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今天是沒有什麽人會來了。”坐在櫃台後的羅定放下手裏的一本《宅經》,抬起頭來看了看店外麵的街道,自言自語道。

現在已經是淩晨一點多了,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少,隻剩下那暈黃的路燈打在街道的水泥路麵上,斑斑駁駁。不過,就算是此時再少的人,也比羅定長大的那個村子要熱鬧得多。要知道,那個村子一到了太陽下山之後,基本上全村都籠罩在黑暗之中。

合上書,羅定站起來把善緣居的鐵卷門拉了下來,正式結束了一天的營業。其實,以前善緣居一般都是開店開到晚上八九點的時候就關門了。羅定來了之後往往就是過了十二點才關門,他覺得反正自己就睡在店裏,晚一點關門還能多賺一點。

鎖上店門之後,羅定慢慢地沿著一條狹窄的樓梯走到了店上的架空層。這裏往常是用來堆放貨物的,自從羅定來了之後,就在一角收拾出一個地方,擺上了一張單人床和一張小桌,這就是他的寢室了。

雖然條件一般,但是羅定已經相當的滿足了。有吃有住,有客人來的時候就招呼客人,沒有客人的時候,羅定就看一些與風水或者法器有關的書,曰子過得是相當的瀟灑。

“韻姐不知道現在在哪呢?”羅定走到小床處,倒身躺了下去,雙手枕在腦後,眼定定地望著白色的天花板,發起愣來。

羅定來到善緣居已經三個月了,這三個月裏,王韻除了偶爾來店裏看一下之外,絕大部分的時間都不見蹤影,但是每次來店裏,羅定都會發現王韻是在強作笑顏,甚至在某一次,羅定還發現王韻偷偷地流淚。

但是王韻不說,羅定也不好問,不過從周圍別的店的人嘴裏他倒是隱隱約約知道王韻是為了父親的重病而四處奔波。不過,這事情他也幫不上忙,唯一能做的就是越發用心地照顧善緣居的生意,盡可能地減輕王韻的壓力。

出了一會神之後,羅定發現自己一點睡意也沒有,視線開始在四處遊走著,在入睡前他得找點事情來打發時間。

“咦,哪是什麽?”

羅定不由得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他在一個角落裏似乎看到一個東西,而這個東西的周圍似乎是彌漫著一團霧氣。但當羅定再定神看過去的時候,卻仿佛又沒有什麽異樣。

“難道是我眼花了?不行,我得看看是不是真有什麽東西。”膽大生毛的羅定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

引起羅定好奇心的這個東西位於牆角處,而且上麵還壓著很多東西,如果羅定不是躺著,從露出的一條縫隙看進去,恐怕還真的發現不了什麽異樣。

把上麵壓著的東西搬開,羅定發現在牆角的最裏麵堆著幾隻布滿了灰塵的“東西”。

伸出腳踢了一下,那幾個東西相互碰撞之下激起一堆灰塵。

“咦,原來是幾個法器,看這灰塵的樣子它們放在這裏恐怕有好些年頭了。”

所謂的法器是指法事用器,常見的法器主要是指一些能招財化煞的銅龍銅龜等等,一般人們會把這些叫做風水擺件或者是風水掛件,所謂的擺件就是擺著的法器,而掛件就是指掛著法器。

善緣居從王韻的父親到現在已經有超過三十年的曆史,這幾個堆在牆角的風水擺件恐怕是不知道多少年前放在這裏,然後是東西越壓越多,慢慢地就忘記了這裏還有幾件東西。

羅定找來一塊濕的抹布,蹲下身拿起其中的一隻拭擦起來,最先拿起來的是一隻拳頭大的佛像,仔細擦了起來,他手裏的濕布隻是輕輕地一擦就黑了一片。

法器一般來說可不像古董越老越舊越好,而是要一個好賣相,一個光亮的外表反而是好事。比如說羅定手裏的這個佛像,擦得越亮越好,更能顯出佛光普照來。

半個小時之後,佛像被擦得鋥亮,羅定把佛像放在手心舉起來,迎著頭頂的燈光,不由得眯起了雙眼。這一隻小小的佛像平時看著不起眼,但是這一擦幹淨顯出真容之後卻仿佛真的能散發出佛光來一般,一下子就把羅定的目光吸引住了。

