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蟄伏
山本宇飲著清酒,和服女子為他端上專門準備的日本菜肴。一個中佐軍銜的人站在他的身邊,向他報告著今天的戰況。
“將軍,如果是我們的人埋伏在那裏,蘇奕和銀狐已經成為屍體。清水不明白,將軍為何任由一個女子胡鬧。”報告完了所有情況,清水中佐也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山本宇的手指有節奏地敲擊著桌子,邪邪地笑起來:“清水君,不要小看這個女人。如果沒有她的消息,我們也不能安全的把帝國的寶藏送出飛狐嶺。而且如果是我們的人埋伏在那裏,我後麵的計劃也就沒有用了。”
“將軍一直很想對付蘇奕,也一直很想捉拿銀狐,可為什麽又要放他們走?”清水再次提出疑問。
山本宇耐心地解釋:“先拿下團城在對付他們也不遲,他們是重要的棋子,還不是解決他們的時候。”
清水中佐看了山本宇一眼,又敬重地點頭:“將軍的意思是?”
“雷子楓是個重義氣的人,如果團城的人知道阿福是蘇慕天的兒子,清水君認為團城會發生什麽事情?”山本宇眼中似是射出兩道寒光,自信滿滿,“去,請保安團的賀朗過來,我要給賀朗君講一個故事。”
“將軍英明!”
不多時,清水就帶著賀朗走進了山本宇的房間。
山本宇親自斟了一杯酒,放到自己對麵的位置,然後抬手示意賀朗:“賀朗君請坐。”
賀朗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點頭哈腰地坐了過去。
山本宇的眼睛裏麵滿是鄙夷之色,然而說話的口氣和內容,依然得當禮貌:“今日請賀朗君吃頓便飯,想給賀朗君將一個故事。”
賀朗討好的笑著,滿是攀崇的嘴臉。飲下山本宇斟的清酒,雖然喝的很不習慣,卻還是趕緊忙著拍馬屁:“山本將軍,這酒真好喝啊。山本將軍是想給小的什麽任務?小的一定會盡力完成,不辜負將軍的期望。”
山本宇示意賀朗吃菜,然後開口:“我想你把我待會兒給你講的故事,帶到團城去,給那邊的人也講一講這個故事。”
“好好好,小的一定竭盡全力,讓團城的每個人都知道。”賀朗聽到這麽個輕鬆的任務,趕忙點頭。
早撤回來的戰士都已經處理了傷口。這會兒醫務室裏,就阿福和司徒睿斕兩個傷員。玲瓏嫻熟地給司徒睿斕消毒傷口,重新包紮。由於阿福的肩傷靠近肩胛骨,玲瓏也不敢妄下斷語,便請來程悅博。
“哎呀,這傷口怎麽這個樣子?”程悅博看著那猙獰的傷口,心下就覺得有些不妙,“那槍弄的?”
阿福點點頭。站在一旁的程落,想說話竟又不太敢搭腔。
“真是,萬一這子彈傷到骨頭,你這麽弄肩膀得廢了!”程悅博的聲音有些嚴肅,手指搭在阿福肩上,檢查有沒有傷到骨頭。
為了確認肩胛骨有沒有受傷,程悅博手上的力道自然是重了些。雖然阿福一聲不吭,但程落分明看到一顆顆汗珠從阿福額頭上滑下來。明明擔心得緊,卻又不敢靠近。
傷口確實痛得厲害,阿福想轉移一下注意力,便想到那天譚樂怡說,她肩上有傷。阿福微微抬起頭,便看到程落滿臉的擔心。然而目光對視的瞬間,程落卻立刻偏開了頭。阿福本來想要對她露出的笑意僵在臉上,於是阿福隻能低下頭,看著地麵的某一處發呆。
傷口好像已經不那麽疼了。
程悅博看了看程落,又看了看阿福,敏銳地察覺到這壓抑的氣氛。他卻沒有說話,等確認了阿福的肩胛骨沒有受傷,才洗淨了手上的血跡,將阿福的傷口包紮起來:“這幾天就別用槍了,等傷口好了再說。”
阿福頷首:“謝謝政委。”
程悅博淡然笑笑,揮手示意旁邊幫忙的玲瓏離開,自己也跟著走了出去。剩下阿福和程落在屋子裏,氣氛變得更加尷尬。
“你的傷好了嘛?”又是阿福先開口。阿福覺得挫敗,卻沒有辦法讓自己不去靠近她。
程落有些懵,她並沒有料到阿福會跟自己說話,也就沒有準備好反應,所以變得語無倫次:“我……我沒有受傷啊。”
阿福抿唇,無奈萬分地看著程落。程落眨巴眨巴眼睛,頓悟似的想到那天的談話,想到自己說的那些傷人的話,腸子都悔青了:“沒事了,小傷而已。”
又陷入了沉默,壓抑得兩個人都很難受。阿福看著程落好一陣子,程落似乎無所適從,目光遊離。直至阿福確認了,她沒有話對自己說,才站起身打算離開。
“阿福……”看著要離開的阿福,程落終是鬆口叫道,卻又不知道說什麽好。
所以阿福轉過身來,又是一場沉默。
這種壓抑氣氛下的拉鋸戰,不同於程落喜歡開的玩笑,阿福真是感覺到好累。
程落握緊雙拳又鬆開,像是給自己打氣。隻是慢慢靠近阿福的時候,她能感覺到自己在顫抖。她低下頭,不知是膽怯不敢麵對阿福,還是後怕今天發生的事情:“你……你這樣很危險,萬一……萬一……”
“她槍法不準,不會有事。”阿福安慰著,自己也邁出步子向程落靠近,“你呢?什麽事情,非得瞞著我?”
聽到阿福的詢問,程落反射性地搖搖頭,將話題引回上麵一句:“你知道她槍法不準,又何必來擋呢?你何必呢?”阿福,我殺了你父親,我不值得你這樣做的。
阿福顰眉,因為程落低著頭,他看不到她的樣子和眼睛,隻得歎一聲。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一定要瞞著他?越是得不到答案,阿福就越是想要知道,可是,平日裏總是嘻嘻哈哈的人,現在卻如此的不安,叫阿福怎麽忍心再去逼問?
沒有等到阿福的回答,心裏竟是深刻的悵然若失。程落自嘲,都到了這個份上,她還敢奢望阿福會原諒她嗎?原諒自己竟是那麽貪心的一個人。
程落想先走,剛抬腳就一陣眩暈。長時間壓抑的情緒回蕩在爆發邊緣,程落眼前出現細小的星星點點的小黑斑。
程落雙膝一軟栽倒下去,卻跌進了一個懷抱,著急地關切不絕於耳:“落落,落落……你怎麽了?是受傷了嘛?”
“我沒事。”程落貪婪地倚靠在阿福懷裏,沒有動。整個腦袋都一陣陣發麻,這種感覺陌生而遙遠,卻又並不陌生並不遙遠。當一種情緒壓抑至極限,爆發地衝破一切,便會帶來身體上的不適,就像是小孩子哭得太傷心,便覺得全身都在微微的發麻。
阿福趕緊扶程落坐下,心疼地抱緊她,將腦子裏的事情都扔到一邊。程落也已經沒有力氣再堅持,靠在阿福懷裏沉沉睡去。
明明是阿福受了傷,可此刻的場景卻有些滑稽的顛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