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咱們這就走了嗎?不和煙凝姐姐道別了麽?”山莊之外正在往穀外行駛的馬車內,紫芽掀開車簾朝著那張燈結彩的喜慶之處回頭望去,見她在自己的視野中越來越遠時,對著車內正靠著車廂壁閉目養神的玉辭心道。

聞言,玉辭心緩緩睜開眼睛,好笑的看著紫芽道:“不走難不成你還想去和煙凝道別嗎?你可別忘了她現在可是在洞房中呢!沒準兒正和秦未央在辦正事兒呢,你確定要去和她道了別再走?”

“啊?那……那還是算了吧。”紫芽聽到玉辭心說的話,想著今天是煙凝成親的大喜日子,方才他們走的那會兒正是煙凝和秦未央二人入洞房的時候,說不定還真如主子所言兩人正在辦事兒,此時要是去道別的話,那可就尷尬了。於是,她羞紅著臉幹咳了一聲,然後默不作聲得垂下了頭。

紫芽不出聲了,馬車裏又恢複了之前的安靜。

玉辭心因為山莊裏的熱鬧,早上醒的太早,此時有些困乏,便繼續靠著車廂壁閉目養神,不多會兒便傳來了她輕淺勻淨的呼吸聲。

主子睡了,紫芽和車內坐著的清瑤姑姑的動作都放緩放輕了起來,生怕會將她吵到。

馬車漸行漸遠,很快就將琴闕山莊遠遠地甩在了茫茫霧色中。

這時,山莊邊上的一座山崖上,兩道身影並肩而立,看著載著玉辭心一行人的馬車離去的方向,一聲淺淺的歎息聲飄散在崖邊的微風裏。

“她走了,你為什麽不去見見她呢?就這樣看著她離開,你不會後悔嗎?”寧安穿著淺薄的衣衫,立在傅玉銘身旁,透過薄霧看向那輛消失在視線之中的馬車,她的眼中閃過一抹複雜和難過。

“見與不見有區別麽?她是我最好的朋友的妻子,即使我對她有意,但也知道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至於後悔?嗬,可能我最後悔的就是在母親忌日的那天在她的墳前遇見了她吧。如今她平安歸來,重回燁兄的身邊,並且還……或許,該是到了我忘記她的時候了。”傅玉銘這麽說著,可是眼睛卻還是盯著馬車遠去的方向,久久不願將視線收回。

“是嗎?你忘得了她嗎?”聞言,寧安自嘲的笑了笑,繼續道:“傅玉銘,從我遇見你的那一天開始,我聽見你提起最多的就是‘玉辭心’這三個字。以前我不在乎是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和一個死人計較那麽多,可現在她又活生生的站在你麵前了,你心裏對她的感覺又開始複蘇了是嗎?那我又算什麽呢?你醉酒之後失控釀成的一場錯嗎?”

“我……”傅玉銘想要辯駁,可是話到嘴邊卻發現他無論怎麽解釋都是那麽的蒼白和無力。他和寧安之間本就不該有交集,如果不是當初聽聞玉辭心身故的消息時,他匆忙前去九千歲府確認的半路上救下了她,他們根本就不會有後來發生的那些事。

是他對不起寧安,如果當日他沒醉酒,根本就不會將她當做玉辭心和她有了肌膚之親,更不會弄成現在兩個人都難過的局麵。可如今,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他再後悔也沒有用。

看著傅玉銘欲言又止的模樣,寧安垂落在身側的雙手緊緊地拽住了衣角。她仰著頭,努力不讓自己已經匯聚在眼眶裏的淚水滴落,然後咬著唇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的道:“傅玉銘,我和玉辭心是朋友,知道她還活著,看到她回來了我應該高興的。可是我那天看到她的時候,看著她臉上洋溢的笑,我卻並不覺得高興,甚至有那麽一瞬間我在心裏嫉妒她嫉妒的快要發狂了你知道嗎?如果不是因為她,我和你不會有交集。可正因為有她橫在你的心間,我們才會成現在這個樣子。”

說著,寧安看著傅玉銘,流著淚對他揚了揚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繼續道:“我從小就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身邊的朋友看似很多,能交心的除了玉辭心之外一個都沒有,所以我不想因為嫉妒失去這個能讓我交心的朋友。而你,傅玉銘,你說你想忘了她,可是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忘不了她,永遠都忘不了。所以,我們之間的那一晚荒唐,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吧。這樣對你對我都好,不是嗎?我不會因為那件事再纏在你身邊,也不會逼著你去忘記她了,哪怕我現在還喜歡著你,可是我走不進你的心,便沒必要再自討苦吃了。我們,就此別過吧!”

寧安說完,也不等傅玉銘有所反應,便兀自下了山崖,回到山莊的房間裏將自己的行禮收拾好後,前去馬廄牽了一匹駿馬疾馳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她沒有回頭去看傅玉銘是否還站在那山崖上眺望遠方,因為他由始至終都沒有隨在她身後下山挽留她,她又何必自作多情呢?除卻那一晚的荒唐以外,她是真的喜歡著他的,從當初他在街上救下他的那一刻她便喜歡了。

可他心裏裝著的不是她,她哪怕再不舍再喜歡,也會狠心的斬斷她對他的那份執念,因為,她是雲落的寧安郡主,她有她的尊嚴。

駿馬帶著寧安絕塵而去,傅玉銘還站在山崖頂上吹著冷風,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眼中掠過一抹複雜:他和她真的會這麽結束嗎?

從琴闕山莊出來後,馬車緩緩地行駛進了賓州城中,四周喧鬧的環境將車內熟睡的玉辭心吵醒了,她掀開車簾朝外麵看了看,正巧看到有一個賣冰糖葫蘆的小販自他們的馬車前經過,那紅紅的山楂做出的冰糖葫蘆讓玉辭心頓時眼前一亮,連忙吩咐老二停車。

“主子?”老二疑惑的聲音在車外想起,玉辭心沒有回答他,反而一把掀開車簾跳下了馬車,叫那個賣冰糖葫蘆的小販道:“你這冰糖葫蘆挺新鮮的,多少錢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