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這個嘛。我剛才也說了,李某的買賣是越做越大,所以大家倒也不拘做什麽事,這主要看大家的興趣與特長了,比如說我就知道周兄對農桑十分的在行,我希望能請周兄能在這方麵助我一臂之力。”
“周家世代耕讀傳家,不才對如何擺弄土地倒的確有些心得,可是不知道大人怎麽會和莊稼打交道呢?”
“這個,目前咱的買賣的確還沒有涉足農業,不過富貴軍的根基在蘇北,可是蘇北的農業發展的並不太好,大軍根植於此,多少讓我有些不放心,將來很可能需要屯田,還要請先生多多指教。”
“這個不敢當,光卓也隻是從小務過農,養成了習慣,沒事就喜歡琢磨個這些事,可是種地這種事情又怎麽敢在大人麵前賣弄。”
“我李富貴入了色目教,在色目人那裏我什麽都沒學到,就是學會了什麽叫務實,這種地說起來好像沒什麽了不起,不過要是真的想種好了,那也不容易,你們信不信一個人要是把地種好了能種上一百畝地。”李富貴說的高興,開始隨口把自己對於農業的認識悄悄的帶出來了。
幾乎所有的人對李富貴的說法都不以為然,可是大人發話,小人們是絕對不敢反駁的,不過有幾個人因為修行不夠臉上還是露出了一點,李富貴接著說道:”你們不信?就不說遠了,英吉利你們知道嗎,在他們國家就有很多人能種上一百畝地。”
“不知在英吉利他們都種什麽莊稼,竟然如此好擺弄?”
“種草。”
眾人互相對視,這個答案讓他們懷疑這位李大人對農業究竟有多深的了解,說不定他連紅薯和鬆鼠都分不清。
“恕在下愚鈍,不知英吉利人種草幹什麽?”
“養羊啊,在他們那裏羊毛很值錢,一塊地拿來種草養羊比拿來種糧食賺頭要大,所以他們就都開始種草。”說到這裏李富貴自己也不覺好笑,這算不算寧要資本主義的草不要封建主義的苗。
在座的所有人都被李富貴講的這個故事給弄糊塗了,”我們也養羊,不過我們養羊不需要種草。”有人好心的向李富貴解釋。
“我們是在草原上或者山坡上養羊,那些地方種不出莊稼隻好拿來放牧,可是在英吉利他們把上好的農田也圈起來種上草。”
難道英吉利人都是瘋子嗎?“可是把地都拿去養羊了,那他們吃什麽呢?”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地當然不會都被拿來種草,隨著羊毛產量的增多,糧食產量的下降,兩者的價格也就會發生變化,種糧變得越來越有利可圖,而種草的利潤會慢慢下降,最後就會趨於平衡。”
這一次眾人才真正的從李富貴的話中聽出了點意思,“就是說怎麽賺錢怎麽幹,這樣做真的不會發生饑荒嗎?”
“好像沒有, 他們也可以從其他國家進口糧食。”
“可是我們沒有辦法進口糧食。”已經有人把這個例子與中國的實際結合起來了。
“誰說不能,南洋那邊就非常適合稻米的生長。”
眾人真的開始思考李富貴所說的這一套農業思想,終於有人一拍大腿,”這不就是做生意嗎?”
