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後來,我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不過是水深與火熱,我都能忍受。什麽水火都不怕,因為我有金剛之軀,有銅皮鐵骨,我的那身爛皮在磨難中千錘百煉竟然奇跡般地愈合,但不再是柔軟而富有彈性的組織,它又硬又粗糙,褐棕的顏色,還閃耀著鐵器般汙濁的光澤,像一副生鏽鐵甲那樣穿在我的身上,破敗的紋理仿似片片魚鱗。我就像一隻穿梭於水火中的怪物一樣,失去了太多人的外表,唯一不能被甲化的,就是那顆落魄的心。
日子越煎熬,思念就越強烈,身體越堅固,記憶就越飄搖。江臨風!堅持不了多久了,江臨風…我堅持不了多久了!
如果活著最好別讓我知道,因為那樣我會再不敢見,如果死了也最好別讓我知道,因為那樣我會生不如死。
江小仙卻安逸,每當鐵牢地下的火熊熊燃燒的時候,他都可以背在我的身上,不用被燒,不用被烤,可以安心睡覺,可以開惡作劇式的玩笑,可以趁機懲罰我——假若我有什麽言語得罪他的話,因為那時我乖順得像隻綿羊,盡管有滿身的力量(龍涎的緣故),但他認定我不會把這種毀滅性的力量用在他身上——掉到地下之前我曾狠狠地咬過他,他非常清楚我內心深處的愧疚,處於這種愧疚,無論他怎麽對待我,我都不會怨聲載道。
在我的身上為所欲為,他甚至箍緊我的腰,踩在我的腳上,趁機將生zhi器塞進我的後體,肆意地摩聳,雖然因為環境和體位的緣故他無法采取更進一步行動,但這足夠了,這種行為明白無誤地證明了他的欲望:他想要利用我發泄,或者是身體,或者心裏,那種可怕的欲望。我並不認為這是愛,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有配得愛的資格,每個人都不可能愛我這樣一個人,但不排除他們可以對我有欲望:對一個弱者的淩(和諧)辱永遠是強者體現自身強大的最好途徑。這是一種非常凶猛的欲望,一個十六歲的男孩,已經具備了釋放這種欲望的權利和條件,這是他將屬於雄性的驕傲向天下昭告的好時機,這就像成年雄性動物要爭奪領地和俘虜一樣,我是他第一個爭奪俘獲的對象。
這不是愛,盡管他幾次脫口而出,但這不是。
牢房裏的人在一個個減少,這種情況是有矩可循的,每天減少一個人,在入夜的時候被拖出去,天明也不回來,再不回來。
據被關在牢裏的這些人猜測,這些人恐怕是被拉去給宮主練功□□取血的,還有的認為是被剁了手腳喂宮主的寵物——一隻麒麟一樣的野獸。而手腳就拿去營養那些宮主飼養的一些奇奇怪怪的植物。
“關於寵物和植物,其實並沒有人親見,說是一頭看守聖泉的猛獸,和一些長在泉邊的奇怪的花朵,而那宮主更是飄渺無行。,有人說他是男人,有人說她是女人,也有人說他不男不女。哎,江湖上的奇聞異事大多都是以訛傳訛編造出的,實際上被誇張了不少,或者子虛烏有,”孟少梁這樣對我說,這些奇聞異事從他嘴裏出來,經過渲染,就像一個神話傳說,“聖水宮有一座神秘的聖泉,聖泉三年才噴湧一次,每次噴出的泉水都是紅色的,像血液。聖水含有劇毒,普通人畜隻要接近就會被散發的毒氣毒暈,如果發膚沾到就會立刻被融化,但是武功高強的人就不同,隻要與聖水相生,不但不會被毒死,沐浴之後,就如鳳凰涅槃,浴水重生,天下第一。”
“又是天下第一?”我想起龍涎、炎蜃,再加上這個聖泉,都是天下毒物,無人不想擁有,又無人不懼,甚至不惜以命相搏,毒物再毒,都敵不過這個“天下第一”。
“天下四大毒物,姑蘇的龍涎、西域的炎蜃、蜀地的聖水,還有,黔西的命理關。”孟少梁如數家珍,得意洋洋地賣弄見識。
“命理關是什麽東西?”江小仙好奇地問,從後麵抱住我的腰背,多日的訓練,他已經非常習慣在說話時也從背後抱住我。
孟少梁眼裏閃過懼色:“命理關是一種小黑蟲子,趁人不注意就能鑽進人的皮膚下,順著血液遊到各處,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在你體內寄生,最可怕的還不是這些,它會在人身裏繁殖,成千上萬的,一齊吃你的五髒六腑,直到把你蛀空為止,所以雖然它本身沒有毒,卻比哪種毒物都要厲害百倍,想想那種死法,就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它的毒是狠毒!”他抱緊雙肩,似乎命理關就在眼前,“因為第一個發現它的人叫命理關,所以被蟲子吃了後,冤魂附在那蟲子上,見到什麽就吃什麽,後來的人就叫它命理關!”
聽者無不噤若寒蟬。
“哼,看你們怕的,不就是蟲子嗎?沒等它吃我,我就吃它下去!”江小仙趴在我肩上,轉頭看著我,“六月,你怕麽?”
