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地方,人就是商品,待價而沽。

桑雲亭道:“先來九個吧。”

“啊?”老板娘吃了一驚:“這麽多?”

“不多,送好幾家呢。”桑雲亭道:“都是和我家老爺交好的人家,禮尚往來。他們給我家老爺送了禮,我也不能失禮,也要回禮才行。”

老板娘一聽。

“哦哦哦,對對對,那是這樣。”老板娘說:“夫人您放心,九個,不多,有。”

桑雲亭很滿意。

老板娘起身出去了,很快,帶著一群姑娘回來了。

三個一組進了房間。

“這三個,是春花,秋月,夏梅。”

老板娘一一介紹。

都是千嬌百媚的大姑娘,十五六歲,尚未接客,幹幹淨淨。

她們都是老板娘留著賣大價錢的,之所以尚未接客,不是老板娘心善,而是因為接了客,就賣不上好價格了。

老板娘手上總是留著一批清官人,平常就在百花樓裏唱歌跳舞,有人看上,就可以賣個大價錢。當然,如果到了一定的年齡沒人看上,也是要接客的。

真正的賣藝不賣身,在青樓是不存在的。

讓你賣藝不賣身,隻能是因為你賣藝賺的錢,比賣身多。

桑雲亭對百花樓的姑娘非常滿意。

九個都要了。

九個姑娘都非常高興,一個個叫夫人,叫得可甜蜜了。

被買走,對她們來說,是天大的福分。

能在百花樓一擲千金買姑娘,必定是非富即貴的人家。她們被買去一般是做妾,也有同房丫頭,歌姬舞女,都有。

但不管是哪一種,和留在青樓相比,都要好上千百倍。

離開後,麵對的是一個人。

留在百花樓,將要麵對一個又一個的人,無論你有多少美貌,也最多巔峰兩三年。即便是花魁,也就是那短短的花期,花期過去之後,會被厭煩,會衰老,會生病。

她們從小被養在百花樓,看過太多的人間悲歡。

不管離開的人有什麽遭遇,反正留下的人,絕沒有好下場。

桑雲亭道:“這些姑娘,多少錢?”

老板娘道:“夫人要是都要,就便宜點。”

桑雲亭點頭:“開個價。”

老板娘伸出兩個手指。

“一個,兩千兩,這可都是我從小精挑細選出來的,黃花大閨女。”

桑雲亭笑了一下:“九個,一萬八……不便宜啊。”

桑雲亭今天帶了不少錢,但是買東西不還價,這不合適。

要是花魁,一個兩千兩,那還行。

隻是些小丫頭罷了,這個價格太高了。

“是不便宜,可是貨色好啊,這多水靈啊。”老板娘道:“您要是都要,一口價,一萬五千兩。”

“成交。”

桑雲亭二話不說,從懷裏摸銀票。

厚厚一疊子,她這一輩子花錢都沒有那麽爽快過。

老板娘收了錢,笑開了花。

桑雲亭將銀票往外推了推:“還有一個要求。”

“夫人您說。”

財神爺的話,是一定要聽的。

桑雲亭說了三個名字。

就是送禮的三個人。

老板娘認真聽了,有點茫然:“嗯,這三位大人,我知道。有時候會來百花樓,他們怎麽了?”

“幫我注意注意。”桑雲亭道:“不瞞老板娘,這三個大人,最近總往我府裏塞人,我心裏不高興,才打算買幾個送回去。若是知道他們喜歡什麽樣的類型,那就更好了。”

老板娘一聽,頓時明白。

這有什麽問題,老板娘拍著胸口,包在我身上。

桑雲亭非常滿意老板娘的態度,多了了五百兩的賞錢。

這些錢,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花起來一點都不心疼。隻要有用,就值得。

老板娘收了錢,站起身。

“夫人您坐一會兒,我去讓姑娘們收拾收拾,立刻就可以跟您走。”

“好。”

老板娘走到門口,又道:“夫人,您……您最好別出去。咱們這晚上有留宿的客人,這陸續都要起來了。免得衝撞了您,就失禮了。”

桑雲亭點了點頭。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老板娘走後,桑雲亭便安心等著。

剛坐了一會兒,卻聽見外麵鬧了起來。

側耳聽了一下,好想吵起來了。

桑雲亭本來沒想在這裏管閑事,但是再一聽,卻是小紅的聲音。

這又是怎麽了?桑雲亭連忙出去看看。

走廊上,快要打起來了。

一個滿臉凶悍的男人和桑雲亭帶來的夥計劍拔弩張,兩人身後,百花樓的夥計和桑雲亭帶來的丫頭,正在拉架。

小紅一臉焦急站在一旁喊道:“別打了,別打了。”

大概是覺得桑雲亭出來可能惹事,跟著她出來的兩個夥計,那也是人高馬大的,包括之前的柱子,看著就不好惹。

“怎麽回事?”桑雲亭道:“怎麽吵起來了?”

小紅都快要哭了。

“奴婢站在這什麽也沒做,這男人走過去,他,突然,突然伸手摸我。”

桑雲亭十分無語。

這一看就是在百花樓過夜,這會兒離開的客人。估計看著小紅,以為是百花樓的姑娘,就手賤。

“沒事。”桑雲亭道:“以後也見不著這人,別怕。”

小紅抹著眼淚,點了點頭。

桑雲亭高聲道:“柱子,住手。”

柱子聽見桑雲亭的聲音,卸下力氣。

百花樓的夥計連忙插進兩人中間,將人分開。

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客人和客人打起來,影響生意的。

老板娘也聞訊趕來。

在京城裏開青樓的人,那是八麵玲瓏,頗有手腕的,連忙兩邊說著好話,一邊陪笑一邊哄。

那男人穿著一身黑衣,看起來挺凶悍,嘴裏罵罵咧咧的。但是看了一眼桑雲亭之後,也沒再說什麽,叨叨了幾句,就走了。

桑雲亭看著他的背影,像是被石化了一樣。

她聞到了這個男人身上,有一種味道。

很奇特的一種味道,這味道似乎是香,又似乎不是。

但這不是她第一次聞到這種味道。

在那個狂風暴雨的夜裏,黑衣人的刀落在身邊的時候,近距離搏殺的時候,她就聞到過類似的味道。

這一刻,桑雲亭好像非常冷靜得體的站著,但全身的血都已經沸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