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
一個年紀大約十五六歲的少年。
身體單薄,滿身泥濘、衣衫襤褸。
被一群凶神惡煞般的人堵在了中間,身體嬴弱的他頓時被一巴掌扇了個趔趄。
一個頭目模樣的光頭大漢從人群中搖搖晃晃走了出來,臉上乃至頭頂都泛著紅光,嘴角一道刀疤直直延伸到耳根,看起來十分凶惡。
大漢滿身的的酒氣熏人欲嘔,一雙蒙朧醉眼裏凶相畢露。
不過被打的少年臉上卻沒有一絲一毫害怕,反倒是充滿著憤恨之色,鋼牙緊咬。
死死地瞪著醉熏熏的大漢,仿佛要把他的樣子刻在心裏,有機會讓他一一償還!
“胡...高你這個廢物,你們...胡家早就破落了,還他媽...這麽不識相!”光頭大漢被看的渾身發毛,又上前踹了一腳,嘴裏罵罵咧咧不停:“天舞早就不是你們家的人了,老...子看中了她,你還敢護著,老子...踹死你!”
被叫做胡高的少年,隨著大漢的出腳,撲通一聲坐倒在地,嘴角立刻滲出了血跡。
受此大力的胡高,卻半句都沒吭一聲,好像這些疼痛完全不屬於他似的,目光越來越凶狠。
踹他的人胡高認識,無回鎮頭號惡霸,據說還是名武者,名叫安木鐵。
無回鎮三麵被連綿的山脈包圍,山脈之上傳說有著大量的盜賊,鎮中的官府因為這些盜賊的屠殺,早已名存實亡。
安木鐵所到之處,就是王法,沒有人敢違背。隻是胡高隱隱知道,此人跟山脈之上的那些盜賊有說不清的關係,正常情況下並不會在鎮中。
“你們不要打我胡高哥哥,你們這群壞人,快放開我,壞人!”人群外麵,被人挾持著的小女孩臉色蒼白,雙目紅腫,不住扭動著想要逃脫,一麵無力地咒罵著。
被叫做胡高的孩子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站了起來,狠狠喘著粗氣,眼神如一頭擇人而噬的野狼,凶性十足:“放開天舞,要不然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墊背!”
牙齒咬的咯咯作響,胡高猛地往圈外衝去,想要把天舞從對方手上奪下來。
“去...你`媽`的,我看你是作死,給我打!狠狠打!看他到底能挨到什麽時候!”安木鐵臉上突現厲色,身子晃了晃,一個鞭腿就把胡高掃倒在地。
他可是武者境第二層“煉氣”期的高手,肺部已經被強化大半,可以隨意煉化驅使真氣。
渾身足足有兩頭蠻牛之力,一記鞭腿下去,就能把一堵結實的黃泥牆給掃塌。
就算是爛醉如泥,對付胡高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也是手到擒來,根本不費半點事。
安木鐵聲音剛落,周圍的人個個麵帶獰笑,通通往倒地的胡高身上撲去,拳頭砸到身上的沉悶聲不絕於耳,落井下石可謂是這些人的最愛。不過任他們怎麽用力,就是聽不到一絲一毫的痛叫聲,讓這些人心裏的病態欲望得不到一點滿足。
打人的動靜頓時驚動了鎮上的居民,紛紛站在遠處圍觀,議論不已。
“這不是胡家那遺子麽?都當了兩年乞丐了還這麽不長眼神,安木鐵是他能得罪的麽...”
“還真是他,打死活該,胡家以前勢大的時候,不也把我們看做豬狗不如!”
“...可憐,不過是一個孩子,唉...”
