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寂係好鞋帶直起身,很坦白的說了自己的想法,“跟你一樣,我也有這種感覺。”
“那我們怎麽辦,聯係不到她,你知道左娜讀的那個大學名字嗎?”呂粒回來到的路上其實一直在想左娜的事情,她這才發覺自己對左娜了解的實在很少。
林寂搖頭,他對左娜的了解更多還是停留在十年之前,對她現在情況的了解程度,其實和呂粒差不多。
林寂不想呂粒費神想左娜的事弄得休息不好,臨走時就告訴她自己會去想辦法聯係左娜,讓呂粒好好睡覺準備明天的新工作。
第二天清晨。
林寂和同事陸續走進修複室的院門裏時,看到師父侯伯平已經在院子裏給樹和花澆水,看上去完全沒了昨天情緒不對頭的狀態,整個人似乎回到了平日的常態。
看到林寂走進來,侯伯平放下澆花噴壺招呼他進屋,師徒兩個一前一後進了古畫修複室裏,林寂和師父一起小心翼翼的把《仙仗圖》拿出來展開在桌案上。
同一時間,呂粒也正沿著被兩側高高宮牆隔出來的員工通道進入故宮博物院的工作區域。
因為國寶《仙仗圖》的修複工作已經開始,紀錄片攝製組這邊決定讓呂粒先到修複室跟拍做記錄,把素材先全都收集起來。
來的路上,呂粒和林寂發過微信告訴他昨晚自己休息的很好,等下一定能讓他看見一個精神飽滿幹勁十足的女朋友。
林寂回了她一個哈哈大笑的表情,跟著又在微信上問她,“做我女朋友,就這麽開心?”
呂粒一癟嘴,回複過去,“當然!你做我男朋友……不這麽開心嗎?”她發完就笑了,這算是一道送命題了,倒看看他怎麽回答。
可是送命題的答案還沒收到,宋奕辰的電話先打過來了,呂粒看著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挺不想接的。
可是宋奕辰很有耐心的一直不掛斷,呂粒看著來電顯示一皺眉,還是接了,“喂,哪位。”
她口氣很冷,還故意陌生感十足的問了句哪位,宋奕辰在電話裏那頭應該楞了一下後才說話,“粒子姐,是我,宋奕辰,這麽早沒打擾你吧。”
宋奕辰的口氣依舊,不過語氣也明顯不像過去那麽親近。
呂粒閉了下眼,人已經走到了員工通道入口,“我馬上要工作不能打電話了,有事快說吧。”
剛說完這句,微信就收到了林寂的回複,“開心。”就這麽簡簡單單兩個字,連個表達情緒的表情都沒有。
可是呂粒看到,還是開心的笑起來,再聽宋奕辰電話裏的聲音都覺得舒服多了。
“我也沒別的事,就還是想請你和林寂哥一起吃飯,有好多心裏話想跟你們說說……”宋奕辰看不到呂粒的笑臉,回答的口氣還是很小心。
呂粒淡了笑意回答他,“周末吧,周末再聯係。”
“好。”宋奕辰很快同意。
呂粒走進修複室所在的院落裏時,林寂在屋裏透過窗戶正好看見她,看到呂粒滿臉明媚的神色,嘴角不禁勾了起來。
旁邊在跟他說事情的侯伯平,追著林寂目光也往窗外看,嘴裏的話暫時打住,林寂發覺沒動靜了就收回目光。
侯伯平跟他對視一下,低頭咳嗽兩聲後才說,“你等下先帶著呂粒去臨摹室吧,我想再看看這個,再看之後……再跟你說我想說的,再等等。”
林寂看著師父又稍微有些激動起來的眼神,“我知道了,您需要我就叫我。”
呂粒還沒走到古畫修複室的門口,林寂已經推門出來迎上她,呂粒想起剛才收到的微信,就故意板了臉色站住,轉頭假裝在看院子裏的樹和花。
林寂一看就知道她的小心思,他也不說話直接走過來,跟著一起看離呂粒最近的一棵桃樹,“這是師父當年親手種的,不過結的果子不好吃,花倒是開的漂亮,過段時間應該就能看到了。”
呂粒抿著嘴唇扭臉看林寂,林寂的黑眼圈挺明顯的,看來昨晚並沒休息好,呂粒原本想要鬧鬧情緒的心思一下子就散了。
