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三團狙擊戰

一大早上,阿福和程落從外麵回來,都沒回房間休息。兩個人閑坐在院子裏,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雷子楓剛剛走出房間,看到這一幕,甚是驚訝。

“雷爺,看啥呢?”猴子打著哈欠走過來。雷子楓抬抬下巴,示意猴子往院子裏看。

猴子一伸脖子,楞楞地看著阿福和程落坐在院子裏的背影,“嘿,我說雷爺,這又什麽好看的?”

雷子楓瞥他一眼:“你見阿福什麽時候,能跟人說上三句話?”

猴子眯起一邊的眼睛,看著雷子楓:“他教石頭狙擊的時候,不都一堆一堆的話嘛!”

雷子楓瞬間無語,卻歪頭對著猴子,斜眼看著院子裏的兩個人,難得耐心的解釋:“你信不信,阿福喜歡你妹子。”

“啥?”猴子這一聲,差不多驚動了半個團城。

阿福和程落一齊轉頭,看過來。雷子楓瞪猴子一眼,假裝沒看見阿福他們,摟著猴子的肩膀,把猴子往房裏拖。

“我哥……這是咋了?”程落茫然地看著這一幕,指著雷子楓和猴子原本站著的地方,問阿福。

阿福搖頭,還多加了一句:“不知道。”

雷子楓把猴子拉近房裏:“你瞎叫個什麽?”

猴子膽怯地看著雷子楓:“這不、這不雷爺你、你先瞎說的嘛。”

雷子楓猛一抬手,假裝要打下去。猴子也微微縮了一下,嘟著嘴巴,像個被搶了糖,還要被打的小孩兒。

假裝終究是假裝,始終沒有打下去,用大拇指指指身後的門:“不信,你去問問阿福!”

“好!”猴子還真就不信了。

“喂喂喂,回來。”猴子才走了兩步,雷子楓就趕緊抓住他,“你可不能直接問阿福,他肯定不理你!”

“那、那我要怎麽問啊?”

“這麽的……”

“阿福,阿福~~~”

“阿福,阿福~~~”

“你想幹什麽?”阿福被猴子搞得頭大。猴子從吃了午飯就一直圍著他轉,就一直“阿福,阿福”的叫,這都一個多時辰了,猴子也不嫌臊得慌。

“我想問你個問題。”

阿福抿嘴,看著猴子等他說話。猴子盯著阿福觀察一陣,才慢慢問道:“你說,我妹妹是個怎麽樣的人啊?”

問的時候,猴子也不知為何,心虛得很,眼珠子到處看,就是不看阿福。

“問這幹嘛?”

“你說就是了,廢、廢話什麽呀!”猴子一瞬間就挺胸昂頭,好像心虛的人應該是阿福。

阿福呼出一口氣,他有時候真是想給猴子屁股上踢兩腳,這丫的猴子,有時候就是找抽!

阿福想了想猴子提的問題,然後說道:“你和她組合一下,就是隻完整的猴子!”

說完了,留下發愣的猴子,背上槍就走人。走了七八步,竟又突然轉過頭來,補充一句:“猴子,你把壞的那些,全占齊了!”

猴子想了想,突然覺得阿福在罵他:“你個死阿福……”

轉過頭去,卻連個人影兒都沒了。

猴子氣嘟嘟地去找雷子楓。把阿福的話重複了一遍,又氣嘟嘟的坐在一旁。

“哈哈……”雷子楓卻笑得有些抽。

“我說雷爺,你就是讓、讓我去找不痛快,你還笑、笑得那麽開心。”猴子委屈得很。

“哈……哈哈……”雷子楓盡量憋住,“你沒明白?阿福在誇程落呢!”

猴子皺著眉,把腦袋往後一縮:“這也叫誇?他說落落是猴子都算誇?”

雷子楓拿了張紙,拿了支筆遞給猴子:“你把猴子的特點都寫出來,再把你的圈出來,不就知道了!”