“怎麽?老五,你要是可憐他就上去救啊,光搖頭有個屁用啊,我看你也就是個沒出息的貨。”
圍觀的居民多數冷眼旁觀,更有甚者眼中竟然閃出一抹興奮之意,帶著興災樂禍的意味,隻有極少數的人搖頭歎息卻又被他人恥笑。
被群毆的胡高本是無回鎮胡家的長子,胡家擅長醫術,在無回鎮中算是名門望族。家中也曾出過幾名武者,權勢一時無兩,就連那些山上的盜賊也要給胡家幾份麵子。
不過在兩年之前胡家卻被一個神秘人徹底滅門,隻有胡高跟婢女天舞因為躲在秘道才逃過一命,不過卻連仇人的臉都沒有看見。
樹倒猢猻散,家族被毀,家道破落,使得原本被胡家管製的人們,對這個僅存的遺子產生了無比的怨恨。所有的怨氣皆盡發泄到他頭上,挨打挨罵幾乎是家常便飯,根本不值得一提,如果不是胡高繼承了家傳的銀針五術,又通曉醫術,絕對撐不到今天。
從一個原本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家大少爺,變成現在這樣連乞兒都不如的可憐蟲,中間的辛酸沒有別人能夠理解。
兩年的時間,胡高學會了隱忍,學會了沉默,同時也學會了狠辣。
每個欺負過他的人。
都會在半年之內不明不白的死去。
沒有人知道為什麽,也沒有人會懷疑到胡高頭上,畢竟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乞兒,不可能讓那麽多成年人無故喪命。
不過這一次,胡高沒法再忍耐了,這些人想要當著他的麵搶走天舞,這是他絕對不能容忍的。
要說這個世上他還有什麽放不下的心事,那天舞必然算做其中之一,相依為命至今,胡高早已把她當做了自己的親妹妹。
一麵擋著如雨點般的拳頭,一麵咬牙往天舞那邊爬去的胡高,片刻之後終於失去了力氣。
十六歲的孩子,長期吃不飽飯,身體本來就要比正常人弱的多。又被數人拳腳相加打的連連吐血,更是雪上加霜,胡高蜷起身子,拚命地想再站起來。
失去力氣支持的身體,卻怎麽都不聽使喚,唯一支撐著他還沒昏倒的信念,就是死也不能讓人搶走天舞。
被人亂拳加身的胡高,滿嘴滿臉的鮮血,天舞更是哭的昏了過去。
死命撐著不讓自己失去意識,就在靈魂仿佛要飄蕩到體外時,胡高再次看到了三天前那塊板磚模樣的灰色書典,上麵的花紋此刻在他眼中無比刺眼。
三天前在胡家老屋裏得到的書典,卻在他手指被封麵上的刺戳破之後,神秘失蹤,想不到此刻在他無助到極點的時候,恍惚之間又再次出現。
如果這本書典能夠變成板磚把這些人砸死,他就算死也心甘。
胡高迷糊的想著,砸死一個掙一個,他已經沒辦法再等半年了,他家傳的銀針追魂在這個時候都沒有一塊磚頭頂用。
“都...都滾開!”醉熏熏的安木鐵見胡高沒了力氣,動彈不得,喝罵一聲自己搖搖晃晃走了過去。
他不想把這個可憐蟲打死,真要打死了那可就沒了玩具,以後的日子必然無聊的很。不過他不聽到胡高求饒的聲音,怎麽都無法滿足自己,就像一個將要達到**的怨婦發現自己老公竟然提前了事一樣,有癢撓不著的感覺直讓他發狂。
“...廢..廢物,求饒!我...饒你一命。”蹲下身子一把抓住胡高頭發就往後扯,安木鐵嘴巴頓時咧開,酒氣噴鼻,原本就可怖的臉龐此時更加駭人。
不過把胡高掀過來的他,等到的卻不是能讓他亢奮的求饒聲,而是一塊足有兩個巴掌大小的灰撲撲板磚。
胡高的左手大經尾端依稀可見一根巍巍顫抖的銀針,銀針五術中的第四術銀針渡劫讓他暫時恢複了全身力氣。
也不管那塊板磚是如何出現在自己手裏,對著安木鐵那油亮的光頭就狠狠砸了下去。
撲哧!
一聲類似於木棒敲開西瓜般的悶響,刹那間紅的白的飛濺,潑了胡高一頭一身。安木鐵的整個腦袋,隨著一板磚下去,整個變成了爛西瓜。
“去死去死去死啊!我砸死你~~~!”胡高狀若瘋虎,不管安木鐵的腦袋已在碎裂,一下接一下玩命地砸著。
仿佛要把兩年來受忍的侮辱和委屈,統統通過這塊板磚,發泄出來。
突然間,時間似乎定格了一般,胡高手中沾染了大量鮮血的灰色板磚,猛地飛到了空中。
灰氣升騰不休,瞬間化為一本巨大的書典,封麵上的花紋慢慢變成了四個極大的,通體漆黑的古老文字。
“惡人寶典”。
胡高可以肯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字體,但卻仿佛天生就認識一般,清清楚楚地讀了出來。
大漢的頭已經被砸成了稀泥,摔倒在地的無頭身體,隨後飄起了陣陣灰蒙蒙的氣息,源源不斷地朝漂浮於空中的惡人寶典湧去。
原本晴朗的天空,刹那間烏雲密布,到處都是嗚嗚地哀鳴聲。
所有的人都被定在了那裏,張大著嘴巴不能言語,臉上不再是最初那般的獰笑,而是驚呆,徹底地驚呆。
他們萬萬想不到,一個沒有半點力氣的小乞丐,是怎麽把一個武者給活活砸死的。
幾乎被血蒙住的雙眼的胡高,清楚地看到了湧入寶典內的無數灰氣,片刻之後突然又從惡人寶典內衝出,在空中幻化成各種神秘圖案,狠狠地紮進了他的腦門。
因為挨重擊而變的幾乎空白的腦袋,隨著灰氣的衝入,突然間像是多了很多的東西,知識、資料甚至還有武者的修煉法決,刹那間胡高的腦袋像是被千萬根針紮似的巨痛難忍。
不過好在胡高的心誌在這兩年裏已然鍛煉的異常堅韌,足以讓常人瞬間昏迷的痛覺,反倒是讓他咬牙堅持了片刻。
這個時候他根本不能暈,天舞還在別人手上,不把天舞奪回來,就算是死他也不能心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