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健仁掙紮著被暗衛帶走,連帶的他的隨從也一並被拖去了刑部大牢,百姓們見戲已經落幕,都各自散開了。

“多謝秋雨皇子出手相助,隻是心兒經此一事,恐怕受了不小的驚嚇,恕本官今日不能相陪皇子去城外西郊林遊景了。”上官燁對著黎秋雨微微一拱手,道著謝,隻是他臉上神色平靜,卻沒有半分謝意。

“無妨,西郊林什麽時候去都可以,還是郡主的身體要緊,可要本皇子尋個太醫給郡主看看?”黎秋雨目光灼灼的看著玉辭心,仿佛想在她身上看出個烙印似的,讓上官燁不悅的皺眉。

“不必了,本郡主最討厭多管閑事的人!”上官燁一個旁人都能感受得到黎秋雨過分熱烈的眼神,作為正主的玉辭心如何能感覺不到?那像看獵物一樣的目光讓她如芒在背,當即反感的拒絕,然後不等他反應,直接拉著上官燁的手就走。

上官燁微愣,感受著手上傳來的柔軟和溫熱,他平靜的麵色一點點的柔化,眼中的冷然也逐漸轉換為溫柔。他眸子半抬的看了眼玉辭心拉著自己的手,心裏像被什麽撞了一下,柔柔的,軟軟的,這種感覺讓他很舒心。

直到回到府裏,玉辭心還保持著與上官燁手牽手的姿勢,等她回頭順著上官燁的視線往下看才知道,原來她之前一直都是牽著上官燁的手回來的。

急忙的鬆開,玉辭心麵露尷尬的閃身回了房間。不知道為什麽,自從那次意外的親吻後,每次和上官燁接觸,她都心裏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讓她總想躲著他。

瞬間空了的掌心,讓上官燁的心都像空了什麽一樣,想要再去握緊、抓住,奈何玉辭心逃得太快,他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不見了蹤影。

回到書房,上官燁叫來了元七,讓他去查查新上任的那個兵部尚書李威。結果還沒等他把話說完,元七就告訴他這個李威原先是柳州太守,後來不知道做了什麽事,被官升三級,升任如今的兵部尚書。他們舉家進京也不過這半個月之內的事。

元七還告訴上官燁,這個李威就是之前和怡紅院的那個叫悅兒的管事相識的人,隸屬平川王爺玉振天麾下。聽說他在做柳州太守之前,是一個知縣,並且做了五年。後來莫名其妙的就升成了太守,管轄柳州的所有事物,包括能調動邊關防守的幾千精兵。

“既然如此,那就更得好好查查了,尤其是他那幾次升官的事情,掘地三尺也得給我找出原因!”聽完元七的敘述,上官燁不由得有些好奇,李威這樣一個做了五年知縣的人,是怎麽在短短八年之內一步一步的爬上了兵部尚書的這個位置的。

再者,看他兒子李健仁今天這般橫行霸道的模樣,想必是在柳州的時候養出的,平日裏肯定沒少做過這種欺男霸女的事情。早早懲治了也好,免得以後禍害了更多的人。

至於李威,等他查出來了,再好好收拾。

左右都是玉振天的人,現在時機未到,雖然他不好動靜太大引起別人的懷疑,但是這個李威還是可以動一動的。畢竟事情的由頭可是因玉辭心而起,玉辭心又是玉振天的女兒,為了麵子威望,損失一個蝦兵蟹將,玉振天肯定眼皮都不會眨一下。

“對了,這兩天派人在郡主身後跟著,今天的事我不希望還有下次。特別是黎國的那個黎秋雨,盡量不要讓他靠近郡主。”一想到玉辭心,上官燁就會想起黎秋雨看她的眼神,他的人也是別人可以肖想得了的嗎!

“是,主子,屬下這就去辦。”元七領命後,就退出了上官燁的書房。

還是那間石室裏,麵對明晃晃的燭光,麵對眾多陳列的牌位,上官燁的眼中閃過悲慟,兒時的一幕幕畫麵從他的腦海中浮現。

“小煌兒,到奶奶這兒來,奶奶給你糖吃。怎麽樣?甜不甜?”

“小煌兒,你真聰明,連你父王小時候都不及你一半聰明,爺爺沒白疼你,爺爺以你為傲。”

“煌兒乖,今日父王帶你打獵去,給你母親打隻狐狸回來做圍脖。”

“煌兒,冬天到了,要穿的暖一些才不會生病,你若是病了,母親會心疼的。”

記憶中的畫麵原本是一片祥和安樂,卻在轉瞬之間變得鮮血遍布,死傷無數。那滾燙的鮮血灼傷了他的眼,撕心裂肺的喊叫聲扯痛了他的心。

“你們兩個帶著小煌兒快走,這裏有我和你父親頂著,還撐得住!趕緊走!”

“煌兒快走,跟著你母親快離開這裏。父王要去幫你爺爺和奶奶,你記住父王的話,要好好活下去,隻有活下去才會有希望卷土重來。”

“煌兒,母親將你藏在這裏,不要出聲,不管外麵發生了什麽你都不可以出來,聽見了嗎?”

“禽獸,你會不得好死的!不!你走開!滾開!”

他瘦小的身子藏身在密道裏,他的母親在密道外吸引敵人的注意,華貴的衣衫支離破碎,母親像破敗的布娃娃躺在地上,臨死時還朝著他的方向無聲的說著:“煌兒,不要……出來……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終於,敵人離開了,他從密道中出來,看著地上死不瞑目的母親,他抱著她的屍體哭了很久很久,直到他父王身邊的暗衛首領找到了他,將他帶離。

那一夜,他家破人亡。

那一夜,他看著周圍堆積成山的屍首,血流滿地。

那一夜,他看到他的父王身首異處,他的爺爺奶奶也渾身傷痕的躺在血泊中,她的母親死不瞑目的雙眼,以及她身下蜿蜒出的細小的紅色涓流,那是他還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

那一夜,自小陪伴他的書童換上了他的衣服替他慘死在敵人的屠刀下,麵目全非的模樣,讓他永生難忘。

就是那一夜,他從一個集萬千寵愛的孩子,淪落成了無家可歸的孤兒,如果不是元七的父親拚死相護,他也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

從回憶中醒來,上官燁冷峻的臉上早已淚痕遍布,這間石室裏陳列滿滿的牌位,都是當年為了讓他活下來而犧牲的親人們。

他再次跪地向他們磕著頭,眼眶中的淚仍然在不住地流。

“再等等,很快了,很快煌兒就能為你們報仇雪恨了。”

輕聲的呢喃,上官燁擦去了臉上的淚,平複好自己的情緒,打開石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