩,希望你永遠都不會後悔當初走出背叛時的第一步。”

沒有誰會永遠在原地等待,當你走出這第一步時,前麵就是分叉口,你走著走著,認為還是原先走過的那條路比較好,於是回頭去找,才發現另一個人早已走入另一條分岔路,遠得追也追不上。

“你又是誰?也想勾/引阿碩是不是?”

付碩一時沒摟緊,眼看著他老婆衝出去,抓住了林海藍的手臂,紅著眼追問。

“醫生說她得了孕期抑鬱症,所以……”付碩解釋著,想拉開老婆,“琪琪,我和海藍沒什麽,你鬆開她,我們回去。”

“為什麽要回去,怕我打人?你是不是心疼她們,什麽海藍?為什麽要叫得這麽親熱!”懷了孕又得了抑鬱症的女人簡直像個瘋子,林海藍不敢用力掙脫,那女人卻抓得越來越用力。

眼看已經鬧得一發不可收拾。

旁邊的包廂門忽然在這時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