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話音剛落,腰臀就被抬起,我緊緊摟住他的脖子,靠著腰背的力量努力釋放出一段空隙。
隨即他尖削冷滑的指尖順著臀瓣間的溝渠直達泉眼,一點點探磨、攪動,深切地潛入,於是泉水翻湧,水波滾動,被盤活的泉源源不絕地蕩滌著已久的幹涸,我在他的指尖上,顫栗、**,仿似在風中跳舞。
即便是這樣的時刻,還是成為他的傀儡,所有關節、肌肉、骨骼的牽動,他隻消一根指頭,就盡在掌控。
直到那魄人的波動在體內被數次吞吐,他終於放開了我,將我翻過去擺出跪的姿勢,一邊那將手指塞入我口中,一邊冷冷地命令:“…快,求我,快…”
無論何處都已經極度僨張,各處的血脈掀起了滔天巨浪,我恐懼著,卻又萬分渴望著,根本無力拒絕,此時的嘎然而止就如以肉身阻攔戰場上衝鋒陷陣的戰車,非死即傷:
“…想…我想…”隻有羞愧無地自容。
“想什麽?”他的堅(和諧)挺意有似無地撩撥著身後的敏感之處,所過之處,無不驚駭。
假若身體是一把琴,那麽這弦,終被撥響了!
“想要你…”我抱緊了頭,將它深深埋入那些經義之中。
“想要我怎樣?”他的音調逐漸提高,從這樣粗鄙的對白中,作為支配者,他是滿足的。
“想要你…給我。求你,給我…”我感到,自己已經精疲力竭了。
“好。”
十分滿意這回答,他果斷地提起我的後腰,將全根送入。
“啊…”
那是久違的撕裂的痛覺,我蜷起身體,像以往那樣將頭、頸、胸壓在書堆上,隻留後體任他使役,除了肉體相交相撞的響動和散亂粗重的喘息低吟,就隻有紙張與紙張之間,紙張與肌膚之間廝磨的聲響了。
那聲響很奇怪,竟讓我想到了天邊的飛鳥和高空裏迎風而舞的紙鳶,想到了被江小仙當人鳶一樣放逐天際的情景,那種在高處寒冷、恐懼又極度亢奮的複雜心緒與現在如出一轍,仿佛是一場末日的墮落。
我略微欠起頭,視線放寬遠後,間斷熟識的書本扉頁上的文字迎麵而入:四、楚、五、春、義…這些諸子大家的著述,多少年被奉為神作的經義墨文,此刻卻皆橫陳在我們赤(和諧)裸的身下,歪七八扭地或破損或變形,仿佛被施了極刑的騷客。
被施刑的該是叛道離經,而在這個獨特的空間裏,正邪顛倒,鸞鳳顛倒,我們踩著古賢的屍身盡情歡娛,用我們最下作的東西汙穢那一個個鬥大的存在了百年的文字。
“嗬嗬嗬——”
想到這裏,我不由自主地輕笑,雖然後麵強烈的麻癢感充斥著滿身的毛孔直達發梢,在銷魂攝魄的痛癢之中還是忍不住地想笑又想哭。
“你…愛…我…嗎?”
在持久的搖動間隙裏,我發出了這樣的疑問,終極的,我渴望已久的。
他沒有回答,或許是太專注於身體的觸感,或許是神經已被麻痹,聽不到我的問話。
“你…應該…是…是愛…我的…”我自問自答。
沒有被推翻,還能得以支撐。
繼續的律動。天搖地憾的,他似乎把無窮的精力都全部發泄在我身上,讓人難以承受他的強悍與霸道,快支撐不住了。
“唔…啊——”不久,伴隨著身後人的宣泄和隨之而至的軟落,他疊在我的脊背上,急促地呼吸,後體還在相連,呼吸的節奏也都完全一致。
時空仿佛靜止了,直到手掌被握緊,才聽到關切的話語:
“疼嗎?我是不是,太大力了?”
