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忍者的恩怨
龐勁風以最快的速度帶著林若雯去了醫院，韓冬和秦風則留在原地，觀察事態的進一步發展。
讓大家都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女孩竟然跪到了林絕峰的麵前，低著頭，畢恭畢敬的問：“您是林絕峰大人嗎？”
“大人？”林絕峰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稱呼自己，感到有些怪怪的。他問對方：“你是什麽人？”
“青瞳，伊賀青瞳。”
“伊賀？剛才的水之忍者是甲賀……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我們都是忍者。”
女孩穿的還是上次的那身衣服，看到雪白的膝蓋跪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林絕峰不免憐香惜玉起來，雖然對方是個日本女孩子。
“站起來吧，有話慢慢說！”
“是！”青瞳聽話的站起身來。
“你來找我，也是為了《子不語》吧？”
“是！”
“那就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青瞳想了想，隨後娓娓道來。通過剛才林絕峰的表現，她斷定林絕峰對他們的事情一概不知，因此說得非常詳細。
所謂忍者，稱謂是在日本江戶時代才有的，不過其曆史則要久遠許多。在封建時代，他們的主要工作是為主君進行秘策、破壞、暗殺、收集敵方前線情報、攪亂敵方後援基地等，用今天的話說，應該算是特種兵。因為所執行任務的性質，要求其必然要有一些特殊的技能和手段。
忍者有很多流派，但總的來講，以伊賀和甲賀為最大。其他許多流派，追根溯源，其根本也在這兩個地方。兩者祖先是同一家人，雙方之間大部份也都有親戚關係。但是在戰國時代，由於彼此的主君是敵對關係，導致兩者不得不同室操戈，最終竟然演變成不共戴天的仇敵。
在初代服部半藏的主導下，雙方曾經簽訂了短暫的和約，這一不戰契約被後代服部半藏撕毀，因為他們要代表德川家康的兩個兒子互相廝殺，最終能夠勝出的一方，所代表的那個兒子，將成為德川幕府的接班人。
聽到這些，林絕峰就明白了，身為忍者是一種悲哀，因為他們隻是主君的武器，主君要他們做什麽，他們就得聽命。林絕峰估計，以日本人死忠精神看來，主君如果要他們揮刀砍老娘，他們也不會說個“不”字。
連場惡戰下來，雙方精銳盡失，元氣大傷，從此各自休養生息，而仇恨也更深了。
在史書上，關於忍者活動的最後記載是在1637年“島原之亂”中，忍者曾作為幕府的部署作戰。但事實上，他們最後一次出手，則是幕末時代。那一次，也造成了伊賀和甲賀雙方唯一的一次團結。
麵對洶湧而來的倒幕軍隊，他們共同站在了幕府一邊英勇作戰。一則，兩者一直都是幕府的手下；二則，他們敏銳地意識到，一場巨大的變革即將來臨，而在之後的新時代，將沒有他們忍者的立足之地。
如果從曆史前進的角度來看，伊賀和甲賀當時的選擇，是逆曆史潮流而動，但是對他們自身來說，卻是明智的抉擇。畢竟，沒有任何人會心甘情願的退出曆史舞台的。事實上，他們自己也意識到封建時代不可避免的終結，但是為了自己的信念，仍然慷慨赴死。
聽到這裏，林絕峰不由得感歎，日本人這種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精神，何嚐不是一種英雄行為呢。
最終，大部分的兩派忍者都隨著德川幕府，成為曆史的塵埃，隻有少數人殘存下來，回到了各自的家鄉，隱姓埋名繼續生活下去。但是短暫的並肩戰鬥和新時代的來臨，不但沒有讓兩派的仇恨消失，反而更加深了。此外，兩派還共同和柳生流忍者結下了仇恨。
柳生流忍者同樣是最低賤的下層階級，一般來講，忍者的出身都很卑微，伊賀和甲賀也不例外，但不同的是，柳生流沒有隸屬於某位將軍，更像是浪跡江湖的遊方之人，也就是說，封建時代對他們而言，並沒有什麽既得利益。所以在倒幕戰爭中，他們站到了倒幕派一邊，渴望一場革命的到來。
後來，三派忍者都適應了不斷變化的時代，堅守著避世的原則，不讓世人知道他們仍然存在，三方再沒有過大規模衝突。但是在眼下，這種局麵發生了改變，因為甲賀忍者在新一代領袖的帶領下，揚言恢複忍者的榮光，對伊賀發動了一連串的襲擊。
青瞳告訴林絕峰：“所謂忍者，生前必須隱姓埋名，死後也不能留下隻言片語，過著終生見不得天日的生活。甲賀所謂恢複忍者時代的榮光，是對這一原則最大的破壞。因為忍者本就不曾有過榮光，我們在曆史上的貢獻，在曆史書裏麵，都是無法讀到的。”
“不！”林絕峰搖搖頭：“我與水之忍者和之前的那位打過交道，所以我知道你們忍者是有著特殊能力的人。現在是一個什麽樣的時代？弱肉強食的時代！當然，人類的曆史一直都是這樣，但是如今，過去時代的所有法則都被打破，因此他們不需要再顧及任何事情！我猜測，他們可能是要吞並你們甲賀，以此增強自己的能力，在俗世建立霸業！”
林絕峰的話隻說了一半，在心裏還留著一句：“中國的修真者也是避世的，但是身邊這幫，沒有一個超脫紅塵，賣烤地瓜的、給人當保鏢的、做殺手的……”林絕峰想著，瞟了一眼韓冬和秦風，見兩人也在津津有味的聽著。
青瞳點點頭：“大人高見，確實是這個樣子！”
“可我仍然不明白，這和《子不語》有什麽關係？”
“在日本，知道這本書的人，怕是比中國還要多吧！”
這句話剛開始讓林絕峰頗不以為然，但是一細想，卻是很有道理。日本人對中國人和中國這個國家的了解，很多時候，比中國人自己都要多。
青瞳說：“在德川家第四代將軍德川家綱時代，甲賀有一位隱士藤林保武，遠渡重洋來到中國。他師從當時中國的一位大學者，這位學者是子不語流派的傳人，因為不肯給異族的滿清統治者做官，於是隱居起來，專心修訂《子不語》這本書。藤林保武從他那裏學習到很多東西，回到日本後，將自己所學，結合日本曆代名將的思想與武學精華，參照《六韜》和《孫子兵法》於延寶4年，寫成了《萬川集海》。”
林絕峰點點頭：“《文選左思吳都賦》有雲‘百川派別，歸海而匯’，書名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這麽說來，這本書應當是《子不語》派生出來的。”
青瞳說：“是這樣的。任何一個流派的忍者，修練的都是《萬川集海》，它是教導忍者如何施行忍術的一切理論基礎與技能指導，也是忍者究極修行指南。”
林絕峰說：“我明白你們為什麽需要《子不語》了。”
後來，林絕峰才知道，《子不語》派生出來的書何止一本《萬川集海》。
《子不語》其中內容記載詳細、排序規則、分類合理，因此被所有知道它的人奉若圭皋。盡管書隻有一本，又從未公開出版發行過，也就是說整體從未被複製過，但是其中內容卻流傳出去不少，於是就有了那些派生的書。但是因為各自選取的內容和側重點不同，因此這些書所屬的門類也大相徑庭。
比如清代，袁枚根據自己所了解到其中的一些理論性的東西，糅合了自己聽說到的一些故事，寫了一本小說集，書名也叫《子不語》。《萬川集海》是修行用的，而這個《子不語》卻是消磨時間用的誌怪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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