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靖邦走進帳內,就看到林雅蓉正和古月言在說著什麽,她臉上是平靜而淡然的神色,不知為何,當孫靖邦看到這樣的林雅蓉時,原本有些煩燥的內心漸漸平靜下來,有什麽東西正溢滿在心裏,讓他感覺到說不出口的舒服。

古月言看到了孫靖邦,會心一笑,古月言低聲道:“夫人的傷勢雖有拖延,不過好在傷口不深,對夫人並無大礙,隻要好生休養一個月,夫人就能大好。這是雪蓮丹參丸,一天一顆,夫人連服十日最好。”說完,古月言將一青花瓷瓶遞給了林雅蓉然後輕笑著退了出去。

等古月言出了大帳,林雅蓉抬頭才看到孫靖邦站在大帳門口,安靜的著著她。

這人來了多久了?

林雅蓉不由在臉上揚起淡淡笑意。

不知看了多久,孫靖邦才慢慢走了過來:“古先生有說什麽嗎?”他坐到了林雅蓉的身邊,並把她摟到懷裏。

“說我的傷呢。”

“哦?怎麽了,不好嗎?”一說這到,孫靖邦臉上不由全是擔心的神色。

忍笑看著他,林雅蓉搖搖頭,道:“古先生說我沒事,一個月就能好。”

“真的?”孫靖邦不相信,抱著林雅蓉上下其手,卻不想惹得林雅蓉狠狠在他手上拍了一下。

林雅蓉紅著臉低聲罵道:“我身子還沒好呢,你……你不要亂來。”

這時,孫靖邦才反應過來,看著懷裏的人嬌紅著一張粉臉,他忍不住低下頭輕輕吻了一下。

溫存半晌,林雅蓉低聲道:“我今天見了安王。”

孫靖邦起身絞了幹淨的帕子遞給林雅蓉,問:“軍中沒有女子,隻好拜托安王的侍妾來看顧你。他和你說了什麽?”

“能說什麽,還不是問我怎麽沒死。”

“依安王的性子,不可能隻問這個吧?”孫靖邦輕笑出聲,見衣上的軟戰甲有些礙事,索性解了下來。

林雅蓉斜依在床頭,笑道:“他問什麽,大概你也能猜到。”

孫靖邦轉頭看著她:“那你呢?你就沒問他京裏的事情?”

“京裏的事情可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楚的。再者,你還沒看出來嗎?最近發生的事情,包括這一場有些莫名其妙的戰爭都是有人在背後操縱。而那個人……”說到這,她頓了下,臉上有些猶豫。

孫靖邦見她神色複雜,挨了過來坐到床沿邊,低聲問:“你確定那個人是‘他’嗎?”

林雅蓉看著孫靖邦,久久沒說話。

到底是不是那人呢?雖然心裏的那團迷霧已經漸漸清晰,可是心裏卻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不斷的反駁著這一切。

見她久久不見說話,孫靖邦大概猜到了她的心思,將她摟到懷裏,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孫靖邦知道有很多話他無法說出口,而他此時能做的隻是陪在她的身邊,為她攔風遮雨。

終於,林雅蓉開口說道:“這一切該是時候結束了。”

孫靖邦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林雅蓉這是話中有話,他低頭看去,然後皺著眉頭問:“你這是什麽意思?”孫靖邦不明白,林雅蓉說“結束”是指什麽?什麽結束了?

林雅蓉不滿的瞪了他一眼:“笨蛋,還能什麽結束?我說的是——戰爭該結束了。”

孫靖邦更糊塗了,就目前的情況看來,這戰爭可不是說結束就結束的。

見孫靖邦還是一臉迷糊,林雅蓉伸手在他鼻子上捏了一下,問:“按時間算,莫吉魯的火炮應該到塔瑪驛站了吧?”

孫靖邦眉頭一揚:“你還病著呢,別瞎想。”

不否認那就是承認了,林雅蓉知道孫靖邦是不想讓她擔心,可是有些話她必須要說,她不能裝不知道,更何況一會她要說的事情關係到孫靖邦。

“你別瞞我了,按路程莫吉魯的火炮應該到了塔瑪驛站,咱們的探子不可能不知道這些事情。當然,這些都是些不相幹的事,我想說的是——莫吉魯並不想打這場戰,也許你可能派人與莫吉魯接觸下,如果我沒猜錯莫吉魯的想法,這場戰爭應該很快就能結束。”

孫靖邦聽得是一頭霧水,他沒聽錯吧?還是林雅蓉病糊塗了?有如此利器在手,莫吉魯會不想打這場戰爭?孫靖邦不相信。

沉默良久,孫靖邦道:“雅蓉,你應該知道莫吉魯可不是善良的人,雖然我知道昌都城裏也是不太平,可是這場戰爭對於莫吉魯而言是一舉多得的大事,他沒理由不打。”

林雅蓉反問:“那你說說,莫吉魯怎麽一舉多得了?”

“戰爭永遠隻有一個結果,成王敗寇。隻要莫吉魯能一路走到底,依仗這場戰爭他可以以勝利者的姿態回到昌都,到時候紮木喀大汗定會傳位於莫吉魯,至於伊帕爾克我想那人從來不曾是莫吉魯的對手。”

“所以,你認為莫吉魯不會輕易放棄這場戰爭?”林雅蓉笑了起來,“是,我承認你說的都對,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莫吉魯若是為他人做嫁衣,那這場戰爭於莫吉魯而言又有什麽意思?”

“為他人做嫁衣?”孫靖邦一怔,細細一想,他若有所思的開口說道,“你是指尉末二皇子達呼爾嗎?相比而言,達呼爾的確比伊帕爾克更具有威脅性,那你的意思是說為了大汗之位達呼爾會在最後關頭把莫吉魯除去?”

林雅蓉沒急於開口,記憶中的那個尉末二皇子,那個大大裂裂常常笑著男子,那個開朗的達呼爾真的也有這樣的心思嗎?

她沒開口說話。

孫靖邦見她一臉沉思,伸手將她抱緊,將頭埋在她的肩頭上,孫靖邦低聲道:“不管怎麽樣,這場戰爭都會進行下去,不要說是莫吉魯,就是我們也沒有選擇。”

莫名,林雅蓉從他這話感覺到了什麽,一種說不口的憂傷正在悄悄蔓延著,心口之上像是被什麽東西壓著,那些不舒服的感覺讓她久久喘不上氣。

不知過了多久,林雅蓉低聲道:“如果莫吉魯真想打這場戰爭,他就不會放我回來。”與孫靖邦不同,她依然堅持她的想法。

“什麽?”孫靖邦猛的放開她,眼睛在她身上仔細看了好一會,然後沉聲問道,“雅蓉,在昌都的時候,莫吉魯是不是……我是說……我的意思是說,莫吉魯……他……他有沒有欺負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