“這可是好東西啊,能買個好價錢。”半晌,羅定才回過神來。這段時間羅定是一邊照顧店裏的生意,一邊看與風水、法器等有關的各類書籍,去進貨的時候不恥下問,向那些混跡多年的老油條請教各種問題,理論與實踐相結合之下他的眼光自然是飛速提高。

這隻不知道多少年前擺在這裏的佛像雖小,但是托在手心時卻給人一種正大光明的感覺,光是憑這一點就知道不是普通貨色了。

把玩了好一會,羅定才放下佛像拿起了一隻銅龜繼續仔細地拭擦起來。

……

夜已深,店外的街道安靜下來,偶爾響起的汽車喇叭聲傳得老遠。

羅定伸了伸腰,又扭了一下有點酸疼的脖子,伸手把最後的一隻風水法器拿起來。

“咦,這是什麽東西?”一通猛擦之後,羅定看著手裏的物件,不由得愣在那裏。剛才擦的那些都是佛像、龜、龍什麽的他都見過,但現在的這一個他真的看不出來是什麽。

樣子看起來像是一隻狗,有四條腿,但是腳上卻又不像狗一樣有爪子,有眼睛但卻是閉著的,身側長著四隻翅膀。

愣了半天,羅定還是搖了搖頭。扔下手裏的濕布,羅定拿著這隻不知名的法器躺回到床上,用手細細地“摩”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自己很喜歡這一隻風水法器。

風水法器和古董一樣,也要不斷地把玩才會越來越好,因為在這個過程之中,法器就會吸了“人氣”,賣相自然就越來越好。

突然,一陣刺痛猛地從右手手心傳來,羅定手一鬆,捂住的法器掉到了地上,但是疼痛並沒有過去,反而是越來越激烈,就像是一根細長鋒利而且是燒得通紅的長針把羅定右手掌心都紮穿了一樣。

“啊!”

羅定死死地咬牙強忍著,但最終還是忍不住痛叫一聲昏倒在地上。

癱倒在床上的羅定身體微微地**和顫抖著,一陣接一陣的汗水從他那已經變得通紅的皮膚下有如泉水一般湧了出來,失去意識的他並沒有看到自己的右手手心處正盤旋著一團或黑或白、或灰或褐根本看不出顏色的渾沌氣體,更為詭異的是這些氣體正往他的手心裏“鑽”去,慢慢地消失不見。

……

不知道過了多久,羅定慢慢地睜開眼睛,入眼處是一片花白,狠狠地眨了幾下眼睛才看清那是天花板上掛著的燈管。

吃力地撐起身體,羅定看著掉到地板上的那隻“四不像”法器,慢慢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

“剛才真的是有東西鑽進我的手裏了?”

攤開自己的右手,羅定仔細地看著自己右手手心,卻一點異樣也沒有,就連皮膚也完好無損。

想了半天也搞不明白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的羅定隻得放棄了這種“無聊”的舉動,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發現除了腦袋有一點發沉之外就沒有什麽別的不對的地方。

“奇怪了,我是不是太累了,剛才隻不過是睡著做了一個怪異的夢?!算了,不管了,睡覺。”

關了燈,羅定重新躺回床上,勞累了一天的他很快就睡著了。覺侵在夢中的羅定右手手掌微微伸開,而一絲絲分不清顏色的氣體往他的手心聚集而去,慢慢地,手心處形成了一層淡淡的看不出顏色的渾沌氣團,而這些氣團正不斷地往羅定的手心裏鑽去,然後消失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