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傷痛
天空中的超級月亮悄然變小，最後變成普通月亮大小，寧靜的深夜，灑脫的笑聲也戛然而止。
提魯從蒙哥胸口收回自己最後一擊的爪子，將鮮血放在嘴裏嚐了嚐，抬頭看著蒙哥已經死去，卻屹立不倒的高大身軀，以及灑脫的笑臉，卻是再無言語。
“我的心已經死了，怎麽還會佩服一個人，這不是真的，我沒有任何感情的，沒有的……”
提魯轉身看了看自己死去的兩個隊友，沉默了一陣，將物品欄裏的東西換出兩樣，把兩人的屍體收了進去。
再次轉頭看了一眼蒙哥，又看了一眼飛艇離去的地方，提魯便朝著天災的方向慢慢走去，身形顯得非常佝僂。
“師父——”飛艇裏的雷灑突然慘叫一聲，猛地醒了過來，接著又是大吼一聲，暈死過去。
如果說有一個長輩是最為關係和愛護雷灑的，那一定就是蒙哥，這個師父的關心，甚至帶有父親的成分，蒙哥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嗬護。蒙哥知道雷灑嚴格要求自己，所以對雷灑的教導從來都是比較放任，從不強求他學到什麽，他的斧頭技能，小技巧，雷灑一個都沒學會，反而是一起開發了野性之斧這個強大的技能。
蒙哥花了四年多的時間，放下在近衛的許多事物和榮耀，在永歌森林裏陪著雷灑，保護他，讓他免於死在凱南之手。
就是這樣一個愛護雷灑的人，在他死的時候，雷灑如何能不感受到心髒碎裂般的痛苦？
幾天後，基地裏。
雷灑躺在床上，他已經徹底崩潰了，整個人時醒時睡，瘋瘋癲癲。
“莉萊……嗚嗚，雪兒，師父，嗚嗚嗚嗚……”
雷灑隻要醒來，便是在迷迷糊糊地哭泣，僅僅在一夜之間，雪兒死了，最愛的莉萊死了，最親的師父死了，他什麽都沒有了，這個世界的一切都完了。
獸神雷克薩說得對，讓他來這個世界或許是個錯誤，以前一無所有，沒有親人愛人，也沒有真正的朋友，到了這個世界，在擁有之後又將他們失去，這種痛苦，比起沒有之時，何止千萬倍！
“莉萊，嗚嗚，你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莉萊，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你是我在這個世界的存在的理由，沒有你，我還有將來嗎？”
最無法接受的打擊，就是莉萊的死，如今縱使報仇，莉萊也回不來了，雷灑恨自己，為什麽不能發現莉萊的心思，為什麽不能陪著她去找斯科爾？
基地裏所有人都站在大廳裏，看著他們首領嘶聲力竭的哭喊，均是心中黯然，誰都不知道該怎麽勸慰他。
曾經的首領，那一雙清澈的眼睛，甚至比什麽都不懂的莉萊還要清澈的眼睛，讓他們感覺不是這個世界該有的眼睛，如今變得絕望，讓人心痛的絕望。
雷灑在床上痛苦地翻滾著，不時抱住自己的頭淒慘地嚎叫著。
翻滾之間，雷灑忽然抱住了一個柔軟溫暖的軀體，他整個身體突然顫抖起來，不由將這個身體抱得更緊了，死死抱住，不再鬆開。
“嗚嗚，莉萊，你沒死嗎，你回來了，你又回到我身邊了，莉萊……”
早已幹涸的淚水再次湧出，雷灑如同在絕境之中抓住了最後一縷陽光，死死不肯放手。
“嗚嗚，雷灑，莉萊回來了，莉萊沒死，莉萊一直都好好的，再也不離開雷灑了。”
輕柔悅耳的聲音傳進了耳朵，雷灑不由笑了起來，“真的是你，莉萊，太好了，你沒死，你沒死，太好了……”
雷灑不停笑著，一會後，便沉沉睡了過去，抱著女孩的手沒有絲毫鬆開。
