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雅蓉不知道孫靖邦有沒有聽到綠蝶的話,見他不解的回望著她,定定神,她扯了個謊道:“我去沁園看看鬆哥兒,夫君你今天也辛苦了,要不休息一會,等晚上用飯時我再叫你?”

孫靖邦看了她一眼,然後道:“哦,你有事自去忙。”

林雅蓉點點頭,站起身略有些匆忙的出了青園。快到白園時,她停下腳步問綠蝶:“二小姐的事,老太太可知道?”

綠蝶左右看看見沒有旁人才小聲道:“就是老太太打發奴婢讓夫人您去一趟。”

聽得是老太太的主意,林雅蓉這心裏更是不安起來。之前才聽綠蝶說孫麗雲有身孕時,也不知為何她立馬想到了葉秋南,可是再一想,也不該是葉秋南,他與孫麗雲前後認識不過十來天,縱是情難自禁做了錯事也沒可能讓孫麗雲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懷上孩子,還是老問題,孫麗雲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會是韋安傑的嗎?可是她明明記得孫麗雲曾說過,韋安傑近半年來除了不斷折磨孫麗雲外從來沒在孫麗雲房裏留夜,而如今孫麗雲懷有身孕,隻能說明一件事。

林雅蓉心裏一歎,真是一波未平一波起,偏偏這個時候孫麗雲肚子多了一塊肉,看來想悄悄了結了孫麗雲與韋安傑的舊事還真不容易。

心情複雜的進了白園,隻見院裏廊下站了好多丫環媽子,林雅蓉看到這麽多人,不由眉頭一皺,微微一頓,她喝道:“都杵在這幹嘛?還不下去做事去。”將閑人打發出院子,又仔細吩咐綠蝶守在門口,林雅蓉才掀起簾子走了進去。

孫麗雲的起居室裏,林雅蓉隻見婆婆一人獨自坐在桌旁哀聲歎氣,而孫麗雲此時斜依在床頭,臉色蒼白兩眼無光。

心裏暗呼一聲不妙,林雅蓉上前小聲道:“娘!”

孫老太太抬頭見林雅蓉,臉色微變,眼底閃過一絲不安與尷尬,不過很快的老太太故作鎮定的開口道:“事情你已經知道了吧?如今叫你來,是想你幫著出個主意,麗雲肚子裏的孩子可不能留。”

要打掉孩子嗎?林雅蓉下意識轉頭向床上的孫麗雲看去,隻見聽了老太太的話後,孫麗雲雖一個字也沒有說,可是雙手卻緊緊護著腹部,眼睛不安的看著老太太,一副生怕孩子出意外的神色。

孫麗雲這細微的動作讓林雅蓉心裏越發混亂起來,在肯定孩子不是韋安傑或是葉秋南的後,林雅蓉心裏曾有一個最不安的想法,她怕孫麗雲在漠西受了什麽委屈才導致如今這種狀況,可是看來她想錯了,才聽老太太說要拿掉孩子孫麗雲就一副護犢神情,恐怕另有內情。

隻是一瞬間,有無數個念頭在林雅蓉腦海裏不住閃現,在聽過葉秋南的建議後,她不得不重新考慮她與孫靖邦的處境。

久久不見她開口說話,老太太有幾分不耐的道:“你倒是說話呀,這事不僅不能讓外人知道,還千萬不能讓你男人知道,若是被他知道的話……”

林雅蓉隻覺腦子是一陣陣發脹,抬頭見老太太一臉灰白,也知老太太這言下之意,此事要是被孫靖邦知道,恐怕又是一場混亂。想了想,她道:“娘,您先別急,有什麽事情咱們好好商量。”

“有什麽可商量的?”老太太聲音不由的高了起來,“麗雲肚子裏就是一個野種,把你叫來也就是不願多生事端,你以前在宮裏這樣的事情不是見的多嗎?總有什麽方法可以把孩子拿掉。”其實說白了,若不是孫麗雲懷孕這事太意外,老太太自是不願意把林雅蓉叫來商量的。

平日裏老太太雖然有些糊塗,可是經過富貴樓的事還有孫靖鬆的事情後,老太太心裏大體也知道最近孫家上上下都不太平,如今孫靖鬆才平平安安回了府,又鬧出孫麗雲紅杏出牆敗壞門風的事情,老太太這心裏是一陣陣發緊,生怕要出大事。

林雅蓉自然不知道老太太心裏的小算盤,隻是聽老太太這話,明顯像是知道了什麽。再看了看孫麗雲,林雅蓉道:“娘,如果您是擔心韋家那邊不好交待,咱們好好合計合計自有解決的方法,突然說要把孩子拿掉……孩子到底是無辜的。”

“你懂什麽?”老太太急了起來,不由罵道,“你個不開眼的蠢婦,這等醜事若是傳出去,孫家還有什麽臉麵?再說,你剛剛那話是什麽意思?你知道不知道麗雲是什麽身份?是節度使夫人,她頭上可是有誥命封號的。”

林雅蓉皺起眉頭,說了半天老太太擔心的原來不是孫麗雲,而隻是所謂的孫家臉麵,她心裏不禁寒了幾分。

有些事情她本來不打算說出口,可是此時聽了老太太的這番話,林雅蓉心裏也不禁惱怒起來,她低聲道:“娘,實話和您說,麗雲以後不會再是節度使夫人了,若是要顧及到孫家的臉麵,我看還是先想辦法幫麗雲肚子裏的孩子找個爹為好。”

聽了她前麵一句話,老太太是大吃一驚:“你……你說什麽?”