我笑著搖搖頭。再恐怖的毒,再恐怖的食人蟲,對於人來說都是一樣,那就是致命,無非一死。
他板起了臉,輕輕捏了一下我的鼻子,嗔怪道:“你看著我嘛!”我不得不轉過頭,仔細聆聽他義正言辭地起誓:“我知道你怕!不過你信我,我不會讓你怕!沒等它吃人,我先吃掉它!”他是那樣的一本正經,狂妄自大,不過,也狂妄得有些可愛。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抬頭看了看石壁——這裏是地下,牆上根本沒開窗戶,更不會有美麗的月色,但是我已習慣了抬頭看,不為欣賞月色,因為低下頭就會看到自己,就要感到絕望,因此盡量不低頭。
和孟少梁聊了一會兒,牢房裏的其他兩個人都躺下了,我招呼江小仙也一同睡下。
燈火被熄滅了,我卻能看清一切,孟少梁也睡熟了,江小仙卻久久不眠。
我們並排躺著,這些日子他喜歡抱著我入睡,將腿跨在我身上,然後緊緊把頭窩進我的頸邊,從嘴裏重重呼出熱氣開我的玩笑,直到耳朵被他弄得很癢忍不住笑出來,他才肯老老實實地睡去。
今夜他卻沒有,而是在黑暗中睜著大大的眼睛一目不轉地望著我,我閉著眼,感覺到他的手在我心口上緩緩摩挲著,片刻之後,摩挲移向了下方,他一點點撫摸著我的身體,同時呼吸越來越急促,在小腹那裏略停頓了些,便向更深處摸去。
情急之下我故意翻過了身,躲過了他的手,隻留給他一個脊背。
但是他並沒甘心,不一會兒那隻手像一個深夜深入敵軍腹地的偵察兵一樣,沿著我的胯骨摸到了褲子裏。
他要幹什麽已經明白無誤了。
我準確無誤地抓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了事態的蔓延,我以為他的無恥行為被戳穿不敢再有下一步行動,但是我錯了,當我正為自己的警醒而慶幸時,他卻突然掙脫了我手,猛地從背後抓住我,飛快點了我全身的穴,並且用衣物堵住了我的嘴。
“讓我做一次好嗎?…就一次…就一次…”他趴在我的身上,哀懇地盯著我,將熱辣辣的呼吸噴到我的臉上,不容分說,我被扯下了褲子,被翻倒在下麵。
這樣的體位已完全不似白日那樣阻礙任何行動,他很麻利地分開我的腿打開後臀,費了一些力氣後,將下麵送了進去,同時摟起我的腰,像一個成年男子那樣,在另一個身體上釋放自己的欲望。
他是年輕的,身體也是年輕的,甚至笨拙、幼稚,盡管那欲望強烈,他還是因為生疏的技巧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我相信和我一樣,除了疼痛他不該有任何快感,他沒有任何經驗可談,僅僅是他冰冷的手指和長長的指甲在插(和諧)入後體時已足夠讓我疼得戰栗,何況那不夠茁壯的根基?
幾次後他終於還是沒有堅持到底,而當他發現我的痛苦時,就更是心慌意亂,他手忙腳亂地為我擦汗,將塞在我嘴裏的衣物扔掉,看我麵如土色地憤怒,然後像一個真正的孩子那樣對我低頭認錯: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我沉默著,到底沒如預期的對他大發雷霆,隻是忍著身體的不適,懨懨地,抱著破敗的被單,蜷進了角落裏。
這就是我,你嘲笑我也好,斥責我也好,這就是我,我允許被別人□□,可不允許被自己侮辱,我習慣了逆來順受。
這一晚,就這麽過去,彼此無話。
第二晚上,又少了一個人,第三天也一樣,到了第四天,孟少梁也被抓去,再沒回來過。
牢房裏隻剩下我和江小仙,當天晚上就有幾個蒙麵的黑衣人來抓江小仙,因為我突來的神力的抵抗勉強護住了他打退那些人,江小仙驚魂未定,更是不離我左右。到了第六天,對方似乎派來了更強的對手,這次沒有選擇動武,用類似迷藥的一種藍色霧氣將我們迷昏,當我再次醒來時,正躺在一張鋪滿鮮花的石床上,石床堅硬寒冷,撒發著逼人的寒氣,仔細看去,才發現那些鮮花是被凍在透明的冰淩裏的,鮮豔異常。
手腳都被皮帶捆在四角,眼前的紗簾被層層揭開,一個奇異的麵孔出現在我的麵前:
“歡迎光臨寒舍,今夜,將是一個美麗銷魂的無眠之夜,我保證——”
他睜著灰色的瞳孔將手覆在我的麵頰之上,那手很冷,冷得好似一座冰山,那雙眼卻很美,美得令人無法呼吸,那是一種難以言表的絕望,絕望到看著它,便會聽到誰在耳邊哭泣。
他的發是銀光閃閃的白,長到腰際,他穿著冰藍色的幾乎透明的紗衣,可以看見,他的身體和器(和諧)官,在冰紗下若隱若現。“你會畢生難忘的,我保證!”這座寒冰似的人跳上了石床,向我壓迫而來。我感到自己正一點一點被沉浸在一個極寒的湖底,唯一能看到我的,就是眼前這雙寒冰的眼眸,唯一能救我的,就是眼前這雙白若冰霜的手——它正沿著我的臉龐向下遊走,嘴唇、脖頸、胸口、小腹...隻有他能救我,在絕望中,我向他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