不知多久以後，雷灑睜開了眼睛，眼裏一片茫然，忽然想到什麽，他猛地朝懷裏的女孩看去，整個身體如同垮掉一般。
“團團……”雷灑嘶啞喊道，眼裏重新帶上了死灰色。
“嗚，雷灑……”聽到深愛之人的呼喚，團團眨了眨眼睛，睜了開來，發現緊抱自己的雙臂已經不在之後，猛地從雷灑身上坐起來，急切地看向自己的愛人。
在看到雷灑眼裏讓人心碎的死灰之後，團團抱住雷灑哭了起來。
“雷灑，不要這樣好不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都會好起來的，雷灑，嗚嗚……”
“好起來，怎麽可能，沒有可能了，雪兒死了，師父死了，連莉萊也死了，莉萊都死了，我還有什麽存在的必要，沒有必要了……”雷灑喃喃道，瞳孔擴張開來，逐漸渙散。
“不要，雷灑！”看到愛人一心求死，團團淒愴道，“雷灑，莉萊姐姐沒死，一定沒死，我相信莉萊姐姐還活著，一定活著的！”
“怎麽會，莉萊死了，她真的死了，沒有活著的可能。”雷灑的瞳孔微微聚焦起來，求死的心似乎稍稍緩和，卻沒從根本上解決。
“雷灑，你親眼看到了嗎？莉萊姐姐死了，這是你確實看到的？雷灑，我的心告訴我，莉萊姐姐還活著，她一定還活著的！”
雷灑的身體猛的一震，嘴裏自語道，“是啊，我沒有親眼看到莉萊死去，不是親眼看到的，那就是還有希望，莉萊可能還活著，她還活著……”
眼見愛人恢複過來，團團喜極而泣，“雷灑，就是這樣的，我聽說莉萊去北方了，我們一起去找她，她一定在那裏，一定在的，一起去，好不好？”
雷灑整個人“謔”地站了起來，他的眼珠一轉，瞬間就將所有的事情想了個遍。
“沒錯，莉萊沒死，她還活著！莉萊現在一定已經到了斯科爾那裏，正在學習領悟奧義。這一切都是提魯故意迷惑我的，不會有人能殺得了莉萊，連凱南都拿莉萊沒辦法，提魯幾人又算什麽？”
“是啊，雷灑，你這樣想就太好了，我們一定要相信莉萊姐姐還活著，我們這就準備出發去北方吧。”團團擦幹臉上的淚水，終於放下心來。
雷灑沉默了一會，摸了摸隱隱作痛的胸口，雖然莉萊是沒事了，可是雪兒，還有師父，他們卻都已經離他而去。
“團團，謝謝你……”雷灑輕聲道，轉身朝門外走去，腳下卻是虛浮，一時有些站不穩。
團團趕緊扶住雷灑，“雷灑能振作起來就好，團團做得這些，沒什麽的，隻要去了北方，我們就能確切地看到莉萊姐姐好好的，飛艇不是在雷灑這裏嗎，團團來開……”
“團團！”雷灑突然停下腳步，聲音變得有些大。
“啊！雷灑，我，我……”團團驚慌地低下頭，眼裏有些恐慌，她知道自己太熱情了，雷灑會再一次趕走她的。
“對不起，團團……”雷灑輕輕閉上眼睛，溫和說道。
“嗯？沒有，雷灑沒有對不起我，我知道的，莉萊姐姐是雷灑最重要的人，我能理解。”團團想起這一年來，自己的孤苦生活，淚如泉水般湧出。
“我去找薩爾首領，團團，你陪我一起去，好嗎？”
團團愣了愣，馬上開心地擦開淚水，“當然，團團當然要陪著雷灑一起去了。”
在一眾精英的注視下，兩人走出了基地，團團忽然想到什麽，不由道，“雷灑，我們不是應該馬上去北方找莉萊姐姐嗎？去找薩爾首領做什麽？”
“莉萊不會有事的，我們不用去打擾他，倒是師父死了，還有一個人是最傷心的，就是從小看著師父長大的薩爾首領，我們一起去看看他。”
“不去北方……”團團默然地看了一會雷灑，沒有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