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婚後的事兒(流風實在不會取章 節名)

常老太太最終還是點頭了,或許,這是她最後能補償鄭家補償鄭羽華的吧想起當初那個淺笑著叫自己“常姐姐”的女子,她心裏恍惚間覺得眼前一切都如同沒有發生過一樣。?

她的手裏如今握著的不是那枚白玉環,而是那塊小小的赤金長命鎖,靳宜安臨走時用這塊長命鎖換回了那枚玉環,算作是解除兩家三十年前的婚約,同時也是安常老太太的心,畢竟那塊長命鎖上還刻著靳家的字樣,若是她以此告靳濟忘恩負義悔婚另娶,還是會掀起波瀾的。?

“母親,當年……當年兒子真的是和羽華定過親?”送走鄭羽華的事情不能不告知靳濟則,他直到今天才知道了一切原委,原來那個自幼一起長大,一直伺候他的丫鬟並不是普通丫鬟,而是故人之女,而且還是他曾經的未婚妻。?

常老太太有些疲憊的看了靳濟則一眼,緩緩說道:“沒錯,是定過親,後來他們家敗了,又漸漸斷了聯係,我就想著給你重新定一門親事。怎麽,連你也要說我是忘恩負義嗎?我這麽做都是為了誰?”?

靳濟則連忙搖頭:“母親言重了,您待兒子的一片心意,兒子都記在心上,倘若沒有母親當年的舉措,兒子又如何能有今天的地位?兒子隻是沒想到竟然和羽華定過親,一時之間有些驚詫而已。說到底,兒子實在是讓母親操透了心,也沒想到宜安那孩子看著穩重懂事,卻如此的忤逆不孝,竟然敢要挾長輩。”?

“罷了,如今事情說開,我心裏倒是好受許多,也算是了了我一樁心事,省的我總擔心這件事什麽時候會鬧出來,影響你的前程。”常老太太揉了揉額頭·然後擺了擺手,“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歇著吧,橫豎羽華那孩子向來是個老實的·就算出去了也不會亂說話,宜安雖說有些心計,可為人還算誠懇,如今又換回了當初的信物,她也不會再糾纏了。”?

這樣就好,她放了羽華離開,鄭家妹妹應該不會那麽怨她了吧?宜安那孩子也沒有威脅濟則的把柄了吧?她這也算是為濟則積德吧·但願濟則以後的官路平平順順。?

見母親真的是累了,靳濟則隻好告退。?

他的腦海裏亂成一片,沒有想到母親心裏竟然還壓著這麽大的秘密,怪不得母親做主將羽華許給自己做姨娘,卻又對羽華不管不問。同時,靳濟則心裏也生出了惱怒,他實在不曾料到這個從來沒大聲說過話,從來沒對自己說過半個不字的女兒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來·竟然敢拿他的前程為要挾,實在是不孝之極!可偏偏現在已經定下了親事的三個女兒中,唯有這個大女兒嫁得最好·似乎還頗受寵的樣子,他今後該如何待她??

直到入了夜,他歇到了寧姨娘的房裏,聽了寧姨娘的話,他終於知道是為什麽了。?

一切都是因為楊氏那個愚蠢的婦人,還有宜寶!如果不是怕羽華會受折磨,宜安不會堅決要帶走羽華,也不會拿那些往事來要挾他。?

“你是怎麽知道的?”靳濟則冷冷的看著寧姨娘,她怎麽會知道宜安是被宜寶推下山的,楊氏下毒陷害·還買凶暗算······下毒陷害他倒是知道,可楊氏如何暗算了宜安??

寧姨娘被靳濟則看得有些心驚膽戰,硬著頭皮答道:“都是從二太太那裏聽來的······下午大姑娘和姑爺走了以後,二太太說有些好布料想要送給宜淑做衣裳,讓妾身跟她去挑一挑……妾身到了那裏,聽到二太太的丫鬟和她嘀咕些關於夫人和大姑娘的話·一時好奇就偷偷聽了幾句……”?

竟然連二房的人都知道了!靳濟則隻覺得大腦一陣一陣的發暈,他如何好去質問自己的弟妹是如何打聽到那些消息的?況且一旦問出口,豈不是就直言承認了??

看到寧姨娘畏畏縮縮的樣子,他越發的惱怒,忍不住吼了一聲:“滾!”?

這一夜,寧姨娘是在丫鬟房裏睡的,不過她心裏卻是暢快的很,因為她知道老爺已經怒極了,對她都能怒成這個樣子,更不用說楊氏和靳宜寶了。?

而在忠信伯府的玉明堂裏,袁正攬著倦極的靳宜安輕笑著問:“如今可安心了?”?

靳宜安推開他的手小聲咕噥:“困……明兒再說······”?

“不行,爺還想要個兒子呢······”?

清晨,靳宜安打著哈欠任由草兒木兒兩個給自己穿好衣裳,打理好?

直到梳好發鬢,插上簪子後,她才醒過神來,板著臉問:“他呢?”?

