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再度造訪
蘭斯他們趕到的時候，從床上坐起身的依文已經過了最初的惶恐，但她仍有些驚疑不定地望著蘭斯：“這裏是什麽地方？”
“歡迎來到深淵，依文-萊菲佩恩小姐。
“這裏是……”
“如假包換。”蘭斯笑著點了點頭。
但依文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她的小臉一片蒼白，事實上沒有人會在被帶到陌生的地方而感到高興的，她像是重新發現一般打量了周圍一圈，跟貝魯德完全迥異的建築風格，也許自己真的到了異世界，更何況抬眼處的蕾拉，蘭斯以及門口的那些侍衛，全都不是人類的模樣。
依文忍不住地歎了口氣，有些自怨自艾：“惡魔大人，既然您不願意答應我的請求，又為什麽要把我帶到這兒來呢？”
“你不記得了麽？”蘭斯問。
“什麽？”
依文給出的反應不似作假，而是真的迷惑不解，蘭斯想了想之後，繼續問道：“那你還記不得記得我們離開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依文的眉毛皺了起來，咕噥道：“發生……了什麽，我記得當時隻覺得有些心灰意冷，然後……”
“然後？”蘭斯忍不住地湊近了一些。
“然後我就就有些記不清楚了。”依文自己也很疑惑屬於她的記憶怎麽會突然中斷了的。
“所以你已經記不清楚之後發生的事情了？”蘭斯繼續問道。
依文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蘭斯一直望著對方的眼睛，想要從中窺覬是否擁有謊話的痕跡，但是迎接他的雙瞳中一片清澈，讓蘭斯不得不放棄了一些猜疑。
他說：“依文小姐，你忘了一件事。”
依文偏過了頭，讓她有些睡亂的金發順著肩膀柔順地滑下，帶著些許困惑地看著蘭斯：“是什麽？”
“我已經答應你的請求了，咱們之間的契約成立。”蘭斯如是答道。
這個答案太出人意料。讓依文突然怔住了。
“咦？”喜出望外已經不足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要說為什麽的話，因為對方之前明明還那麽義正詞嚴地拒絕了啊。
“這是真的嗎？”依文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又問了一遍，她生怕這隻是鏡花水月般的一場玩笑。但當她看到蘭斯平靜地點頭之後，眼睛裏的淚水卻有些不受控製地滿溢了出來。
少女這一瞬間的心情既開心，又委屈，還帶著一絲對於未來的不安。
“這件事就這樣吧，具體的步驟等我安排好了會通知你，這幾天你就安心住在這裏，記得不要亂跑，一個單獨的人類在深淵裏可是很危險的。”蘭斯囑咐道，他又伸手指了指蕾拉：“蕾拉是我的女仆，雖然可能語言不通。但她會在這段時間負責照顧你的。”
交代完這些，蘭斯又用深淵的語言對蕾拉吩咐了兩句，便轉身準備離開，倒是依文突然從後麵叫住了他：“惡魔先生。”
“呃，叫我蘭斯洛特吧。”
“蘭斯洛特大人。”依文用手抹了抹臉上的淚痕，雖然眼睛紅紅的，但少女的眼睛卻依舊粲然發光，“我會用這一生來報答您的恩情的。”
蘭斯微微一愣，他隻是擺了擺手，便和菲歐娜一起走出了房間。
倒是蕾拉，有些落寞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選擇留在了房間裏，和這個新來的少女待在一起。
蘭斯出了門之後，並沒有再回他的書房，而是徑直地離開了郡長府，帶著侍衛找到了莫森。莫森看到蘭斯的車架也不吃驚，事實上他被蘭斯委任了征募商隊的工作。兩人就這事遲早都要碰頭的。
說到挑選工作，蘭斯的要求並不高，隻要在外形上麵符合，差異不要太大，那麽偽裝一下都能接受。這樣的人其實隻要去混種人類當中挑選就是了。雖然他們或多或少都會帶有一些深淵其他種族的特征，但是隻要遮掩一下的話，同樣是不容易被發現的。唯一的問題在於，蘭斯所需要的這批人是要能夠被他牢牢掌控在手中，並且需要他們懂得人類的語言，這就非常困難了，在如今的深淵之中，像蕾拉他們這一輩已經早已斷絕了人類的語言，也隻有一些年事比較高的，磕磕碰碰地還會一些。
莫森以為蘭斯這一趟是來檢驗成果的，事實上這項工作一共才開展了兩天，要說學會了點什麽真的很不好說，莫森自己也有大量的事務要處理，自然不能隻盯著一塊，心想著如果郡長大人問起，恐怕要讓蘭斯失望了。
但事實上，蘭斯來並不是來問他這事情的。
“莫森，最近的事務我已經花時間大致整理了一番，該交代的也都交代了，就按照預訂的計劃進行，咕嚕嶺和費隆特郡接下裏的一段時間裏就由你和黑鋼全權負責。至於那些細枝末節的部分，就由你們兩個合計著拿主意了。”
沒錯，蘭斯這次過來實際上是來辭行的。
這讓莫森不禁大為吃驚：“郡長大人，您接下來是要打算去哪兒嗎？”
蘭斯回答的很幹脆：“接下來一段時間我會去人間界，打通枝節，並且摸摸那邊的老底，畢竟還有一個月就是魔潮了，物資供應的事情不能拖，你們在這裏訓練人手，我過去打好渠道，兩手一起抓要更有效率。”