“娘,這些日子發生了這麽多事,您難道還沒看出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嗎?您也知道麗雲在漠西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且不說韋家現在已經是大亂,縱是此時麗雲回了漠西,以韋安傑的手段恐怕下次您與麗雲就再難有見麵的機會了。”林雅蓉這話說的有些重,不過她心裏也明白就她婆婆那性子,不把話先說死了,恐怕老太太是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老太太聽了她這話,果然臉上神色越發不自然起來,家裏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縱是個傻子多多少少也能看出微妙之處,這麽一想老太太口氣也不由軟了下來。猶豫片刻,老太太又道:“自然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可是咱孫家是什麽人家?不說你男人的身份地位,光說說你那內廷第一女官的名頭,韋安傑再對麗雲不好那也是她們倆口子的事,我不能讓人在背後戳著脊梁骨罵孫家門風汙.穢,我丟不起那臉。”

見老太太口口聲聲說什麽孫家門風孫家臉麵,林雅蓉隻覺一口濁氣塞在胸口堵著她不能好好呼吸。而孫麗雲原本就蒼白的臉龐此時布滿了悲傷與不安。

是,老太太有些話是在理上,可是見孫麗雲這般淒涼神色,林雅蓉是硬不下心說什麽把孩子拿掉。想了一會,她道:“娘,不管怎麽樣,這事也急不來。麗雲這些日子身子一直不好,先讓麗雲好好休息一會,咱們從長再議。”說完,也不等老太太開口,她走上前去半拉半強迫的扶著老太太往屋外走。

老太太見林雅蓉不聽話,氣不打一處來,剛要罵人,隻見林雅蓉小聲道:“娘,麗雲這事恐怕下人裏有知情的人在,還是先想辦法把禍源給堵了,免得以後在外麵聽到什麽風言風語說孫家的不是。”

一提孫家臉麵之事,老太太立馬不出聲了,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孫麗雲,老太太重重歎了一聲,扶著林雅蓉的手出了白園。

將老太太送回沁園,林雅蓉見沒什麽事正準備回青園,老太太突然出聲道:“我有話同你說。”將身邊的丫環媽子打發下去,老太太看著她緩緩開口,“聽說你認識住在福如客棧的葉公子?你們既然很熟悉,那位葉公子在京裏也是大人物吧?”

林雅蓉沒想到老太太也知道葉秋南這人,見說到葉秋南,她也不知道老太太這是打著什麽主意,隻得順著老太太的話道:“葉公子是正六品的太醫院院判,平日裏同太子走的近。”

聽了這話,老太太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依著椅背久久不說話。

好好的卻無端扯出葉秋南,林雅蓉直覺不是什麽好事,可是她又實在猜不透老太太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剛要開口問,卻不想老太太已然開口說道:“聽聞那葉公子相貌俊美溫文爾雅,依我看來……若是麗雲能與葉公子玉成好事,倒也不失體麵。”

什麽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林雅蓉現在終於明白了,她剛剛才讓老太太別急著說什麽打掉孩子先找出孩子他爹再說,可萬萬沒想到老太太會把主意打到葉秋南的頭上。

老太太到底都知道了什麽呀?

林雅蓉是一個頭兩個大,忙道:“娘,葉公子已經有婚配之人,再者麗雲與葉公子他們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麽私情,孩子不是葉公子的。”

見林雅蓉百般推委,老太太不由的又惱了起來:“你這什麽意思?你怎麽就知道葉公子不喜歡麗雲?麗雲長的那般美貌,男人怎麽可能不喜歡她?要是葉公子同麗雲之間是清白,他幹嘛給麗雲送杏脯果子?”

不要是說老太太想知道,林雅蓉她也想知道葉秋南好端端的為什麽要給孫麗雲送果脯甜點?看樣子,老太太這心裏是已經認定葉秋南與孫麗雲有私情,林雅蓉是好氣又好笑。

“娘。”無奈輕歎,林雅蓉低聲道:“葉公子同麗雲前後認識不過十來天,您認為麗雲能在這麽短時間內有孩子嗎?”

“可是……”老太太似乎還想強辯幾句,可是林雅蓉已經把話說的明明白白,老太太一時之間倒不知道說什麽好。

見老太太是越說越亂,林雅蓉不敢再呆在沁園裏,尋了個借口便匆匆退了出來。

可是才走到青園門口,卻意外見到孫靖鬆,看那樣子,孫靖鬆似在等她。

“大嫂!”

雖說在牢裏呆了幾日,可是洗盡手臉換了套衣袍,孫靖鬆又變成了翩翩美少年。

“鬆哥兒這些日子辛苦了,怎麽不在屋裏好好休息?”眼前少年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主,林雅蓉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精神。

孫靖邦嗬嗬一笑,上前一步,微微躬著身,低聲說了一句:“大嫂,我知道是誰搞大了二姐的肚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