“哦,還真是。”我實話實說,翻過身側躺在書上,彎起手肘墊在耳下,他也順勢滑到我身後,緊緊地攬著我的腰,將頭貼在我的後頸上。
“像散了架子。”我補充道,“感覺自己好像是一隻被放得老高的人鳶,忽上忽下地往下墜。”
“人鳶?”他略微欠起了頭。
“嗯,還記得那時小少爺把我做成了風箏從樓頂放吧?就是那時的感覺,腳不著地的不踏實,心也不著地的不踏實。”
“哦,那時仙兒還小,不懂事。”
“不是小少爺不懂事吧,”我苦笑道,“那時您不是也在一旁看熱鬧,不理不睬嗎?您那時,真是冷酷。”
“嗬嗬,看來你還記恨著我。”
“不是記恨,是…報恩,我權當報您的救命之恩,心裏想著,您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您要我怎樣便怎樣,就算要我再死一次,我也義不容辭。”
“嗬,你那麽想死,我就偏不讓你死成。”
他把我後頸的頭發都攏到前胸,勾起我的下巴,認真地盯住我:“剛才你好像問了我一個問題。你好像問的是:‘我愛不愛你’”
我臉一紅,低頭道:“原來您聽見了。”
他裂了裂嘴角:“本少爺一向耳聰目明,一向倨傲自大,一向心硬如石,一向不把別人放在眼裏…還有,一向瞧不起乞丐,那些又臭又髒又醜又窮的乞丐,就像螞蝗一樣討厭、惡心,讓本少也作嘔,本少爺恨不得殺光天下所有臭乞丐!”
我一震,下意識與他分開了一段距離:“既然您那麽討厭,還與我…”
“奴才,聽我說完,”他打斷我把我扳了過來,體貼地為我攏了攏了額發,“但是,你除外,你是所有乞丐裏最髒最臭最醜最粘人的一個,最讓人覺得討厭的一個,隻是討厭著討厭著,不知為何卻慢慢變成了習慣,等有一天發現討厭的對象要去尋死覓活的時候,還是覺得很可惜。”
他揚起頭,仰躺在書上,大咧咧地伸開了四肢,不懷好意地竊笑。
被耍了!
我吸了吸鼻子,隨手拎起一本書蓋到他的臉上,也跟著他笑。
“我就真那麽髒?”我不甘心地問。
“髒,如果不是仙兒,我才懶得靠近你。”他把書拿下來甩到了角落裏。
“那,就真那麽臭?”
“臭,如果我猜得沒錯,你起碼一年沒洗澡了吧?簡直臭氣熏天!”
“我,也很醜嗎?”
“本來洗幹淨了還不錯,可惜毀容了後就醜到家了,比黑白無常二鬼還醜。”
“黑白無常隻是舌頭長,長得不醜。”我認真地辯解道。
“哈,你怎知?你難道親眼見過?”他興致盎然地攬過我的肩膀問。
“見過,我跟他們是熟客了,來鎖了我幾次都鎖不走,他們很火大。”
他眼皮一動,忽然將我摟到胸前,摩挲著我的後腦,將下巴抵在額頭上,低聲說:
“以後不要見他們了。”他頓了頓歎道,“奴才,我愛你,我愛你,你不能死,你得活,為我,如果哪天你再背著我跑去死,我就直接把那黑白二鬼給幹掉,把地府的那些鬼怪都殺光,看你自己怎麽找到陰曹地府,怎麽去過奈何橋?”
“連投胎再世為人的機會都不給我?”幸福,已經在心底洶湧蔓延開來,“連讓我來世選擇不做人的機會都不給?也許我想做個小貓小狗小鳥小花什麽的東西。”
“不給!你隻能是六月,我的奴才,如果你真要做那些東西,我也會跟著投胎把你捉回來。”
……
————心髒在那個瞬間停止跳動。
如果是這個人的話,我願意,做他三生三世的奴才,如果是這個人的話,我願意,將我的一切都奉獻給他,軀體、骨骼、心髒、血液…所有的器官,還有三魂六魄。
一切因他而生,因他而止。
“嗯。”我默默地答。
“六月,跟我走吧。”他把我拽到臂彎裏,繼續擼我的頭發,“你的頭發長了這麽長了,改日我給你剪剪,好好的青年,留這麽大把的頭發,像個姑娘。”
我有些激動:“你說,要帶我走?去哪兒?”
“隨便去哪兒,回山寨,或者去塞外,找個沒人能找到我們的地方,一起過日子,好不好?”
“好是好,可是你舍得放棄你的天下麽?”
我問到了關鍵,他一怔,輕輕放開了我,盯著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我心沉到了穀底。
我和江山,當然江山更重要。
趁著他出神之際,我穿好了衣服,等待他的回答。
可惜,還沒有等到答案,災難便驟然降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