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偽裝做完,桑雲亭輕手輕腳地往房間走。
雖然院子裏的一排屋子都沒有亮燈,但她剛才隱約聽見了一點聲音,總不能是書房裏鬧貓那麽大的耗子吧。
桑雲亭走近了一些,那聲音更明顯了。
絕對不是耗子,有人在書房裏。
是個男人。
那聲音讓人浮想聯翩。
桑雲亭雖然還是黃花大閨女,但江湖中人,不像深閨千金猶如白紙。
她可是在師兄弟成親的時候,能和其他的師兄弟大大方方鬧洞房,偷偷摸摸聽牆角的調皮師妹。
市麵上那些有點顏色的小書小畫冊,雖然不敢名正言順地看,悄悄躲在房裏也是看過幾本的。
桑雲亭當下就覺得很奇怪。
巫鎮是太監,當然他宅子裏的人不可能都是太監,**也是人之常情,但怎麽會選在這個地方?
巫宅那麽大,就算是**也有許多去處,無論哪一個去處都比這個好。
桑雲亭屏住呼吸靜靜的又聽了一會兒,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自始至終隻有一個男人的聲音,非常壓抑,非常低沉,而且這聲音竟然這麽熟悉。
是巫鎮的聲音。
這念頭讓桑雲婷瞬間整個人都僵硬了。
巫鎮躲著她也就罷了,相看兩厭她也能理解,晚上睡在書房也行,說得過去。
很多躲避妻子的丈夫都以公事為借口睡在書房。
但這黑燈瞎火,他在幹嘛?
他可是個太監,桑雲亭也不想反複想起這個事實,可事實就是事實。
頓時,許多不和諧的畫麵出現在桑雲亭的腦海裏。
她緩緩轉身,慢慢的邁出腳步,趕緊離開這裏。
桑雲亭心裏明白,不管巫鎮在裏麵做什麽,房間裏有另外一個女子還是隻有他一個人,都不能拆穿,一旦拆穿,巫鎮很有可能惱羞成怒。
丟人現眼的事情,自己一個人知道也就罷了。
讓別人知道了,還是跟自己不對付的人知道了,要麽忍氣吞聲,要麽殺人滅口。
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無論怎麽樣,巫鎮也不像是能忍氣吞聲的人。
要是成親第二天,因為這個被殺人滅口,桑雲亭覺得自己也未免太冤了一點。
可是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就在桑雲亭一轉身的時候,“哢嚓”一聲,那個必須被踩到的樹枝出現了。
這一聲其實也不大,但是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桑雲亭臉色一變,還沒來得及收回腿。
隻見房間裏一聲爆喝:“誰?”
房間裏的人果然是巫鎮。
桑雲亭一聲也不敢出。
在發現自己暴露了之後,二話不說就要跑,隻要別讓巫鎮抓個正著,後麵死不承認就好了。
反正也沒人知道她會武功。
她自問進宮一直到現在絕對沒有暴露,巫鎮就是再懷疑她,應該也想不到這一點。
可惜桑雲亭還沒來得及起身,門就開了。
巫鎮站在門後,兩人就這麽撞了個正著。
被巫鎮看清了臉,桑雲亭就不能跑了,再跑就解釋不了了。
兩人這一瞬間的對望無比尷尬。
桑雲亭明明白白的在巫鎮臉上看見了意外、吃驚。
怎麽會這樣?她怎麽會在這裏?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桑雲亭腦子裏立刻就這個決定:既然跑不了就大大方方的。
“老爺你在這裏呀?”
桑雲亭迎了上去,進攻是最好的防守。
也不知是光線太暗還是巫鎮的臉色太難看了,她覺得巫鎮有些奇怪,好像沒什麽精神,臉色也有些白。
“站住。”巫鎮忽然開口,桑雲亭愣了一下,停住腳步:“你怎麽會在這裏?”
桑雲婷從出門開始就想好了解釋。
“我剛到一個新地方,認床睡不著,所以想出來轉轉。”桑雲亭說道。
巫鎮道:“出來轉轉能轉到這個地方?如果我沒記錯,書房的院門是關著的。”
“是關著的呀。”桑雲亭指著自己被劃破的裙擺:“我是翻牆過來的。”
巫鎮的表情變得很一言難盡。
桑雲亭很得意,幸虧我早有準備,要不然的話,現在還不好解釋。
於是她進一步解釋道:“我剛才隻是在宅子裏隨便走走,也不認識路,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裏。然後在院子牆外麵,聽見這裏有聲音,還想著是不是進賊了呢,所以好奇爬過來看看。沒想到爬過來一看,原來是老爺您在這兒呢。”
桑雲亭說著還故作好奇的往裏看了看:“這黑燈瞎火的,老爺你在這幹嘛呢。”
“沒幹什麽”巫鎮說道。“你回去睡吧。以後聽見奇怪動靜,就算好奇也不好一個人往裏闖,你就不怕遇見歹人?”
說完之後巫鎮轉身就關上門進了房間。
奇奇怪怪的,桑雲亭沒有走,站在院子裏皺著眉頭。
這事兒不大對勁,剛才門打開的時候靠近了,她似乎聞到巫鎮身上有一股很淡的味道,不是正常的味道,是血和藥水混合的味道。
他的受傷了?
桑雲亭有些疑惑,可是今天白天她和巫鎮也說了話,見了麵,並沒有發現他受傷呀。
難道是因為這傷見不得人,所以不想讓人知道?
於是一直忍著到了晚上回了府,實在是忍不了了,又不想叫她擔心,或者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軟肋,才躲起來療傷。
桑雲亭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隻是這府裏他還有那麽多手下,不想讓自己知道,換個房間就是了,也不至於一個人躲在黑暗裏,搞得怪可憐的。
不過她和巫鎮現在還沒有那麽熟,有些話就算再好奇,也不好攤開來問。
桑雲亭想了想,還是打算先離開,等明天早上再看情況,決定自己要不要過問。
她剛剛轉身打算走,忽然聽見房間裏傳來轟的一聲倒地的聲音。
桑雲亭愣了一下,立刻回身,推開了房門。
房間門沒有上鎖,昏暗的月光中能看見巫鎮倒在地上。
“老爺,老爺。”桑雲亭連忙過去喊了兩聲。
沒有聽見回應。
這傷還挺嚴重的。
屋子裏的血腥味和藥味更重了。
也是可憐人,桑雲婷在心裏歎了口氣,而且還是以後要利用的人,不能置之不理。
她將隨身帶著的火折子點亮。
還好這房間不是空房間,該有的都有,桑雲亭點亮了桌上的油燈,檢查巫鎮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