“對啊,我不是一直在說買賣嘛,國家正值危難之際,一梓一銖都要算計,所以我希望用商人的風格來作事,但是真正的商人恐怕挑不起這麽重的擔子,所以我還是想到了你們這些讀書人,不知各位願不願意幫我做成這件事?我希望在以後的二十年裏,在這片土地上,不管是種地的、當官的、做工的還是當兵的都像個生意人。”
在座的這些人大多數對商人並不報有太多的偏見,不過李富貴的這番話還是把大家弄得腦子有些發昏,這樣大膽的想法在他們看來實在是匪夷所思,可是這時候已經到了表態的時候,眾人都沒有讓自己在震驚中停留的過久,一個接一個的他們開始在腦子裏計算這件事的得失,雖然李富貴並沒有說具體要他們幹什麽,但是瞧這口氣應當是一些負責具體工作的下層位子,但這依然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因為在這個時代缺比官要值錢,再小的官隻要有實缺那就有向上爬的機會,更何況這位李大人勇冠三軍,打勝仗就像吃豆子一樣容易,在他手下好好幹將來弄個保舉應該不成問題。相對於可以得到的實利,損失基本上都是一些虛名,追隨李富貴這一條還好說,李富貴在江蘇和安徽的名聲還是不錯的,雖然士林中人對他替洋鬼子辦事頗有微詞的,但是畢竟身家性命還要靠他保護。 如果這些秀才是從湖南或者四川選出來的那情況肯定又有所不同,在西部那些保守的省份李富貴的名聲很壞,反正說什麽的都有,反正背後議論人又不用擔責任。
可是如果讓商業滲透到各行各業,那自己這些人肯定會背上一大堆罵名,比如唯利是圖、見錢眼開什麽的,雖然這樣並不能抵禦做官的誘惑,但是麵子上還是要裝作猶豫再三,雖然他們種的大多數也看不慣那些窮酸們自命清高,不過真的輪到自己頭上稍微的裝裝樣子還是有必要的。
最後所有的人都向李富貴表了決心,一個個倒也慷慨激昂。看著自己麵前的這幫人李富貴也有些擔心,這時自己第一次用一種製度成建製的使用老式的知識分子,雖然李富貴並不擔心這些人的能力,但是他們的那些老式作風能不能完全被克服還是一個未知數,隨著這個階層人數的增多想依靠自己去糾正他們那是不可能的,既然選拔成為一種製度,那麽監督當然也應該成為一種製度。究竟怎麽做好呢?李富貴在心裏苦笑了一下,看來自己今天晚上又要睡不著覺了。
第二天李富貴單獨約見了周光卓,問了一下各人回去以後的反映,得到了正麵的答複之後李富貴就直奔主題了,”以光卓兄來看,這次我請諸位先生出山幫我,每月給多少銀子才能讓大家不貪汙呢?”
這話把周光卓震的半晌說不出話來,思慮再三才憋出一句,”我實在沒聽懂大人的意思,不知大人指的是什麽?”
“哈哈,怪我,我把話說急了,我來解釋一下吧,咱們做官的也好,幕友也好,薪俸都很少,所以呢從大家手上過的銀錢呢,好像都有一個例規,每個人每月都能從裏麵抽一些,這叫養廉錢,至於更進一步的徇私舞弊也是司空見慣了,可是呢,在我這裏這一套不行,在我手下隻要是伸了手的被查到了那都是嚴懲,我這裏時軍法,不用什麽邢部什麽秋後的。不過呢我這個人也並非不講道理,在我手下每個人都能得到與他付出相對應的回報,在我看來這種回報必須能夠讓人過上體麵的生活,這樣才能談得上尊嚴、自重等等,所以我想問問先生,您覺得我應該付你們多少錢?”
如此坦白,簡直可以稱得上赤裸裸的言論又讓周光卓愣了一會,雖然他從不認為自己迂腐,也從來沒有在表麵上裝出視錢財如糞土的樣子,可是像李富貴這樣直白的談論薪俸、貪汙還是讓他接受不了,而且他也不知道究竟該報一個什麽樣的數字,這個問題顯然不是能用一個簡單的數字就能回答的。
看到周光卓半天講不出話來,李富貴隻好來啟發他一下,“看來周先生對算賬還是不太在行啊,將來恐怕還要在這方麵鑽研一下,我來談一下我的看法吧,決定價格的有這樣幾方麵的因素,首先是成本,各位都是十年寒窗苦讀出來的,這成本首先就是不低,其次還要看供需,這也很重要,我是需求方,你們是供應方,這個對比也是要仔細考慮的,最後呢就是行情,我們知道在外麵作幕友除了薪俸之外,還能掙到一些灰色收入。總之這個數字第一要能讓各位過的體麵,但這還不是最主要的,考慮到在我手下貪汙的風險,這個數字應當讓那些踏踏實實工作爭薪水的人得到比那些貪贓枉法的家夥更多的好處,當然是平均值,不知先生能不能算出這樣一個數字呢?”
好家夥,昨天剛說過要用商人的方法來做事,今天就把別人都當作貨物來計算,周光卓聽到這裏心中倒升起一股好強之心,”既然大人喜歡開誠布公,那我也就直說了,這個事情恐怕我一下子還算不出來,而且我也應該和他們商量一下,畢竟這也是大家的事,不過如果我們算出來的數字超過了大人的預期那該怎麽辦呢?”
“那也沒什麽,漫天要價,落地還錢也平常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