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小西米
順著雷灑手指的方向，艾瑞達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是它，就是那隻火紅色的巨鳥，讓他心中最後一絲僥幸消弭殆盡。
“火鳳凰是高階的元素之體，對海妖之歌這種魔法免疫，隻要它噴出一口岩漿，小西米就會被燒成灰燼。一旦火鳳凰失去控製，它就會自動攻擊主人命令的最後一個目標。”
雷灑淡然的聲音，聽在艾瑞達的耳中，宛如滅世魔音一般，將他的精神轟得粉碎。
雷灑說的這些，無論真假，艾瑞達都隻能選擇相信，因為他根本就不敢賭。
慘笑聲飄蕩在空氣中，讓人無法相信，這是一個窮凶極惡的惡魔所發出的聲音。
亞巴頓停止攻擊，冰冷的眼神在絕望的艾瑞達和惶恐的小西米之間徘徊，邪笑道，“真是太有意思了，一個惡魔，竟然還有感情，看來你是選擇背叛我，走上那條讓你徹底絕望的路了。”
“我還有選擇嗎？不背叛你，小西米現在就會死。我給這個世界帶來了許多痛苦，一個惡魔根本就不應該有感情，隻要遵從燃燒軍團的毀滅意誌就好了。”
“我其實是一個很膽小的惡魔，本該在那個混亂的世界如牲口一般隨意死去。誰知道，卻被派遣通過黑暗之門的裂縫，入侵這個世界……僥幸從風暴要塞的防禦中活了下來，我四處躲藏，一路看盡這世界的種種，最後，我甚至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了這裏。”
艾瑞達閉上眼睛，臉上充滿了滄桑和痛苦。
“本以為我會一直這樣偷偷摸摸活著，雖然艱難了點，但也算不錯的。就在我快要忘記自己是一個惡魔的時候，凱南卻出現了，奈落的邪惡力量喚醒了我惡魔的本性，隻是看了一眼這種眼睛，我就被它所支配……”
艾瑞達長歎一聲，輕聲道，“小西米，把僵屍都散去了吧……”說完這句話，艾瑞達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坐在地上。
“斯斌賽叔叔？”小西米拉了拉艾瑞達的衣服，站到他身前，張開短小的雙手，似乎是保護艾瑞達。
“你們不要傷害斯斌賽叔叔，他是好人。小西米把僵屍散去，你們千萬不要傷害斯斌賽叔叔。”說著便抬起雙手，周圍的僵屍紛紛倒地，重新回到了泥土中。
“哈哈哈哈哈哈……好人？小西米，你說你那個所謂的叔叔是好人？”亞巴頓狂笑道。
“斯斌賽叔叔最好了，他一直在照顧小西米，小西米做了很多錯事，斯斌賽叔叔都原諒了小西米，叔叔最好了！”小西米略微猙獰的僵屍臉上，竟是帶著純真的笑容。
眼看著僵屍大軍一個個散去，亞巴頓森然道，“小西米，你可知道，讓你父母，乃至整個閃金鎮的人全部變成僵屍的是誰？”
“亞巴頓，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小西米隻是一個孩子，你為何讓毀掉他最後的幸福？”亞巴頓的行為讓雷灑暴怒。
“幸福？嘿嘿嘿嘿……”亞巴頓狂笑不已，“他幸福了，誰來給我幸福？家園被毀，最後的親人死去，就連我的愛人也投入了別人的懷抱！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唯有這把寒冬王座鑄成的魔劍陪伴著我。”
“亞巴頓哥哥，你還有莉萊，莉萊在這裏呢……”似乎感覺到亞巴頓心中的悲涼，莉萊的聲音帶著哭腔。
“莉萊……”寒冰消解，亞巴頓溫柔地看向心愛的女孩，沉默不語。
下一刻，一縷寒氣從霜之哀傷湧出，亞巴頓的雙眼再次閃動著幽光，“莉萊，你會是我的，整個世界也將是我的！”
“唰”的一聲，霜之哀傷指向小西米，“小西米，我就告訴你，讓你變成這種惡心生物，永遠孤獨痛苦的是誰！”