“雷爺!你是跟阿福一起埋汰我呢!你知道我就會幾個字兒!”猴子更不樂意了,委屈的要死。

雷子楓咧了咧嘴,吐吐舌頭:笑太開心,給忘了。

“好,我來給你寫!”雷子楓跳過椅子坐下,“說著吧。”

“猴子……挺聰明的,精得很……”

雷子楓打斷:“你別老挑好的說呀。”

猴子一屁股坐下,苦哈哈的:“雷爺,我真說不來,要不你說吧!”

雷子楓看看猴子的樣子,竊笑著。抬筆把他能想到的都給寫到紙上去……

等羅列完,猴子拿著那張紙,稍微有那麽點兒讚同雷子楓。但是還是惆悵的很。五官都快糾結到一處了:“你說我妹子,那、那麽活潑可愛的,那阿福像塊大木頭似的,怎、怎麽看也不對啊。他跟那譚樂怡都兩根兒大木頭,他們還順眼點兒。”

“嗬。”雷子楓輕笑,看著猴子,“別看你妹子整天跟缺心眼兒似的,這丫頭細心得很。阿福確實冷冰冰的,就是像程落這樣的人,才會主動去靠近他。而且程落這丫頭,容易讓別人快樂。再說了,要真是譚樂怡和阿福兩個人,那一年到頭都說不上兩句話。”

猴子撓撓耳朵:“雷爺,你這是誇落落呢?我咋聽著這麽怪呢?”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後巷的坦克幾乎變成了阿福和程落的根據地。

兩個人在坦克裏坐了整個下午。程落睡得香得很。

阿福卻一個下午都在思考,猴子中午問的那個問題。時而偏過頭去看看熟睡的程落,有稍許發絲滑下來,搭在額前。這麽一個鬧騰騰的家夥,靠在副駕駛座椅背上,靜靜的睡了一個下午。眼睛閉著,阿福看不到那雙偶爾賊笑的,滴溜溜的眸子。偶爾不自覺舔舔嘴皮,大概是夢見什麽好吃的。

看著程落睡著了還很嘴饞的樣子,又想起昨天晚上站崗的小戰士說兔腿的那副樣子,昨晚兔腿也就留了那麽三兩隻隻,才端到飯桌上程落就早早塞了一隻到自己碗裏,卻一直沒吃。石頭還嘮叨了好半天。阿福溫和地笑起來:跟猴子說漏了一點兒,這丫頭還挺善良的。

突然間,腦子裏冒出一個想法,著實把自己嚇了一跳。阿福端坐起來,移開留在程落臉上的視線,透過小窗,看向外麵的那堵灰牆——難到自己,喜歡她。

阿福想要偏頭在看程落一眼,偏了一半兒,又克製住自己,把頭轉回來。然而,所有關於程落的記憶,卻似排山倒海一般壓過來,在腦子裏翻轉:

他從昏迷中醒來,卻摔下床。一個著裝精幹的女孩兒扶起他,毫不避諱地說給他包紮傷口。

餓了,肚子咕嚕嚕直叫。他第一次那麽丟人。不過,程落烤的雞,確實極品。

天下第一簡陋的小馬車;差點兒殺了雷爺的那把槍;還有……墨汁加犀牛角粉。這會兒阿福想起來,還有點兒惡心。

然後呢?她把雷爺氣得半死,然後滿身是血地被吊在官縣城頭上,回來以後幾次昏迷。想到這兒,阿福忍不住轉過頭去看著程落,竟有些心疼。

“啊,哪啥,那個阿福是吧,圖畫的不錯,繼續努力啊!”

