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弟,你可知我為何將你留下?”

悲承的頭低了下去,根本不敢看祝智山,心裏一片紛亂。想著,也許是自己太笨了,大師兄要責罵自己了吧。

“小師弟,你的悟性是我們月曜一脈最好的,也是最有可能超越師尊。你別急,先聽我說完。”祝智山拍了拍悲承的肩膀,接著說道:“師兄我隻不過是借助丹藥強行提高修為罷了,因為二師弟說的沒錯,我的心境早就到了火曜境。而你不同,你在服藥之前從未修練過七曜真法,能在短時達到這樣境界已是千年難見了。”

“師兄……”悲承眼裏含著淚,沒有想到自己誤解了祝智山。

祝智山笑著揮了揮手,接著說道:“小師弟,我將那丹藥全都用來煉就你的身體,這對你日後修行有莫大的好處。如果隻用來提高你的真元,隻怕你此生都無法問鼎絕世高手的境界。這次,我們眾師弟洗筋易髓也是同樣的道理。”

“謝謝師兄,那師兄你?”悲承沒有想到,這祝智山竟然是這麽打算的。心裏對這個師兄,又敬重了一分。

祝智山拉著悲承站了起來,帶著他往石室的方向走去,邊說道:“不必為我擔心,我的心境已經到了,就算借助外力也沒有多大影響。”

其實,還有些話祝智山沒有說出來。他雖然心境到了,可是這些修為並不是自己修練得來的,所以自己雖然達到了火曜境,若真的跟那些靠自己修練出來的人相比,實力上還是弱上許多的。再者,他此生也不敢求問鼎絕世高手,隻希望月曜一脈不被消亡就好。

祝智山還知道,道曜門已經被魔門盯上了,遲早會與魔門一戰。如果悲承他們不提高修為,早晚會遭到魔道中人殘害。自己能做的,就是多為這些師弟爭取一些時間,讓月曜一脈多幾分希望。

到達石室之後,祝智山並沒有讓悲承跟進去,而是讓他守在外麵,不允許任何人闖進去。

悲承也知道這事很重要,所以立誓:“大師兄放心,就算死,我也不會讓任何人闖進來。”

當然,也沒有那麽嚴重。雖然月曜一脈勢弱,也沒有人敢亂闖閉關所用的石室,這可是道曜門中十大戒律之一,違者必遭粉身之邢。

悲承如同石像一般,站的直挺挺的,眼睛四下掃來掃去,生怕有人會闖進去。同時,他也在心裏為幾位師兄擔心,怕裏頭出現什麽情況。上次祝智山為了他,可是一夜就瘦了一大圈,現在要同時為三個人護法,還真怕出現什麽情況。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悲承的心裏好像每時每刻都多出一隻螞蟻,在他心頭亂躥,嘶咬,絞的他十分不安寧,總感覺有什麽事情發生。

“三天了,怎麽還沒有出來?”悲承伸手摸了摸粗糙而冰冷的石門,喃喃自語,心裏的擔心更加沉重起來。

他恨不得衝進去看個究竟,可是卻怕自己的莽撞害了自己的師兄們。

等待,總是很可恨的,特別是像悲承這種沒有絲毫消息,也沒有任何保障的等待更加讓人無望。

終於,在等到第七天以後,石門動了。

四個精神抖擻,麵色紅潤的人走了出來。

“大師兄,二師兄,三師兄,四師兄,你們終於出來了,我還以為……”

“小師弟,小師弟,你怎麽了?”

“快扶他回去,他這是餓壞了。”兩臏有了一縷白發的祝智山連忙扶住悲承,心疼的說道。

眾人沒有想到,悲承竟然在外麵不吃不喝守了七天。如果不是他修為有所成就,恐怕早就餓死外麵了。

從祝智山出關之後,已過了八年有餘,而悲承入門已是整整九年。九年,對於世人來說也是生命之中的九分之一了。不過,對於修道者來說,不過彈指之間罷了。他們之中,或許有十個,二十個,或都更多的九年。

悲承此時已是十七歲的少年,個子已經是月曜峰中最高的一個了。他的模樣倒也生得不錯,眉濃大眼,麵色麵淨,隻是看上去有些瘦弱。

在這九年時光之中,月曜一脈除了祝智山之外,均是在石室之中修行悟道。至於各自到達什麽境界,也隻有自己知道。

悲承盤膝坐在石室之內,一道清光正環繞著他的身體四周,帶動著一股清風徐徐轉去,吹的悲承的衣角呼呼作響。

他突然睜開眼睛,看向石門之處。

“大師兄,你來了。”悲承站了起來,朝門外走去。

打開石門一看,祝智山正站在門外,一臉笑意的看著悲承。

時過八年,悲承第一看到祝智山嚇了一跳。

祝智山頭發微白,臉上已有了些許皺紋,看起來完全不像三十來歲的人,反而有四、五十歲的感覺。

“大師兄,你怎麽變成這樣了?”悲承不知道這些年來發生了什麽事,更不知道祝智山為何突然蒼老了。

祝智山望了一眼悲承,微微笑道:“無妨,不就是一副皮囊嘛,修為到時自然會轉複年輕的模樣。倒是師弟你讓人大吃一驚啊,竟然要突破金曜境了。比起你的幾個師兄,要快上太多了。”

悲承沒有想到祝智山一眼就看破了自己的修為,心想這位大師兄在這幾年修為應該又長進了吧。更讓他高興的是,聽那祝智山的口氣,似乎他的幾個師兄都出關了,不由地問道:“師兄們都出關了?”