“早就去兵部點卯了,特地交代奴婢晚一點再叫您起床呢。”草兒笑得促狹,“您可多睡了半個時辰呢。”?

靳宜安的臉紅紅,忍不住哼了一聲:“你這丫頭越來越討人厭了。”?

照例要去公婆那裏立規矩的,可不知是什麽緣故,袁極不喜歡用飯的時候有人在旁伺候,更是不喜兒媳親自動手伺候人。?

用他的話就是:“放著那麽多下人不用,偏偏使喚兒媳做事,那我還花冤枉錢白養著下人不成?都是做主子做慣了的,她們還能比下人更懂得伺候人?表孝心有的是法子,又不在這一時半會兒上。”?

所以,自打錢氏嫁進來,就從來不曾使喚過大兒媳王氏一天,自然也沒機會使喚新來的二兒媳了。?

“公公雖說平日裏說話讓人生氣,可就是這點讓人喜歡,做他們袁家的兒媳可輕鬆著呢。”請過安後和靳宜安一同離去的王氏笑嘻嘻的說道,“我剛嫁來時,公公還沒續弦,後來聽說要續弦,我心裏可是七上八下的呢,沒想到伺候了錢氏沒幾天,公公就免了這規矩。”說著,她眨眨眼睛,“或許是公公實在看不慣我太笨才免了這規矩的,可誰讓我從來就沒伺候過人呢,我也不是有意要把湯灑在夫人身上的,更不是故意要撞翻她的碗,好在我父親和公公是故交,看在父親的麵上,公公也不會為此而讓夫人責罰我。”?

靳宜安忍俊不禁,這位看著事事都大而化之的大嫂實際上卻是極精明的。?

不過,想到今兒要做的事情,她的笑容就淡了許多。?

終於要見明菊了呢。?

剛嫁過來時有許多事情要應付,靳宜安實在抽不出時間見明菊,直到安穩下來,又回了門,她才終於有了時間。?

“太太,明菊已經帶到了西邊的小廂房裏,奴婢和明蘭守著,草兒有力氣,讓她陪著您,免得那蹄子不老實。”?

剛一回玉明堂,木兒就迎上來說道。?

推開小廂房的門,靳宜安就看到了明菊,仍舊是那張熟悉的清麗的臉,隻是改了婦人的發式,鬢發有些淩亂,臉色也不好,想必這幾日過的並不安穩吧。?

示意草兒將門關上,靳宜安開口喚道:“明菊。”?

明菊看了靳宜安一眼,露出了諷刺的笑:“大姑娘手段越來越高明了,小婦人實在是佩服。”?

“你陰陽怪氣的說什麽呢!”草兒瞪了明菊一眼,對於這個吃裏扒外的明菊,她是越看越恨,那一晚若不是有齊大公子出手相救,天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

“我伺候大姑娘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呢。”明菊冷笑,仍舊坐在桌前的小繡墩動也不動,“少跟我大呼小叫的,早晚有天你嫁出去了,還有新的丫鬟來頂你位置呢,到那時你也就和我一般。”?

“你放什麽厥詞!你伺候太太?你是伺候太太還是害太太?”?

靳宜安拍了拍草兒,讓她不要再和明菊爭辯這些無用的事情,自己則是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下,靜靜的看了明菊一陣子。算起來,從她墜崖到現在還不到一年的時間,可明菊卻變得如此尖酸刻薄,為什麽??

“為什麽?”她問道。?

“什麽為什麽?”明菊懶懶的擺弄著桌上的茶杯,斜著眼看靳宜安,“你是要問我為什麽沒走呢,還是要問我為什麽把你院子的位置告訴別人,或者說,你要問我為什麽對你這麽不恭敬?”?

“你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哈,為什麽變成這樣?”明菊笑起來,笑了一陣子才住了聲說道,“若是讓你也試試流落街頭的滋味,你就知道為什麽了?一天到晚的賣唱,還要低聲下氣的求人賞口飯吃,還要防著被調戲,白天累了一天,晚上還要自己洗衣服,自己補衣服,受了傷不舍得買藥,挨了罵還要賠笑······用不了半年,你這高高在上的主子也會變成我這樣的世俗婦人。”當初以為在大姑娘身邊做丫鬟已經夠苦的了,可離了靳府,她才知道什麽叫做真的苦,至少在府裏時雖然受人奚落也沒什麽油水,卻是吃喝不愁的,更不需要四下奔波。?

靳宜安歎了口氣,明菊雖然是丫鬟,可大戶人家的丫鬟向來比小門小戶的女兒還嬌氣,離了靳府,明菊確實吃了許多苦。?

可是······“我知道你吃苦了,可這就是你害我的理由麽?”?

“大姑娘,你也別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了,你自己想想,如果當初不是因為你墜崖,不是因為我當日跟去伺候你,夫人會把我賣掉嗎?”?

“可墜崖並非我本意,你不能將錯歸於我的頭上吧?”靳宜安沒想到明菊竟然是因為她墜崖而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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