小西米使勁搖著頭，驚恐道，“不，不要，別告訴小西米，小西米不想知道。現在的一切都過得很好，小西米不想去報仇什麽的，隻想和斯斌賽叔叔好好地或者，隻想好好活……嗚嗚……”
小西米淒楚驚惶的樣子，讓人看著心酸，然而亞巴頓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仍是傳了過來，即使小西米拚命捂住耳朵，仍是聽到了，“這一切都是你那所謂的好人叔叔，斯斌賽幹的！全大陸隻有他一人有這個能力將人感染成僵屍，你肯定能想明白的，嘿嘿。”
小西米木然地放下手，呆呆麵向臉色一片死灰，低頭不敢麵對他的艾瑞達，驀地放聲大哭起來，稚嫩的哭聲，聽得讓人心酸。
戰場一片死寂，唯有凱南手下的惡魔和霜之哀傷的奴仆交戰聲，小西米的哭聲也變得格外刺耳。
“亞巴頓，你果然夠狠，即使是如我凱南這般壞事做盡，也不會親手這樣摧殘一個孩子。”
亞巴頓冷笑，“你有什麽資格說我！隨便一個命令，便讓成千上萬的孩子生不如死！”
凱南默然不語，奈落之眼旋轉間，他棕色的臉痛苦地抽搐著，甚至一對如野豬般彎曲的大犬牙都在咯咯作響。
一隻溫暖的大手撫在了哭得昏天暗地的小西米頭上，“小西米，別哭了。”
小西米哭得更加傷心，卻沒有淚水流出，“嗚嗚……雷灑叔叔，小西米該怎麽辦？”
“小西米，你的痛苦都是我造成的，無論怎麽做都無法彌補。殺了我吧，這樣會讓你好過一些。”艾瑞達終於鼓起勇氣站到小西米麵前，想要以死來贖罪。
小西米茫然地搖了搖頭，“殺了斯斌賽叔叔，小西米以後該去哪裏呢……小西米已經沒有了任何親人和朋友，所有人看到小西米就叫嚷著要殺死小西米，即使漂泊到了天災也一樣。最後小西米回到了古墓，幸運地遇到了斯斌賽叔叔……小西米一直將斯斌賽叔叔當成是自己的歸屬，即使叔叔是一個惡魔，但是這有什麽關係呢？”
小西米的告白，終於讓艾瑞達崩潰了，他跪坐在小西米麵前，血紅色的淚水順著他可怖的臉流下，滴在淩亂不堪的地麵上，發出“滋滋”的聲音。
亞巴頓譏諷道，“一個惡魔，竟然流淚，可笑！”
眼前的這兩人，忽然讓雷灑有所觸動，隻因為他們所追求的，正是這個世界迷失的東西。
“小西米，對於閃金鎮的一切，是你的斯斌賽叔叔做的，你似乎早有所覺。既然如此，你又何不像以前一樣呢？”
“可是，確定了總和知道是不一樣，麵對斯斌賽叔叔，我又怎能和以前一樣？”小西米停止哭泣，臉上的迷茫卻沒有消失。
“給你的斯斌賽叔叔一個機會吧，你的一切苦難都不是他的錯，否則，他遇到你之後，又怎會照顧和保護你呢？”
“雷灑叔叔的意思是……斯斌賽叔叔是被凱南控製了，才做出這些事情的，對嗎？”小西米臉上滿是希冀。
“是不是這樣我不知，但是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小西米你無法對斯斌賽下手。即使是這樣，受奈落之眼摧殘的他，若是失去了你的話，很快就會變得癲狂，做出一些可怕的事情，最後被人殺死。”雷灑說著看向凱南，心中若有所思。
“我明白了……謝謝你，雷灑叔叔。”小西米臉上突然露出和年齡不符的滄桑，似乎是經曆了許多一般。
“斯斌賽叔叔，我們走吧，世界這麽大，總有能讓我們好好生活的地方。”小西米探出手，抱住艾瑞達的一隻手，將他扶了起來。
“小西米，我……可是我……”艾瑞達顫抖著身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帶著小西米，快點走，他都能想通，你還在猶豫什麽？”雷灑喝道。
艾瑞達詫異地看著雷灑，遲疑道，“可是，現在是全麵大戰，我們能躲到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