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留在了沈家。”許約說,“成了他的金絲雀。”

“這五年裏,他總是猜疑我,傷害我,把我當成掌中之物一樣。其實啊,他第一次打我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對他再也不會有之前那麽深沉的愛了。”

許約對沈逢緩緩道:“我真的已經,很失望了。”

“在十年前,我也是岸風金貴的少爺,我也曾有爸爸媽媽的疼愛,我也是個有血有肉的人,我也有理想,我也對未來有憧憬。”許約忍不住哭起來,他哽咽著道:“他斬斷了我所有的未來,把我困在這裏,自以為是的愛著我,我在這裏,看不到任何希望,隻能聽到他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他希望的未來……”

“如果要日複一日的做著他的金絲雀,不如就死在籠裏。”許約轉頭看外麵的天,輕聲道:“這樣,來世或許還能不遇上他。”

沈以瑉站在門口,大概是因為心痛,他緩緩的蹲下身去,倚靠在門口,渾身顫抖著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沈逢聽完許約的話,久久不語。

“小約……”沈逢對他笑了笑,“我不會說話,就算勸你,也是說小閑他們,但是,我想告訴你,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困死在籠裏了,我絕對會照顧好小閑和伯母。”

許約也努力對沈逢笑了笑:“謝謝你,這些年裏,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

沈以瑉站在長廊的盡頭抽煙,煙霧繚繞中,似乎將他堅挺的身軀籠罩。

滿地的煙頭讓沈逢忍不住說:“哥,別抽了。”

“他怎麽樣了?”沈以瑉問。

“那個小女孩兒一直唱歌哄他睡覺,我估計是他覺得太吵了,索性真的睡了。”沈逢慶幸道:“還好有那個小女孩。”

沈以瑉轉身掐滅煙頭,昨日一夜未睡,讓他顯得格外疲憊,他啞著聲音說:“我打算把她留下來,希望,能讓小約開心點。”

“哥,這不是解決事情的根本辦法。”沈逢小心翼翼的開口,“你那天做了什麽?”

沈以瑉沉默良久,開口道:“我……打了他…強迫了他。”

沈逢無奈的閉上眼睛,揉了揉鼻梁,才繼續說:“你都逼得他自殺了,難道還不肯正視自己的問題嗎?”

“這一點輪不到你來說教我!”沈以瑉低吼道① ⑨號運動員餘彥。

沈逢氣得發抖,又不敢再說下去。

沈以瑉長歎一口氣,說:“我覺得,他自殺的原因不止如此,我在想……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麽,你去醫院查一下,他上次的體檢報告,還有…嚴家的新樓盤要開盤了,上次的淩辱之仇就該還回去了。”

*

許約把房門鎖好,然後從床下拿出一個小箱子。

他盯著箱子裏麵的紙條和U盤看了許久。

窗外的風卷入,冷得讓他一顫。

紙條上雋秀的字寫著:恐是癌症,體檢報告會逢時送上。

“咳咳咳……”許約捂住自己的胸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顫顫巍巍的將U盤放入電腦中。

一陣雜音過後,他聽到了一個人醉酒的聲音。

“他媽的,沈以瑉他算個屁啊,沈家不就是當年靠著和嚴家一起搞垮了許家才有今天的地位嗎?”

“你知道那個許約嗎?就是沈以瑉養著的那個男孩子,許董事長的大兒子。”

“他怎麽了?”那是江亦然的聲音。

“哈哈哈,說起來笑死我,許約跟在沈以瑉身邊這麽多年,給他玩給他上,殊不知沈以瑉是他的仇人啊!”

“怎麽可能!”

“怎麽不可能,那個倒黴鬼嚴戌,不就是為了沈以瑉自殺的嗎,死之前還把所有錯都推給了許約。”

“我從來沒有聽說過嚴戌和沈以瑉有什麽關係。”

“沈以瑉敢讓人知道嗎?那既然嚴戌都隻提了許約,就將錯就錯不?”

“對了,老子想起來那個時候許約不是可憐巴巴的跪到沈家門口求沈以瑉幫他嗎?你知道沈以瑉當時在做什麽?”

“什麽?”

“哈哈哈,就是銷毀所有嚴戌和他有關的證據,然後買通媒體把輿論全部轉給許家,唉,你說許家也是倒了血黴,許董那麽厲害的人,跳樓自殺了。”

“最好笑的是,沈以瑉覺得自己的舉動沒錯,那個王八蛋,後來對我說,如果不是發生這些事情,許約怎麽可能一直心甘情願的在他身邊呢?”

……

許約渾身氣得發抖,心疼得恨不得剜掉。

他知道這不會是段好的錄音,但是他沒有想到會是如此致命的打擊。

許約顫顫巍巍的把電腦裏的東西清除,然後把U盤和紙條衝入了廁所。

他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疼痛讓他卷縮在冰涼的地上。

“咳咳咳……”他劇烈的咳嗽著,血腥味泛上喉嚨,他想要咽下去,可是翻湧而上的血,讓他忍不住更猛烈的咳嗽起來,散落的血跡在浴室的地板上如此醒目。

許約知道這不能讓沈以瑉看到,他掙紮的爬起來,去打開花灑。

冰冷的水灑落在他消瘦的身體上,好似每一滴水珠都化身為針,狠狠紮入許約的身體,他疼得快要呼吸不過來了,死死的抱住自己的身體,發出細小的哭聲。

許約覺得自己現在活著毫無希望,死了卻又無法瞑目。

怎麽辦?

——倒計時84天。

*

昨天夜裏許約發了高燒,沈以瑉是在浴室的地板上找到他的,他就像一個破碎的玩偶,卷縮在冰涼的地板上,瘦得隻剩骨頭的身子微微發著顫,手腕處的紗布溢出血來,他似乎還有意識,嘴裏喃喃的哭著:“怎麽辦……怎麽辦……”

沈以瑉的第一感覺是心痛,他心痛到抱起許約的時候,他都有些踉蹌。

年年抱著自己的洋娃娃站在一旁,眼睛紅紅的問著:“哥哥會死嗎?”

沈以瑉狠狠的衝小女孩兒吼道:“絕不可能,你給我閉嘴!”

醫生來看過之後,他才逐漸退燒。

沈以瑉守在許約身邊,握著他冰涼的手,不肯鬆手。

可是好像怎麽都捂不熱。

有些事情,明明想要它往好的方向發展,可是偏偏要那麽的不受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