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姆斯特丹轉機時,呂粒打開關機一天的手機,微信很快就蹦出來幾十條未讀信息,大部分都是知道她北極之行的幾個人發來的,關心她到哪了怎麽樣,呂粒低頭挨個回複。
一圈下來時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距離登機還要等兩個小時,呂粒起身活動身體,扭腰的時候想到接下來的6天時間就要完全失聯狀態,一路平靜無瀾的心情就有點小興奮了。
上一次和紀錄片團隊來這邊是極夜的時候,這次自己參加旅行團過來碰上了極晝期間,在飛機上她就盡量去想連續幾個月沒有黑夜的日子要怎麽過,還查了各種資料,反正就是讓腦子沒空去想此行的目的。
領隊大偉開始招呼大家準備登機,呂粒舉著手機隨手拍了張候機廳外麵的照片後,關機跟上隊伍。
飛機快降落時,坐在呂粒旁邊的領隊大偉提醒她往舷窗外看,他指著地麵已經能看清楚的港口,說那裏停著的那艘橙色的船,就是他們要乘坐的。
再次走進伊爾賓的機場,呂粒看著團友們紛紛去和行李轉盤區那個北極熊標本合影,很是恍如隔世,她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是這樣。
那時的心情,現下的心情。
領隊大偉抬手招呼呂粒過去他那邊,他問呂粒是不是從這裏就要跟大家分開了。
呂粒微笑點頭,“嗯,我就不跟大家一起坐船登陸了,我就留在鎮上,等你們回來的時候再一起回國。”
大偉也點頭,“行,那你照顧好自己,有事就去找我給你聯係方式的朋友,千萬別客氣,不然回國了我會被厲總收拾的。”
領隊大偉和厲馨寧因為海外遊認識後成了好朋友,呂粒這次來這邊就找了他,幫了不少忙。
呂粒隱隱覺著大偉很喜歡厲馨寧,這次出來接觸下來也覺得他人不錯,聽完這話就笑著說,“知道了,謝謝,祝你們一路順利,看到獨角鯨。寧寧那邊,我會替你美言的。”
大偉心領神會,衝著呂粒做了個作揖的動作。
走出機場,呂粒抬頭望天空尋找太陽的位置,上一次來的時候她也這樣尋找過,不過那次因為是極夜時期,所以沒找到。
這次就能看到了,而且應該是整天都能看到,又是一次新鮮的體驗。
呂粒沿著伊爾賓小鎮上那條筆直向前的公路前行,這條路她還有些印象,還記得沿路的一些建築物,可是走著走著就發覺路兩邊還是有些變化的。
路邊多了一家新開的超市,呂粒停下來往裏看時,幾個遊客裝扮的人從裏麵走出來,呂粒瞧見他們手上拎著的水果,就也走進去準備買點。
超市裏的商品很豐富,呂粒逛了好一陣才到了款台排隊結賬,她前麵排了三個人,很快就輪到自己。
呂粒低頭往購物袋裏裝自己買的幾樣東西,就聽對麵收款台裏有人不那麽確定的用中文叫了一聲她名字。
聽到時,她手上正握著一根新買的牙刷,吃驚之下抓著牙刷舉著抬頭,對麵的收款員摘下口罩,衝著她笑得眉眼彎彎。
是個白人男青年。
“馬……克,是你嗎?”呂粒也認出他了,上次來時接他們去林寂開的小旅館的那個馬克。
“是我,沒錯!”馬克語氣興奮起來,要不是因為在工作崗位上,呂粒覺得他肯定立馬會給自己一個熱烈的擁抱。
呂粒一邊付款一邊跟馬克說,“你先工作,我去原來的小旅館住下,你下班去找我。”
結果沒聽到馬克的回答,呂粒抬頭去看他,以為馬克沒聽懂。
馬克皺了下眉,“小旅館已經關門了,那裏現在是一家壽司店,這是我的電話,下班我聯係你。”
他說著迅速拿出紙筆寫了號碼交給呂粒,還告訴呂粒他還有兩個小時就要下班了,排在呂粒後麵的顧客已經走到收款台前,馬克繼續工作。
呂粒走出超市,轉頭往小旅館的方向張望,怪不得她來之前撥打小旅館的前台電話沒人接聽,原來已經關門了。
她還記得林寂離開這裏之前把小旅館交給了剛才的那個馬克繼續經營,也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好在馬克還在伊爾賓這裏,不然她等下還真要徹底撲空了。
可是也因為在超市裏偶遇上馬克,又得知小旅館已經關門,原本尋找那個人的線索似乎要失去意義了。
呂粒茫然了一會兒,決定先去找落腳的旅館,把行李放下後先休息一下,等馬克下班了跟他見麵再說。
她最後住在了靠近博物館的一家旅館,到房間放下東西後去洗了澡,換了身衣服後在屋裏沒呆住,半個小時後又到了外麵。
呂粒想去看看林寂原來開的那家小旅館,可是走出幾步又站下了,她不知道怎麽就有點不想一個人去那裏,想了想還是走回到了馬克上班的那個超市,準備等馬克下班了再去。
馬克從超市出來就看到站在路邊四處張望的呂粒,他趕緊跑過來,問了呂粒住到哪裏之後,就招呼她先去吃飯,坐下在聊。
“要不就去那個壽司店吧,我反正也是要去的,咱們正好一起。”呂粒剛才等著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
馬克沒異議,帶著呂粒朝原來的小旅館那邊走,路上兩人簡單聊了彼此這段時間的經曆,呂粒這才知道小旅館是半年前停止營業的,馬克離開伊爾賓幾個月後,就在上周才回來找了超市的工作繼續留下來。
呂粒說著話抬頭看馬克,發覺馬克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就問他是不是想說什麽,想說就說不用顧慮。
“粒子姐,”馬克還記著在小旅館時對呂粒的稱呼,“我就是想問一下,你現在和我的老板林,林哥,還有聯係嗎?”