“可是太危險了吧，您不打算帶黑鋼大人一塊去麽？”
“他在這邊有他要做的事情，而且像他這樣的到了那邊實在太顯眼，一眼就被人認出來了。”
“可是……”
莫森還想說些什麽，卻被蘭斯伸手攔住：“為了安全起見，我會帶上拉文凱斯和維克托爾他們，你就不必操心了。”
見蘭斯主意已定，莫森也不再多說什麽。
蘭斯這一趟帶的人其實並不多，畢竟他們也不是依靠武力征服，而是過去和和氣氣跟人家談生意的，在人數上麵沒必要太多，多了反而不好控製——蘭斯可不想自己太過引人注目。
維克托爾和拉文凱斯那邊自然是一早打過招呼的。兩個混世魔王一聽竟然有機會去神秘的人間界遊曆，這可比那個刷到吐的遺跡副本來的有趣多了，兩個不靠譜的小子自然不會拒絕，還隔三差五的來催促蘭斯動身。而在其他的人選上，蘭斯帶了帕克在內的一隊侍衛（要求長相不是太過奇葩的），然後，一行人朝著艾基爾的住所方向前進。
等他們到了之後，艾基爾也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他正把他平時積攢的一些小發明塞進了隨行的包裹裏。
蘭斯也不催他，就坐著等了一會兒，等到艾基爾把東西一件一件收拾完起身，這才問：“好了？”
“好了。”艾基爾點點頭。
一行人又是乘著騎龍飛奔至北嶺，換上狼群。再度進入群山的腹心，那個神秘洞穴的入口。
這一次來，情況變得和原先稍有不同，那個狹窄的入口處很明顯地被拓寬了一圈，第一次來的人都在好奇地打量著四周。蘭斯已經率先帶頭往裏走，維克托爾忍不住追問道：“蘭斯哥哥，這裏真的隱藏著時空之門嗎？”
這不過是隨口一問，答案也隻需一個點頭，答應一聲就夠了。但是蘭斯回答維克托爾的卻不是眼下這個問題，而是：“從現在開始，如果你們要說話。要提問都必須用人類的語言，如果不會，那就給我閉嘴，記住了沒有——如果實在做不到的現在就給我留下來！”
維克托爾聽到蘭斯這一句，哪裏還敢廢話，趕緊用手捂住了嘴。
因為有過之前一次造訪的經曆。蘭斯他們再走這一趟的路程格外順暢，等到了那邊的人間界之後，一條盤桓而出的山道出現在了這座絕穀之中。
答案很明顯——穴居人已經在蘭斯他們之前來過這裏了，並且按照蘭斯的意思，打通了一條通往草原的地道。
蘭斯想過了。把他們登陸的位置設的離山穀太近，或是挨近人類的村莊，都不是一個好主意。但如果選擇在拉爾村西麵那片綠野平原的話，就可以偽裝成為去精靈那邊貿易的商隊，消失在這片茫茫的草原之上，任誰也不會輕易發現。
上一次來的時候匆忙，離開的也很突兀，因為依文那首預言詩的緣故，蘭斯他們幾乎沒有任何拖延就返程了，不過他們也沒有忘記為再次造訪做好準備，如今換了一身行頭，打上馬車朝著人類的村莊慢悠悠的進發。
這一次再來，蘭斯就不能像上次一樣無所事事地閑逛，而是抱有目的性地來拜訪幾個名冊上早有記錄的名字。
光頭帕拉斯，夜梟古魯特，和新崛起的邊境商人庫卡，都些是蘭斯此番需要拜訪的人物，或許還要加上那一位墨菲索斯公爵，隻不過蘭斯拜訪後者的意義跟前麵那些截然不同。既然答應了依文，蘭斯就不會隻是口頭上的敷衍，而是把它當成一件正事來處理。他需要留下這個看似普通卻有奇異力量的女人來觀察她預言術的效果，尋找突破口，為此去消滅一個人類，說實在的，蘭斯倒還真沒有太放在心上。
以蘭斯身邊拉文凱斯加維克托爾，再有菲歐娜的魔法全程支援的話，要殺掉一個區區人類，蘭斯不覺得有任何的困難，隻不過這件工作，放在那裏跑不了所以蘭斯並不著急，何況他之前說報仇需要親手完成也不僅僅是在那個場合揶揄對方，在惡魔的眼中，手刃仇人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過眼下，主要還是以開通商路為優先事項的——殺一個人類公爵隻是順帶。
有了這層計劃，蘭斯他們接下來要開展的工作也很直白，一向是以雷厲風行著稱的郡長大人前腳才一到拉爾村，立即就開始四處打聽起了他名單上麵的幾位商人來了。這讓想要參觀一下整個村莊卻被扣留下來的拉文凱斯和維克托爾大為不滿，但是蘭斯下一秒用那種可以把人直接殺死的眼神，讓這兩個家夥徹底的噤了聲。
為了防止這兩個喜歡惹事生非的家夥給他添亂，蘭斯將監視的任務委托給了菲歐娜，維克托爾二話不說，立馬就變老實了，而拉文凱斯在得到蘭斯在辦完正事之後，可以給他們一段放風時間的許諾之後，也不再多說什麽。
事情進展的挺順利，帕拉斯，古魯特和庫卡，不愧是拉爾村商界的名人，蘭斯隻一打聽就得到了不少相關的消息，隻不過光頭帕拉斯如今並不在拉爾村，他的攤位擺的到處都是，但留在這裏的大多都是他的一些手下，排除了這一位之後，剩下來的還有夜梟古魯特和新晉的大商人庫卡兩個選擇。
“我之前還看見庫卡在酒館那邊閑聊，你現在去的話說不定還能碰上他。”被蘭斯詢問的攤販說道。
蘭斯沒有廢話，隨手丟出了幾個銀幣的谘詢費之後，蘭斯帶著人馬湧向了那家叫做“獸與魚的尾巴亭”的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