祝智山摸了摸小山羊胡,他的動作與塵離一模一樣,連舉止都有些神似。他拍了拍悲承的肩膀,說道:“他們早在幾個月前就出關了,也抱怨你太用功,不肯出來呢,嗬嗬。”

“那他們怎麽沒來?”悲承不禁有些好奇,難道閉關出來這些人的性子都變了?

“他們結伴下山厲練去了,本想等你一起的,卻被我阻擋了。”祝智山反身走進了石室,並且讓悲承跟了進來。

悲承有些詫異,不明白為何祝智山不讓自己的師兄們等自己一起呢,於是問道:“大師兄,難道我不用下山嗎?”

“坐!”祝智山道袍一甩,坐在了石床上,麵色一沉,接著說道:“你修為漲的太快了,如果放你下山定會引起別脈起疑,所以……”頓了頓,祝智山從懷裏摸出一塊綠色的令牌遞給悲承,接著說道:“你將這令牌帶在身上,別人就無法識破你的真實修為。另外,我再傳你一門法訣,可以助你隱藏神識,不被別人察探。”

令牌入手,就散發出一股溫溫的氣息,朝悲承的腹部湧去。那令牌越變越小,終於在悲承手中消失不見,好像都化為了那股怪異的氣息。

悲承不解的看著祝智山,倒也沒問原因,因為祝智山已開始講那法訣,悲承隻好凝神細聽,深怕記錯了。

“都記下了吧?”祝智山看了一眼目透慧光的悲承,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悲承點了點頭,雖然不知道為什麽祝智山有這樣的決定,可還是認真的執行他的吩咐。

“這幾年中,我參悟觀星占卜之術已有小成。三個月前替你占了一卦,你不宜出這星鬥山脈,不然必有殺身之禍,所以才找了借口將你留在門中。”祝智山目露精光,掃了悲承一眼,接著道:“至於讓你隱瞞修為,卻是為了我月曜一脈留一後招,你必須做到。還有這門七曜劍訣的心法,你拿回去好好領悟,至於你早已撐握的劍法絕不可輕易示人。”

悲承用力的點了點頭,道:“師弟記下了,絕不會在人前展示我會這門劍訣。”悲承在閉關之前,告訴了祝智山自己學會了七曜劍訣與離恨劍訣的所有招式,隻是沒有練過匹配的心法。

“好了,從今天起,你去星鬥山脈無人深處修練吧。那裏異獸眾多,對你修練劍訣有莫大的好處,更能磨練你的心智,豐富你實戰能力。”祝智山說完,便走了出去,再也沒看悲承一眼。

悲承的進步巨大,讓祝智山吃了不小的驚。在祝智山的心中,他已經將悲承視為月曜一脈的未來。所以,才安排他去深山之中。隻有經過血的洗理,他才能擔當重任。

至於月曜一脈另外幾位,都不太適合。李易自幻怯弱不自信,雖然資質不錯,卻不能擔當重任;段良倒是足智多謀,卻不懂藏鋒,光芒太現,也不適合成為暗棋;莊莫性子倒是沉穩,隻是資質時好時差,修為在眾人當中已是排在最尾,若是他撐管月曜一脈怕是難以服眾。雖然月曜一脈之中非常團結,但也難保出現爭權之事。所以,性子堅韌,又懂人情世故,資質非凡的悲承才更加適合。

還有一點,那就是月曜一脈當中隻有悲承與塵離相處最久,並且臨故前將月曜石交給了悲承,也說明了塵離的決定。因為,就算當時塵離不將月曜之石交給悲承,也另有密法將月曜石送回道曜門中,速度絕對比悲承跑的快。而塵離那麽做,無非是向道曜門表個態罷了。

就在悲承準備進入山中好好修練的時候,他卻無意之間闖入了仙界。

這,絕對是一個天大的意外,修真之人除了白日飛升之外就沒有任何機會進入的仙界,竟然被悲承誤打誤撞的闖進去了。

而那悲承,進入仙界卻不自知。

他原以為,這裏就是道曜門的後山,所以就在那裏進行了苦修。

這一修,就是七百餘年。

七百餘年之後,悲承閉關出來,這才明白了自己身處仙界,早就與那人間相隔了不知道多久。

不過,他卻聽說了塵離竟然也成了仙人,所以就去趕投於他了。

月焰理了理思緒,這一次他終於知道了自己就是那個悲承,悲承就是自己。不然,那蒼黃會費了大麽大的力氣在自己身上,還幫自己救出父母嗎?

不過,他也不能算是完完全全的悲承了。

人,因為有著不同的靈魂與思想,都會發生變化的。

此時的他,就是月焰,有著許多記憶的月焰。

一樣的經曆,讓月焰更加明白了,現在的悟塵不是當初的塵離。當初的塵離,也不會是現在的悟塵。

他們,隻是當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