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玉辭心看著伏央再次落淚的模樣,心中泛起了微微的疼,疼到她想要開口安慰他,可是她張了張嘴才發現,自己好像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了。
無奈之下,她緊抿著雙唇,轉而從凳子上起身,走到伏央的身後,輕輕地抱住了他,然後將臉貼在他的肩胛骨上,輕聲道:“爹爹,娘親已經走了二十年了。聽姨母說,當年她走的時候表情很是安詳,隻是她唯一放不下的是尚在繈褓中的我和無法再見的你。如今,她一直在雲落的靜心庵後山崖等著,等著你去見她。”
說著說著,玉辭心越發地感覺到了心酸,她不由得眼角一熱,大股的淚水順著臉頰流淌了下來,聲音也開始哽咽了起來:“姨母說……母親走的時候,還不停地叫著爹爹的名字……”
聽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兒的哭訴,伏央越感到自己作為一個丈夫和父親是多麽的失職,他越發地心酸,伸出手撫摸著玉辭心的秀發,眼中流著熱淚,黯然道:“是爹爹的錯,是爹爹對不起你和你娘親,是爹爹的不是,害你們流落異鄉。是爹爹……”
伏央突然的自責和道歉,將他內心的脆弱完全地體現了出來,一個國之帝王,能夠當著自家女兒和旁人的麵,不管不顧的說著“對不起”這三個字,說明他的內心是多麽的崩潰。
上官燁有些無措地看著這哭成一團的父女二人,連忙上前安慰道:“心兒,別傷心了,你忘記了禦醫的囑托了麽?你現在不是一個人的身子,情緒不宜大起大落。至於……爹爹,你也莫要再傷心,若是娘親還在世,想必也是不願看到時隔多年之後,你還在為她的離開和逝去這般悲痛的。”
吉安此時也湊上前,抹了抹濕潤的眼角,附和著上官燁的話道:“王上,這位公子說的極是,王後娘娘當年和您那般恩愛,定是不願看到您為了她如此傷心的。何況……”
吉安說著,將視線挪到了玉辭心凸起的肚子上,眼中驚訝連連:“咦!公主殿下這是……這是懷有身孕了啊!奴才現在總算知道當日國師大人來的時候那樣的示意和叮囑,原來是因為……”
說到這裏,吉安麵上樂嗬嗬的開口道:“王上,公主殿下如今這樣可不敢引得她一直傷心啊,不然該動了胎氣了。”
伏央忽然恍然大悟,連忙將玉辭心的手從他的肩上放下來,把她拉到身前仔細打量了一番,十分驚訝的揉著眼睛道:“心兒,你……你這是……”
聞言,玉辭心愣了愣,然後輕撫著肚子淡笑道:“爹爹,你快當外公了。”
“這……哈哈,我是要當外公的人了?我是要當外公的人了!”伏央稍稍一怔之後,連忙叮囑道:“你這段時間就在宮裏好好地住在宮裏,爹爹好不容易等到你回來,一定會將你照顧的好好的,將來等你們返程回雲落的時候,我和你一起前往靜心庵後山崖看望你娘親之時,也好有顏見她。”
說著,伏央的眼睛又一次地發紅,滿腔的心酸與悲傷又再次地湧上了心頭。
待他平複了情緒,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這才注意到殿中站著的另一個人,那個之前在宮門口率先從玉辭心乘坐的馬車上下來的人。他凝眸上下打量了一番上官燁,開口問道:“這位是?”
到這時玉辭心才想起來,她自從進宮之後還沒有向自家爹爹介紹上官燁呢!於是,她伸手拉了拉上官燁的衣袖,將他拉到了伏央的麵前,眉眼彎彎的介紹道:“爹爹,這是我的丈夫,是我一生想要與之守候的人,上官燁。或者,您也可以叫他夜煌。”
“夜煌?”伏央暗自呢喃了一句,然後挑眉的看向上官燁,問道:“你是夜氏皇族的人?”
“是。”上官燁點了點頭,回答道。
“想當年我年輕那會兒外出遊曆的時候,曾經就與夜氏皇族的太子夜無有過數麵之緣,也十分敬佩他的為人和處世,隻不過後來……誒!天妒英才啊!誰知道當年會發生那一場宮亂,誰又會料到當年夜氏皇族的人會……”想到年輕時候的往事,伏央的嘴角上揚,感慨頗多。但隨後,他想到夜氏皇族的覆滅,心中頓覺一陣惋惜。
他想,如果當年的夜氏沒有遭逢大難,當年的夜無也沒有因此隕落的話,他說不定會是一代明君,和他也會成為交心的好友。
然而,如果也隻能是如果了,已經發生了的事終究不會重新來過。
“原來爹爹曾經和我的父王有過數麵之緣麽?那還真是緣分使然啊!”上官燁聽到伏央提起自己父親的名字,心中不由生出了一股懷念之意。
他看著邊上的玉辭心,嘴角掛上了淡淡的笑意,在心裏想著,原來當年他和她的父親就見過麵嗎?所以他們現在在一起也是緣分麽?
“你是夜無的兒子?”聽到上官燁那句話的伏央眼中閃過一抹光華,他抿著唇再次打量了上官燁幾眼,發現在他的身上真的能看到幾分當年夜無的影子,尤其是他的眼睛,簡直和那時他遊曆雲落的時候認識的夜無的眼睛長得一模一樣。
上官燁沒有說話,肯定的點了點頭,回應著伏央的問題。
“那……”
“王上,您又來娘娘的寢宮緬懷娘娘了麽?”就在伏央還想問什麽的時候,朝鳳殿的門口,嫋嫋地走進來一個身著淺紅色宮裝的女子,打斷了他即將說出口的話。
女子年愈三十,身材豐滿成熟,走起路來搖曳生姿。她穩穩地停在了伏央身前的不遠處,挺直的站立著,儀態端正,看起來頗有一種大氣、母儀天下的韻味,看得玉辭心不由得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