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門口那顆老槐樹下,宋奕辰正被好幾個人圍在中央。
呂粒跑過來時,剛好看到左娜扒開人群衝去宋奕辰身邊,她聲音都變調了,緊張的問了句沒事吧,後麵的話就像沒力氣大聲說似的,很快淹沒在其他人的說話聲裏,呂粒也沒聽清。
雖然還沒看到宋奕辰到底受傷到什麽程度,可呂粒直覺這傷肯定輕不了,她走到人群邊上,透過縫隙往裏麵看,就看到林寂正幫著按住宋奕辰受傷的那隻手,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林寂突然揚頭,對著人群裏某個人喊,“直接送鎮醫院!去問下那輛車現在在現場呢!”
有人應聲迅速跑開去問了。
林寂喊完了,視線和人群裏的呂粒匆匆碰上,隨後迅速移開繼續看著受傷的宋奕辰,沉聲對一旁手足無措的左娜說,“左娜幫他按著傷口。”
“噢……”左娜顫著聲音答應,伸手按在林寂指給她的位置上,眼神慌亂的看著宋奕辰,嘴唇一直在哆嗦。
林寂這時已經站起身往人群外走,呂粒趕緊追過來,“他怎麽弄得,是要找宋海開的那台車吧。”
“是,得趕緊去醫院止血。”林寂盯了呂粒一眼,拿起手機打電話,“喂,宋海吧,有個急事找你……”
看來是等不及了,自己直接找到宋海那頭。
說了幾句話,林寂腳下停住,對著手機那頭問,“要多久能回來……那我開車可以吧……”
呂粒跟在他身邊。
聽他這話的意思,應該是是要自己開車送宋奕辰去鎮醫院。果然,林寂結束通話就直奔攝製組停車的地方,路上告訴呂粒他得開車送宋奕辰去醫院,宋海現在不在搬遷現場。
“我跟你們一起去。”呂粒說著,人已經超過林寂走到了前頭。
去鎮醫院的路上,車裏好安靜。
呂粒坐在麵包車前排副駕位置上,受傷的宋奕辰和左娜坐在後座,除了他們之外,之前去廚房報信的那個人也跟著一起。
事情的來龍去脈,呂粒他們就是聽這個人說的,聽了才知道宋奕辰之所以會受傷,原來是為了幫他。
宋奕辰弄傷的是右手,送他上車時呂粒湊上去看了眼傷口,傷口位置在虎口附近,血淋淋的也看不清楚到底傷到什麽樣,反正一直在流血。
快到鎮醫院時,左娜估計是忍不住了,開口低聲嘟囔了一句,“手這樣,去考試還能行嗎?”
宋奕辰上車後就一直閉著眼不出聲,現在聽到左娜這麽說,眼睛猝然睜開,嘴角掛著疏涼的一絲笑,哼了一聲。
呂粒轉頭往後座上看,看到左娜的眼神隨著宋奕辰剛才那個冷笑變得混亂不清,左娜緊緊抿上嘴唇後把頭低了下去。
開車的林寂也從後視鏡看到了剛才這一幕,他也抿了下嘴唇,看著前麵不遠處的鎮醫院門口,把車速降了下來。
到了鎮醫院的急診,護士和醫生看了宋奕辰的傷口後,安排他去做緊急縫合處理,左娜想跟進去陪著,被護士攔下來後隻好眼巴巴的站在處置室門外,時不時就抬手抹抹眼睛。
呂粒剛要過去安慰左娜兩句,醫院走廊的一頭卻飄過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呂粒!你怎麽過來了!”
站在一邊的林寂跟著朝喊聲傳來的方向看過去,一眼就看到呂國偉正大步往他們這邊走過來。
“老爸?!你怎麽來醫院了!”呂粒的聲音明顯比老爸呂國偉還意外,她匆忙朝林寂瞅一眼的工夫,呂國偉已經走到眼前了。
看到林寂也在,呂國偉先衝他一頷首,林寂也低了下頭算是打過招呼。
呂粒打量老爸一圈,“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還來醫院了?”
