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珩眸光一黯,半晌後緩緩點了頭。
謝如嫿倒吸一口涼氣,竟然真是皇後。
百裏珩是皇上的親子啊,她怎麽敢,怎麽敢!
瞧見謝如嫿麵上的怒意,百裏珩自嘲一笑:“皇家素來無情,我隻是她的繼子罷了,還是個威脅到她兒子地位的繼子,為了權勢,不擇手段的做點醃臢事算什麽。”
看了那麽多宮鬥劇,謝如嫿也能理解二人算是親人,但也是血脈之仇的事實,聞言倒有些無言以對的感覺。
“王妃不必介懷,珩的命是天家的,注定了此生不會太平,珩不求能夠平平安安的走完這一生,隻求此生無愧於心,報完要報的仇,解決完要解決的事就已足夠。”
說完,百裏珩突然鄭重道:“珩想拜托王妃,莫要將珩中毒一事告知他人,並且還希望王妃幫個忙,日後過來為珩瞧病的時候,最好讓珩看起來愈發病重,這樣才能讓那位放鬆警惕。”
“珩知道此舉必然對王妃的醫名不利,之隻是如今事態緊急,珩還有重要的事沒有完成,還請王妃成全。”
謝如嫿稍作思考就明白了百裏珩的顧慮。
隱忍多年,他當然不願因為自己的插手就破壞謀算,這個病的好壞也得他自己首肯了才能決定,在此之前,為了避開鋒芒他還要混淆那位的視聽,最好讓她以為自己的陰謀即將得逞,他才好進行下一步動作。
謝如嫿明白皇後讓她給百裏珩治病,就是給她下套子,如今既然知道了下毒之人就是皇後,她若治好百裏珩就等同得罪皇後,治不好又是一個謀害皇嗣之責……
既然怎麽做都不對,比起讓已經死了的葉雲裳丟次臉,能有一個一同扳倒皇後的強大同盟顯然更值得選擇。
她當即應承下來:“我答應你。”
違背皇後命令的事,謝如嫿竟然答應得這麽爽快?
百裏珩不jin有些意外:“你都不問問,我讓你欺上瞞下是為了什麽,王妃就如此信任我?”
謝如嫿笑了笑:“這重要嗎?皇後看我不順眼,她想耍陰謀我當然要反抗了。”
她不欲給百裏珩留下一個洞悉一切的映像,隻將事情往自己要和皇後作對上推月兌,讓百裏珩明白他們是一條船上的人,目標一致就夠了。
能被皇後委派這樣要命的差事,百裏珩相信謝如嫿的話。
兩人算是就此達成默契。
既然百裏珩的病是他自己要拖著,謝如嫿也沒什麽好治療的,教了宋寧歌一套舒經活絡的針法,又開了張方子讓百裏珩放心照著藥浴,也就從皇子府告退了。
如今她已經表明了立場,還願意助他隱瞞病情,謝如嫿相信百裏珩是個聰明人,不會為了那點猜忌就對付她這樣一個比他強大的盟友。
心中放下此事,回府後謝如嫿便開始著手開醫館一事。
既是早有打算的事,趁著前段時間方便,謝如嫿已經看好了地點,加上這兩日從王府裏收刮的金銀藥材,準備得也差不多了。
她出手闊綽,鋪麵也很快就談了下來,接連忙活幾日後,她手上的第一個醫館“百草堂”總算正式納吉開張。
如今她在京中也沒什麽特別要好的人,加之不欲張揚,開張這日並沒有邀請什麽隆重身份的人坐鎮,隻讓明麵上的掌櫃和藥童放了好幾串鞭炮開個響,熱鬧熱鬧也就算開門紅了。
其實謝如嫿開這個醫館也有另一層打算,如今她既已猜到夜尊就是百裏溟,那他身上的毒自己便不能坐視不理,有個醫館在,不管聯係陰市還是尋找藥材,都要比她以王妃之神拋頭露麵要名正言順得多。
偏生百裏溟這個不懂事的,辜負她一腔好心不說,還責備她無理取鬧,一想到自己院子裏那一貧如洗的模樣,百裏溟還不將那些搬走的東西歸位,謝如嫿就來氣。
不過醫館開張這樣的好日子,謝如嫿可不想因為這些破事影響心情,所以今日她特意在醫館待了一日,帶著個帷帽在後堂坐診,爭取為百草堂掙個妙手回春的好彩頭。
天啟民風開放,女子之身做大夫也不在少數,謝如嫿出手,往往三兩句話就能診到病灶,這日百草堂的名號還是很好的。
哪成想,待到夜幕降臨,謝如嫿讓人關門準備打烊的時候,出事了。
一個渾身浴血的人莫名其妙闖入內堂,不由分說的就抓了正欲往外走的謝如嫿。
瞧著麵前這個一身血汙,眸色卻如鷹隼般犀利的男人,和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的這把映著寒光的刀刃,謝如嫿驚得動彈不得,身後的素香更是刹那間蒼白了臉。
“啊!來人呐,救命!救……”
素香還來不及叫人,就被此人一個眼神過去,嚇得癱軟在原地。
百草堂內雇了四名小醫童,還有三位坐堂大夫,如今大夫已經下堂休息了,所以四名小童聞言率先衝了出來。
不過見謝如嫿還在歹人手裏,他們又不敢亂動。
顧行殊眼神冷冽的掃過這些人,冷冷道:“讓他們都退下,否則我要你小命!”
謝如嫿還算鎮定,不知此人意欲何為,隻得伏小:“退下,你們都先退下!”
小童們自知不是此人的對手,倒也退開了幾步。
謝如嫿趕緊道:“壯士留情,不知壯士想要什麽,要銀子的話小女子馬上讓人去取,多少都行,隻求壯士不要誤傷性命。”
素香也慌了神,跪地祈求:“還請壯士手下留情啊,要多少錢我們都給,都給!”
瞧謝如嫿這穿著也不像平常人,難保她派人去取銀子時趁機搬來救兵。
顧行殊不會這麽傻,給他們這個機會,再說,他可不是市井上那種綁架勒索之徒。
顧行殊冷聲道:“在下對夫人的性命並無興趣,這兒不是醫館嗎?在下來此隻為療傷,若在下願意給夫人行方便,還請夫人也給在下行個方便。”
什麽,這個人綁架了她,還說是為了療傷?
謝如嫿還未從意外中回過神來,脖子上那把要命的刀就已經撤走了,一同撤走的還有那要人命的氣場。
謝如嫿剛剛鎮定下來,就見那人朝自己拱拱手:“方才情非得已,情急之下多有得罪,還望夫人恕罪。”
謝如嫿僵硬的點點頭,將信將疑。
雖然暫時月兌離了危險,她可不認為自己就算暫時保住性命,這個男人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