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遠航

在接見了數以百計的挽留團體之後啟程的日子終於到來了,不管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罷,這一天京城裏的文武百官是哭的稀裏嘩啦,李富貴看著這樣的場麵心裏也有些難受,畢竟就要離開生他養他的祖國了,而且這一去可以說是不會再回來了。

看著那些流滿淚水的臉李富貴不禁想到如果自己這個時候突然宣布既然大家都真心挽留所以改變主意不走了,那樣的話大家臉上的表情想必會非常精彩吧?能夠發自內心笑出來的不知道能不能有一半,李富貴倒不覺得人們的這種心態有什麽不對,說到底這些年即便不算自己的那些胡鬧單單就吏治的整飭就讓這些人對他這個皇帝頭疼不已,自己走了他們的好處想必能增加不少吧?

李富貴笑著搖搖頭,他本來就沒有指望依靠君王來保證官員的清廉,“我走了之後發揮作用的就是製度了,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製度的勝利。”

來到碼頭之後新組建的太平洋艦隊所有官兵列隊接受這位廢帝的檢閱,當李富貴緩步經過寧遠號艦長的麵前時不禁停下了腳步,自己的這個女兒實在是很有出息,李富貴不知道他加入到太平洋艦隊中來是不是僅僅為了陪伴她的老父親,要是這樣實在有些委屈她了。

閱兵過後的安排是上艦參觀,海望峰很自然的作為向導向李富貴介紹艦隊的情況,實際上這些內容李富貴早就知道,寧遠號和新的定遠號是中國最新的兩艘艦,它們構成了太平洋艦隊的主力,至於其他的老式戰艦隻是湊數。李富貴在女兒的艦上上上下下的轉了半天,按照唐室優待條例李富貴有權力在他認為必要的時候調動這些戰艦以保護帝室的安全,李富貴對此十分滿意,畢竟生活在一個小島上就算景色再怎麽優美也難免會有煩悶的時候,如果手邊上有一支艦隊可以提供消遣倒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重新回到艦橋李富貴正準備下達啟航的命令,海望峰忽然指著岸上說道:“我母親也來了。”

李富貴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海鶯傲然的站在岸邊十分惹眼,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但是這位前海盜首領的裝束仍然十分火辣,“我這段時間給那些各地來的代表纏的頭都暈了,也沒有想到要和你母親見上一麵,要不然你下去請她上來。”

海望峰搖了搖頭,“我猜她恐怕不肯上來,本來她連碼頭都說不來的,現在恐怕是臨時改了主意。”

李富貴有些奇怪的看著海望峰,“我不記得什麽時候得罪了你母親啊?這些年雖然不常見麵可是並沒有紅過臉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本來我問她要不要來碼頭送你的時候她說:‘一個不做皇帝要做島主的失心瘋子有什麽好送的’。”

聽了這話李富貴不禁氣結,“真沒想到大姐對我的評價這麽低?”

“可不是,母親還說幸好弟弟不像你,要不然八成還得走上海盜的老路。”

“噢?海虎不做海盜還想做皇帝不成?”李富貴每次提起兒子的名字就不自覺的聯想到海豹、海獅的形象,海鶯似乎完全不知道該如何給孩子起名字。

“那也說不定。”

“這樣啊,”一絲笑容在李富貴的嘴角出現,說到底自己還是有一絲血脈留在了祖國,要是他自己真的有那個本事也就隨他吧,不過李富貴很好奇如果這個兒子真的能執掌國政的話會怎麽樣評價自己這個父親呢?“起航吧。”

結束語

李富貴的故事到此就算結束了,在這裏先用一首詩來紀念這個伴隨了我們三年的人物,順便慶祝我女兒會打醬油。

憶昔當年富貴時,

城頭變幻大王旗。

雲山萬疊煙波急,

早晚幹戈識虎皮。

漢家天子平四夷,

大業固非人事及。

故人相去隔雲泥,

夢裏關山覺別離。

在吟過詩之後我準備來解釋一下最近很多朋友的問題。

第一、李富貴是聖人嗎?不得不承認我們現在給聖人定下的標準實在是太低了一些,李富貴充其量隻是沒有去以權謀私而已,考慮到他通過合法的手段獲得的巨大利益這似乎不算太不近人情。

聖人說最大的佐證似乎是李富貴最後放棄了國家的最高權力,這一點被許多人視為絕不可能,可是我們的前任總書記就做到了,雖然退的不是很利索,但是畢竟退下來了。蓋茲先生也表示在死後會把大部分財產捐獻出去,當然他是個洋人,在很多朋友的心中用洋人的標準來衡量中國人是不合適的。不過在我看來評價的標準即便有差異但是外國的一個奸商所做的事情到了中國卻被視為聖人之行多少有些諷刺。

李富貴作為一個穿越時空以扭轉乾坤為己任的智者在最後選擇了急流勇退真的那麽難以理解嗎?中國曆史上那些偉大的統治者在暮年往往會難以駕馭國家,即便不在他們手上發生混亂也總是埋下禍根,從秦皇漢武、唐宗宋祖一直到毛主席(一代天驕成吉思汗不算,因為他是否是中國的統治者有很大的爭議,起碼不是一個中國正統的君王)。畢竟人力有窮盡,而國家權力是沒有窮盡的,當一個人無法駕馭手中的力量時就會很容易傷到自己,相信這個道理在許多武俠小說裏都講的很透徹了,越是偉大的統治者他越不能接受自己無力控製國家的現實,因此越是會用強硬的手段來證明自己,也就是說操控力減弱了他反而要用更鋒利的刀,會產生什麽樣的結果也就很明白了。所以退下來是遲早的事情,五十歲不退就六十歲,六十歲不退就七十歲,如果真的想一輩子呆在上麵第一要愚民,得到其他人的無限忠誠,第二要弱民,壓製那些強者,殺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能人,李富貴沒有這麽做,因為如果這麽做了他就不過是一個已經被權力腐蝕到隻剩下一具空殼的傀儡而已,然後開開心心的把自己擺在香案上看著大家供奉自己,這是李富貴嗎?