“剛回來,蘇姨在路上不舒服,我們回來就先來了醫院,倒是你們怎麽也來這兒了。”呂國偉說這群,也拿目光把女兒從頭到腳看了一遍。
“說來話長,廚房有人手受傷了,蘇姨她怎麽了?”呂粒往周圍看,沒見到蘇煙。
“她在那邊打吊針呢,我出來給抽根煙,就碰上你們了。”呂國偉抬手往走廊某個房間門口一指。
呂粒剛看過去,身邊處置室的門就被人推開,護士從裏麵探頭出來,問誰是宋奕辰家屬,左娜馬上答應著站過去。
林寂也跟了過去。
護士看看他們,“去交一下這個費用。”說著,把手上一張單據遞過來,等著人接走。
左娜看著單子沒動,林寂看她一眼,伸手把單子拿過來,“稍等,我去交。”
等林寂拿了單子往繳費處走出去好幾步,左娜才反應過來跟了上去,她跟在林寂身邊說著什麽,呂粒看到林寂對著她搖搖頭,單子還拿在自己手上。
呂國偉看了眼處置室的門口,問呂粒,“是那個叫宋什麽的孩子吧,傷的挺厲害?”
呂粒簡單說了下宋奕辰的傷情,說完盯住老爸的眼神,“蘇姨到底哪兒不舒服?這幾天看她跟你到處轉挺好的啊,怎麽突然就來醫院打吊瓶了。”
呂國偉笑了下,“腸胃上的問題,老毛病了,沒什麽大事。”
呂粒眼睛一眯,聽出來老爸明顯是不願跟她多說。
隨便了,反正她也不是真的關心那位蘇煙的身體,呂粒索性也就不再問,她轉頭去看林寂和左娜排隊繳費的地方,從她站的位置剛好能看見那邊。
呂國偉也有些心不在焉,呂粒不多說正合了心意,他轉頭往蘇煙打針的房間門口看著,進進出出的人就沒斷過。
呂國偉默算了一下時間,蘇煙的吊針已經打了四十多分鍾,應該就快完事了。他正尋思著怎麽跟呂粒說一下然後就回蘇煙身邊時,蘇煙白著一張臉突然出現在那個房間門口。
蘇煙站在門口四下張望,頭轉過來看向處置室這邊時,呂粒也看到她了。蘇煙很快也看到呂粒,她衝著呂粒笑了笑,眼神很快看向呂粒身邊站著的呂國偉,收了大部分的笑容。
呂國偉抬手朝蘇煙揮了揮,轉頭看著呂粒,“這麽快就打完了?呂粒,我先過去陪你蘇姨,等下我們就先回賓館那邊,你這邊完事了過去找我。”
呂粒點點頭,默聲看著老爸往蘇煙身邊走過去。
她記不清老爸有沒有這麽陪過生病的老媽,在心裏回憶了一下,好像賀臨西作為媽媽,在她記憶中就沒有過什麽需要她和老爸照顧陪伴的時刻。
她最需要的,是工作。
正想著,左娜攥著繳費單跑了回來,她從呂粒眼前跑過去直接敲了處置室的門,呂粒也跟著敲門聲回過神來。
因為沒看見林寂一起回來,呂粒又扭頭去找,遠遠的看見林寂正把手機舉在耳邊,看來是在通電話。
電話是林寂給師傅侯伯平打過去的,剛才著急送宋奕辰來醫院,手機響了也沒注意,剛才繳費時看了眼才發現,就打回去了。
侯伯平一上來就擔心的問怎麽總不接手機,林寂跟他解釋了一下,跟著問師傅找他什麽事。
侯伯平那頭低低地“哦”了一聲,又咳了一下才開口,“讓你替師傅擔事了……”
就這麽一句,往下沒別的了。
林寂低下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別這麽說,師傅的用意我懂,你現在就安心好好修養身體,其他的都不用操心,我會處理好。”
“我放心,就是……又把你拉回到這個圈子裏,不怨師傅吧。”侯伯平聲音裏透著幾分不確定。
林寂保持垂頭的姿勢,“幹嘛要怨師傅?我知道這裏麵的真實情況是什麽,師傅應該說是被我牽累到這事裏麵,該抱歉的人是我……”
侯伯平在手機那頭感慨的歎了一口氣,後麵說的話才一開頭林寂就沒怎麽聽清楚,因為師傅說話的時候,林寂身邊正好有好幾個人哭喊著經過,聲音太大徹底蓋住了侯伯平的聲音。
林寂也跟著抬起頭,目光追著這群人往處置室那邊奔過去,很快就看到了站在處置室門口的呂粒。
目光和呂粒撞上時,林寂手機聽筒裏侯伯平的聲音終於又清晰起來,“……你問的那件事我還記著呢,當年那幅《仙杖圖》做鑒定的時候,我是跟呂國偉一起參與了,怎麽問起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