“沒有,我這次來其實就是為了找他。”呂粒也沒隱瞞自己此行的目的,隻是聽馬克這麽問他,心裏涼了一截。
馬克既然這麽問,就說明他不知道林寂是否在伊爾賓,甚至已經很久沒了聯係。
“怎麽,林哥失蹤了嗎?出了什麽事!”馬克聽得緊張起來。
呂粒吸吸鼻子,“等坐下再跟你說,快到了吧。”她說著抬手往前指了指,不遠處已經隱約看得見一個挺醒目的壽司店招牌。
兩人進店的時間不是就餐時間,店裏除了他們就隻有兩個客人,店主看到同樣的東方麵孔,開口說著日語迎上來。
呂粒說了中文,老板了然的微笑著也回了一句中文的歡迎光臨,呂粒和馬克找了位置坐下。
幾塊壽司下肚後,呂粒跟馬克說了自己來伊爾賓尋找林寂的原因,馬克全程保持沉默專心致誌的聽著,臉上的表情隨著講述變得愈發凝重。
呂粒告訴馬克,林寂再次失聯之後,她可能是經曆多了也不再那麽著急,在家裏想了幾天後,總是感覺林寂可能就像幾年前到北極圈隱居下來那樣,又回到了這個他不算陌生的異國土地上,所以她的尋找第一站就定在了伊爾賓小鎮。
馬克聽著歎了口氣,嘴裏換成英文說了句什麽,呂粒一時沒聽清,就舉著酒杯轉頭問他說的什麽。
“我是說,”馬克切換回中文模式,“愛上林哥這樣的男人,很辛苦吧。”
呂粒噗嗤笑出聲,她把酒杯湊到唇邊喝下去一小口,酒入喉嚨的感覺讓她很舒服,也讓她差點忘了要怎麽回答馬克的話。
馬克大概隻是發表感慨,也沒期待呂粒會回應他,看著呂粒喝酒的樣子,自己也端起酒杯喝了,兩人短暫的都沒說話。
片刻安靜後,馬克提到了許旭許醫生。
“許醫生也在鎮上嗎?”呂粒問。
“不知道到了沒有,之前跟我聯係時說就這幾天會過來,我問一下。”馬克說著拿出手機,打給許旭。
呂粒想起自己這次過來之前也聯係過許醫生,他和林寂是好友,又是林寂眼睛的主治醫生,呂粒當時找他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問出有關林寂下落的線索,結果許旭聽到消息也很意外,他也不知道。
許旭倒是沒跟她提起也要來伊爾賓這邊,那次通話後就再沒聯係。
馬克那邊的電話沒有打通,又打了一遍還是不行,他隻好先放下手機繼續和呂粒說話,“沒人接聽,也許在飛機上吧,等等我再聯係。”
呂粒夾起一個壽司,問馬克:“你知道許醫生為什麽要過來?”
馬克剛要說話,手機屏幕一亮響了起來,馬克說是許醫生打過來的,趕緊接了。
呂粒跟老板又要了一瓶清酒,倒滿酒杯慢慢喝著,耳邊聽著馬克那邊通話的隻言片語。
直到聽到馬克英語的一句太好了,她才擱下酒杯。
馬克很快看著呂粒說,“許醫生晚上就到,讓我們去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