順便說一句,急流勇退遠沒有大家想象中的那樣罕見,起碼在起點就時常能見到,隻不過換了個名字叫做太監。

第二、二唐需要民主嗎?在書中我曾經不止一次的說過集權所能帶來的好處,曆史上我們每一次興盛都和集權有關,帶有活力的集權爆發出巨大的威力,但是之後喪失了活力的集權又把中國帶向崩潰,這樣一個正弦曲線一直延續了幾千年,至於今天我們究竟有沒有跳出去大家可以自己判斷。

二唐的體製十分奇怪,如果沒有李富貴那麽它是一個有著製衡的政體,而把李富貴放上棋盤,那麽平衡就被打破了,製衡也就名存實亡,在李富貴的領導下二唐或許可以稱霸世界,但是卻跳不出困住我們曆代政權的怪圈,當初期的活力耗盡之後中華民族的中興之路也就走到頭了。

第三、實現民主的時機,在很多人看來李富貴的動作太急躁了,還有很多人拿我們現在的例子來證明當時這麽做絕無成功的可能。我剛剛說了我們一直處於一條正弦曲線上,從數學的角度來看正弦曲線會永遠的上下波動,因此即便拿三百年後的例子你仍會發現中國不適合民主,也就是說如果沒有一個跳變那樣二唐就永遠無法走到一條線性發展的路子上來。那麽什麽時候進行跳變就成了問題的所在了,很多人認為正弦波的頂端是最好的時機,但是我不這麽認為,因為處在頂端的時候加速度已經沒有了,換句話說力量也就沒有了,而原有的體製經過長時間的發展卻得到了加強。所以李富貴選了一個經濟基礎已經基本上形成的時候來做這件事。

第四、李富貴走了以後中國會陷入內亂或分裂嗎?有這種可能,不過李富貴留下的分權體製是金字塔形的,並且國家正處於活力四射的上升期(這一點和內憂外困的袁世凱有著巨大的不同),所以這種可能性並不太大。但是即便可能性不算大這仍然是一種威脅,李富貴對此就不擔心嗎?應當說雖然的確有一些擔心但是這種局麵是製衡必須付出的代價,因為要在理論上斷絕內亂的可能性一個強大的不受製約的中央就是必須的,而互相有反製能力的體製中理所當然的存在分裂的可能,因為隻要是人就一定會有矛盾,如何解決矛盾才是關鍵,我看到不少人對後李富貴的二唐做了各種預測,基本上都是先列出矛盾然後設想矛盾激化最終這個國家陷於內亂,這的確是我們曆史上一直在發生的,於是在他們看來有了矛盾就必須壓製,這是我們一貫的做法,因為有了矛盾不加以壓製的話就必然激化,可是我認為這樣的想法無助於矛盾的解決,在古代除了走這條路或許別無他途,可使人類的曆史已經邁入了近代,我們是不是應該嚐試用別的方法來解決矛盾了,雖然這種改變對我們來說並不容易,可是這是我們唯一的出路。

這個困難是李富貴留給後人的,對此他也完全無能為力,因為製衡建立起來之後並不代表一定能有好結果,如果不能達成妥協把大家的力量用在一個大致相同的方向製衡就會綁住所有人的手腳,這也是我們看到很多第三世界民主國家效率低下、經濟停滯的主要原因,即便是台灣這樣經濟已經發展到一定水平的地區他們尋求妥協的方式也相當的奇怪。

對於妥協來說心態很重要,‘拚著我難受也要讓你好不了’曾經是不少國人的寫照,如果按照這樣的邏輯妥協幾乎不可能,那樣的話製衡就隻能帶來一場災難,所以我在給李富貴退位作設定時在主流的思想中拿掉了這種兩敗俱傷的心態,因為如果不拋棄它李富貴就會麵臨一個無解的局麵,我對於探討一個無解的問題沒有興趣。

解決心態上的問題兵家言利務實的做法有一定的作用,同時先例、經驗也很重要,比如說一個賣褲子的不管他的褲子成本是多少,如果他曾經以你開出的價錢賣過那麽交易成功的可能性就很大。李富貴現在所能做的就是在離去的同時給後人留下一次權力妥協的先例,他將會在夏威夷幸福的生活來證明這樁交易的合理,在他身後未必不會出現新的皇帝或者獨裁的政府,這個時候用什麽方法結束這種獨裁就成了關鍵所在,而李富貴這個先例也就體現出了價值。這就好像雖然那個賣褲子的曾將以四十元一條的價格出過貨,但是並不妨礙他在時機成熟的時候把他的褲子賣到八十甚至兩百,畢竟世事難料,誰知道這個世上有什麽樣的凱子,直到再一次有人站在他麵前問道:“老板,給個誠實價,四十塊錢,你賣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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