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計啊,就是宋儀這下揚名了,因此才看不上你,不想和你玩呢。”

那女學生振振有詞,仿佛親耳聽見宋儀不想和楊盼盼一起玩一樣。

楊盼盼勉強笑道:“我不相信儀兒是那樣的人,她今日可能隻是心情不好,我等會兒再去問問她。”

周圍的女學生說笑一會兒,直到夫子來了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金氏女學的夫子一共有兩位,一位專門教婦德,婦言這種,另外一位則是教琴棋書畫的一些知識。

叫婦德規範的夫子名叫徐夫子,常年穿著一身褐色的衣服,因為性格古板,為人嚴厲,比之活潑一點的另外一位王夫子來說,就不太受學生的喜愛。

今日上午就是徐夫子的課,中午在金氏族學裏麵用膳,或者吃自帶的飯菜也可以,接近傍晚的時候下學回家。

徐夫子年紀比較大了,平日裏素來不愛說笑,也與年輕的女學生們說不到一塊去,平日裏私下見到諸位學生,都是時刻在提醒儀容儀表坐姿是否端莊,因此學生們私下底都不是很想看到這位夫子。

徐夫子一進來,學生們都噤了聲。

徐夫子慢慢走到眾人麵前,她那雙細長的眼睛在眾人的身上來回瞟了一圈,才訓斥道:“我剛剛在女學院外就已經聽到你們的聲音了,一天天也不知道是在議論什麽,這般聒噪,日後去了夫家,豈不是要成了那等長舌婦討人嫌?”

女學生們都低著頭不敢說話。

眾人裏隻有宋儀坐得筆直,專心聽著徐夫子講話。

倒不是她多麽愛聽課,隻是她不想被徐夫子逮到什麽錯處,就挑她的麻煩。

上一世的時候,因為宋儀大膽莽撞的性格,沒少被徐夫子挑刺。

那時候的宋儀還以為徐夫子是在跟自己作對,等後來宋儀才發現徐夫子說的有些話並不是沒有道理。

比如事事都應該藏在心裏,不應該輕易將情緒表露出去,不然被有心之人逮到錯處了,吃虧的還是自己。

這句話宋儀印象深刻,因為她覺得上一世的時候自己就是太沉不住氣,後麵即便意識到宋家的敗落與秦氏有關,使的招數也總是輕易地被秦氏給看穿。

當然這其中也有很多宋儀不認同的東西,但是隻是聽聽也無妨。

徐夫子一眼就看到了坐的板直的宋儀。

她皺了皺眉,冷聲道:“有些女學生,我就不點名指姓了,你們以為在外人麵前拋頭露麵鋒芒畢露是什麽好的事情嗎?你們去問問,京中那些貴族小姐,有誰會當眾展示自己的才藝,自己沾沾自喜,以為有兩分才藝就了不得,殊不知別人心中早就在看笑話。”

徐夫子就差直接指名道姓了。

眾人都憋著笑去看宋儀,這不是徐夫子第一次在課堂上公開陰陽宋儀了,但是幾乎每次宋儀都是敢怒不敢言。

宋儀皺眉,她確實是不認同徐夫子的觀點,但是也不是很想很徐夫子爭辯。

跟徐夫子辯贏了,對她來說沒有一點好處。

就在宋儀猶豫的瞬間,課堂中另外一個女學生忽然站了起來。

“夫子這話說得不對,我剛好才從京中探親回來,那裏的貴族小姐閑時會去踏春賞花,興來了還會當著眾人的麵彈琴吟詩,並不像夫子所說的那樣,隻會待字閨中,等待嫁人。”

宋儀有些驚詫地看向說話的那個女子,這女子她有些麵生,不過依稀能夠記起來好像是縣丞的女兒,名叫楊芷苒。

楊芷苒長相明媚漂亮,與之前的宋儀算是一個類型,不過宋儀看著要比她憨態。

宋儀記得楊芷苒的母族似乎就是在京城,她身為縣丞的女兒,又有強大的母族,自然是不怕與徐夫子叫板。

徐夫子臉上陰雲不定,像是一個被吸幹水的幹巴巴的冬瓜。

楊芷苒毫不畏懼地和徐夫子對話,繼續說道:“而且據我所知,那日明明是宋錦歡讓宋儀上去獻曲的,鎮國公女兒都發話了,難道宋儀還能夠說不嗎?”

徐夫子被楊芷苒說得幾乎啞口無言。

“上課頂撞師長,毫無女子應有的婦德!你去外麵給我罰站去,我下課之前不準進來!”

楊芷苒直接站起身往外走去。

“等等。”

宋儀站起身,跟著走到楊芷苒的旁邊。

“沒理由讓為我說話的人獨自承擔責罰,還請夫子一並將我罰了。”

楊芷苒一下子挽住宋儀的胳膊,朝著宋儀拋了一個媚眼。

“好姐妹,真講義氣。”

徐夫子氣得太陽穴直跳,“你,你們兩個。你們都給我出去,明日也不必來上我的課了!”

楊芷苒冷哼一聲,拉著宋儀出了門。

等到了外邊,楊芷苒還抱著宋儀的胳膊不放開,臉上還笑嗬嗬的,明顯很開心。

宋儀:“對不住啊楊姑娘,你為我說話,卻還連累了你。”

楊芷苒揮揮手。

“哎呀這算什麽,徐夫子講的那些東西聽得我頭昏腦脹,要不是我父親說我一天在家和我娘兩個湊在一塊兒沒個正形,我也不會想來上這個女學。”

宋儀莞爾。

“楊姑娘和你娘親一定都是極有意思的人。”

楊芷苒滿臉高興。

“你真會誇,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有意思來形容我。我覺得你也是一個極有意思的人。”

“哦?楊姑娘此話怎講?”

楊芷苒:“哎呀,你能不能不要叫我楊姑娘了,聽著也太生分了,叫我芷苒就好了。我記得你之前讓你弟弟在下麵放哨,一個人就爬到了我們院子對麵那顆高大的槐花樹上,那時候我可羨慕你們了,要不是我爹死命攔著,我非得加入你們不可。”

陳年舊事被楊芷苒直接揭開,宋儀有些臉紅。

那樣有生氣的自己,聽起來恍若隔世。

楊芷苒:“我聽說你之前在賞春宴上大放異彩,隻是可惜那時候我人在京城回來的路上,沒有親眼目睹,真是可惜了。”

宋儀很喜歡楊芷苒這個說話坦坦****的姑娘,本來想說有空可以去她府上給她彈一曲,但是一想到自己這個誰靠近誰倒黴的體質,宋儀又泄氣了。

就像嵇止遠一樣,他們人都這樣好,她在自己的帶煞命格有破解之法之前,都不敢與他們有過多的接觸。

“以後總歸是有機會的。”

楊芷苒沒有聽出來宋儀的喪氣,“嗯,我聽說下個月天麒書院的招生考核中就有‘樂’這一道,到時候肯定有很多人要去彈琴奏曲,我們也可以過去圍觀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