阿福腦子裏想起這句話,他都不知道怎麽能把這句話記得那麽真切。其實自己當時,差點兒被氣瘋了。但是回了自己房間,想著這丫頭古靈精怪的模樣,竟畫了幅猴子的畫像送給她。

她把雷爺親自埋下的地雷引爆,竟然能毫發無傷。隻是那會兒灰得很,像個灰球兒似的。她還懂槍械,做起事來挺認真的。隻是那顆彈簧飛出來,他右手的手心,至今還留著當時被彈簧絲割開的幾道痕跡。

猴子突然冒出來,大家都有些懵了。程落擔心,慌得幾乎全身顫抖,卻急中生智讓猴子戴罪立功。然而伏擊的時候,這丫頭真是命都不要,最後傷痕累累的回來。好在都是擦傷,隻是現在臉上還有一些淡淡的、不易察覺的紅痕。

這些紅痕讓阿福停住了思緒,想到程落完成任務的那股拚命勁兒,阿福越發擔心,這次任務危險異常,她會怎麽樣啊!

阿福微微自嘲,剛剛那個想法……國未定,何安家?處在如此危機關頭,七、三、一那個罪行累累,殘、暴至極的部隊就在眼前,他怎麽會……怎麽能想這些?

阿福輕歎,他突然發現,最近自己總是在歎氣。

看著程落睡得香香的,阿福覺得自己也有些累了。如果有麵鏡子,或者誰站在阿福麵前好好看一下,會發現阿福眼裏,滿滿都是血絲。

阿福就這麽看著程落,慢慢慢慢睡著了。很平靜,很平靜。嘴角有意無意微微上揚,那是一個幾乎察覺不出的笑容。

“這都要吃晚飯了,落落跑哪兒去了。”猴子站在團部大門口,四處張望。天氣還比較涼,猴子雙手包在胸前,兩隻手都縮在衣袖裏。

“猴爺,下午我看見程落往後邊兒去了。”還是昨晚的小戰士。

猴子衝那小戰士笑笑:“小子,叫啥?”

“我叫段小寶。”小戰士不好意思的笑笑,他還真沒想到猴子會問他名字,頓時感動得稀裏嘩啦的,臉都紅了。

“嘿,那、小寶啊,我先去找落落,謝謝你哈。”

“哎!沒事兒,猴爺慢走。”叫段小寶的小戰士,笑得憨憨的,對著猴子敬個禮。

猴子在團部後麵兒繞了半天兒,一個人影都沒看見。有點兒上火:“嘿!這段小寶,耍我呢是吧!看我回去不收拾他!”

猴子氣衝衝地往回走,路過後巷的時候,看見雷子楓繳獲來的坦克。玩心一起,就走過去。他記得當時還是阿福把坦克給開回來的。當時雷爺重傷躺在醫院裏,猴子也沒心思來搗鼓搗鼓這大家夥。現在看見的,還真是心癢癢。

“阿福?落落?”猴子也沒注意看,就直接跳到履帶上,抬腿就想往裏爬。這一伸頭,才發現裏麵兒坐著倆人兒。

阿福被吵醒,微微動了動腦袋,慢慢睜開眼睛,不快地瞪了猴子一眼。程落那兒動靜就有點兒大,猴子一叫,程落也不知怎麽的,順著椅背往下滑,一屁股坐到地上以後,還舔了舔嘴皮,才轉醒。醒了還四處望望,一臉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抬頭看看阿福,再抬頭看看猴子:“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猴子縱身跳進來,看看阿福,再看看程落,又看看阿福,又看看程落:“你們倆這是、幹、幹什麽呢?”

“你在幹嘛?”阿福稍有些冷冷地說。

“嘿,阿福,俗話說得好,兔子不吃……”

“猴子!”阿福喊了一聲,眼神瞥了一眼還沒搞清狀況的程落,抬腳踏在駕駛座的扶手上,輕輕一跳,從坦克頂上翻出去,走人!

程落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哥,這……傳說中的輕功呢?”

“妹子,你這、這睡覺吃什麽好的了?口水都流出來了。”

程落徒然驚醒,跳起來一隻手就蓋在嘴巴上,用力擦擦。臉燒起來,紅到耳根了。

“啪”一聲兒打得猴子直皺眉頭:“疼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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