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皆傳皇上有禦令,不見任何人,此番這麽多人前去看望,也算違背了禦令,自是需要通過皇後的同意才好。

這麽多長輩的要求,皇後便是想要拒絕,也得掂量掂量這話該怎麽出口。

被逼到這份上,皇後隻能硬著頭皮道:“這是自然,本宮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既然各位長輩都擔憂皇上的身體健康,本宮這就去安排。”

百裏溟心裏一鬆,隻要皇後還敢讓他們見人,就說明皇上的情況並沒有那麽糟。

可他很快發現自己想錯了,皇後是帶他們看望了皇上,但看到的卻隻是個身陷沉眠的皇上而已,根本昏睡得人神不知,完全不醒。

皇後歎道:“看到了吧,皇上已經這樣昏睡一個多月了,現在你們知道本宮為何不讓閑雜人等過來幹擾皇上,外頭的事尚且由太子幫著打理,但內裏的事本宮卻不能不管,皇上的龍體安康關乎江山社稷,他這般昏迷不醒,叫本宮如何敢去前朝說呢。”

皇上竟然昏睡了這麽久?

百裏溟直覺不正常,昏睡並不是貪癡之毒的正常表現,皇上此番昏睡,當真是真的昏迷了這麽久,還是臨時被人下藥了?

他心中有疑,便給了謝如嫿一個眼神,刻意站過去隔開皇後,擔憂道:“皇兄怎會無緣無故這般昏睡,究竟出了何事?禦醫們怎麽說?”

皇後正是心裏有鬼來的,見謝如嫿已經上前,似乎就要去查探皇上的真正病因,她哪會讓她成功。

她立刻繞過百裏溟,走到皇上跟前,狀似不經意的給皇上掖了掖被角,順便將皇上放在外頭的那隻手給放到被子裏頭,徹底阻隔了謝如嫿接近皇上的機會。

做完這些,她才悲傷的說:“皇上這是突發急症,連禦醫們也毫無辦法,這都已經昏睡一個多月了,也不知他何時才能醒來,本宮為了穩固朝堂,一直不敢將此事說出去,也一直讓太醫們保守秘密,私底下抓緊研究藥方,可還是成效甚微。”

謝如嫿見她防的這般嚴密,淡笑:“按說皇上的安危關乎國祚,本不該輕視,不過都這麽久了,宮裏的禦醫看不好,娘娘也該想想別的法子才是,難道任由皇上就這麽昏迷著,等他自己清醒嗎?”

“不然呢,本宮總不能昭告天下,說皇上不好了,讓四方看笑話吧,各位皇子蠢蠢欲動,外邦他國虎視眈眈,皇上這一病,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為了朝堂穩固,本宮一介女流,也是沒有法子了。”

這話說的,就差沒直接指明謝如嫿不識大體了。

“臣婦不是這個意思,臣婦是說,臣婦也略通醫術,不如由臣婦給皇上瞧瞧?”

謝如嫿!誰給她的膽量,膽敢大言不慚的直接提出在這種要求!

皇後猛的看向她,卻迎上她不卑不亢還略帶笑意的眉眼,這幅摸樣像極了她那早逝的娘親,好像一切都成竹在胸,什麽都瞞不過她似的。

她不禁有些煩躁道:“不必了,連本宮都束手無策的事,王妃看了又能如何呢?”

“那可不一定哦。”謝如嫿笑盈盈道:“都說一百個大夫有一百種治病救人的方法,宮中太醫們固然醫術高超,可對這等急症卻不擅長,臣婦以往也接診過類似的病例,對此倒是有些心得,不如娘娘讓臣婦給皇上看看?”

“王妃多慮了,皇上龍體尊貴,怎能同一般人想比,王妃也不是神麽草莽醫女,就算你一身醫術出眾,這隨便給人看病的習慣還是早些改改為好。”

“臣婦沒有隨便給人看病呀,您之前讓臣婦給五皇子看病來的,他不也恢複得挺好嗎?再說娘娘您自己也是醫術翹楚,咱們做大夫的,總不能因為病人身份不同,就區別對待吧?您這般不讓臣婦診治皇上的病情,可是裏頭有什麽隱情?”

說起五皇子皇後就來氣,一個將死之人愣是給謝如嫿治療成了好苗子,如今實力蒸蒸日上還成了太子的強大對手。

好個伶牙俐齒的江夏王妃,就知道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還裝出一副清純無害的摸樣,當真叫人生氣!

皇後狠狠瞪了她一眼,袖中的手指甲幾乎都要捏到了肉裏,這兩夫妻,就是她的克星,縱使她有萬般手段,在這二人麵前卻統統不得用。

事到如今,皇後的態度已經足以證明皇上這病絕對有問題了,隻是他所中的究竟是不是貪癡,有待查證。

謝如嫿就這麽和皇後膠著著,誰也不讓步。

安陽王趕緊出來做好人道:“好了好了,都別爭了,你們的心思都是為皇上好,本王十分理解,皇上總這麽病著也不是個事,朝堂上還有許多事等著他處理呢,就算現在太子能夠暫時勉強維持,但皇上一日不醒,就是咱們天啟一日的危機。”

其他人紛紛附和:“王爺說的是啊!”

謝如嫿也收回目光,道:“皇叔公說的對,皇上的病不可不醫,他一日不好,咱們就一日不能安心,娘娘可千萬不能諱疾忌醫,若是醫不好皇上的病,就要出大事了。”

皇後冷笑:“那也用不著王妃操心,王妃管好自己就行了。”

安陽王道:“本王說句公道話,江夏王妃的醫術我等也不是不相信,但皇上終究貴體,你們二人又是這等伯嫂關係,終有不便,這樣吧,本王府上還住著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不如就秘密請他入宮來,為皇上看看。”

“當然了,本王此舉純粹隻是關心皇上的龍體而已,你們若是不信,也可徹底清查這位大夫的底細,這大夫在我安陽王府待了四十幾年了,醫術超群絕對可信,本王可以為他作保。”

“你們看,本王的建議是否可行?”

安陽王發話了,其他王爺自是以他為尊的。

謝如嫿想的也是這樣,安陽王這話也有一定道理,若是自己出手,不方便倒是其次,到時候真惹出諸多不必要的麻煩更不好辦,倒不如請個中間人來,公正又讓人無話可說。

不過,此等情境,安陽王的人未必會肯說實話,若能找個自己信得過的人來探探皇上的病,就再好不過了。

謝如嫿朝百裏溟看去,輕輕說了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