她擔心的踮起腳湊近看著林寂的眼圈,“你昨晚失眠啦?一夜變國寶了呢。”
林寂昨晚沒失眠,是因為查資料看到很晚所以睡眠時間才四個小時,他把呂粒送回家回到賓館後,就清空了腦子裏有關左娜和宋奕辰那些事,集中精神翻找跟《仙仗圖》有關的資料信息。
師父昨天下午看到《仙仗圖》之後的不對勁反應,一直壓在他心裏,終於能一個人安靜獨處了,林寂的心緒也全被這幅國寶給填滿了。
他把手頭上能看到的相關資料都看了一遍,目光久久停在那條《仙仗圖》外調出宮參展的新聞詞條上,這則新聞裏提到了當時帶隊護送《仙仗圖》出去的時任文保部主任呂國偉。
看著呂國偉的名字,林寂眼神漸漸凝滯下來,這個人最近在他這裏出現的頻率不低,回奉天之前和齊局最後一次聊天時,也說起過呂國偉。
現在回到奉天,這名字又拐著彎的再次跳出來。
林寂閉眼,抬手輕輕揉捏自己的眉心……甚至在他下決心和呂粒表白之前,這名字也是那兩個令他猶豫的因素之一。
想來想去的,不知不覺天色都亮了,林寂隻好強迫自己停下思考躺下睡覺,這麽一折騰早上來上班就掛著兩個黑眼圈了。
也不能跟呂粒實話實說解釋,林寂就隻說是還不太適應新的作息時間,沒什麽大事過段時間就好了。
解釋完,林寂抬手給呂粒指著桃樹後麵的那個門口,“師父要單獨做一下《仙仗圖》修複之前準備工作,我先帶你去臨摹室吧,新來的同事正好在做初級訓練,紀錄片裏應該用得上。”
呂粒知道現在是工作狀態,不能把林寂還當成自己的男朋友。她用幾秒鍾飛快調整了心態,跟著林寂去了古畫臨摹室。
以前雖然沒少跟父親一起來故宮博物院的文保部,可幾乎都是呆在老爸辦公室,再不就是倉庫那邊,古畫臨摹室呂粒還是第一次真正走進來。
臨摹室的門敞開著,林寂帶著呂粒到了門口沒直接進去,屋裏那三個新來的美院學生已經看到他們了,高個子愛說話那個叫了聲林老師迎過來。
林寂給三個年輕人介紹了呂粒,三個人都熱情的和呂粒做了自我介紹,高個子的還笑著問呂粒,是不是昨天在食堂吃飯來著。
“是,呂導演也是我女朋友,不過在這的工作時間裏她就是攝製組的導演。”林寂不等高個子繼續說別的,搶先表明了自己和呂粒的關係。
呂粒聽他喊自己呂導演,總覺得怪怪的不適應,不過看他大大方方表明和自己的關係,心頭有甜甜的忘了這麽一點點的不適應。
“以後多多關照,你們忙自己的吧,就當我不存在,我的工作基本就是作為旁觀者記錄你們的日常工作……”
呂粒和三個年輕人介紹自己工作形式時,林寂的目光卻落向了臨摹室角落裏的地方。
清晨的臨摹室裏光線還有些暗,加上剛上班還沒開燈,所以進來之後並沒注意到角落裏還有一個人。
林寂抬手拍了下挨著他站的高個子,衝著角落努努嘴示意那是誰。
“呀,差點忘了還有他呢!”高個子恍然大悟的回答完,大聲一些衝著角落裏喊起來,“徐箋,徐箋你看我一眼!”
聲音落下,角落裏的人卻好像完全沒聽到,身形保持原狀沒變,一聲不響繼續背對著林寂他們。
呂粒也好奇的看過去,她也是才發覺臨摹室裏居然還有個人。
“他,聽不見嗎?怎麽沒反應。”呂粒等了幾秒後,小聲問高個子。
高個子搖搖頭,“不是的,他呀一工作上就這樣,就跟老僧入定了似的,我過去叫他。”
林寂伸手攔住高個子,“別了,等他自己動了再說,那也是新來的嗎?”林寂看著角落那個沒變化的身影,昨天可沒見過這人。
“也算新人,不過比我們三個早一年。”高個子答道。
林寂看了眼時間,對著三個人說,“那你們也開始工作吧,我帶著呂導演先熟悉一下,按她說的就當我們不存在。”
臨摹室裏逐漸回到日常的狀態,林寂帶著呂粒先看牆上掛著的幾幅畫,跟她低聲介紹著臨摹室這邊主要的工作,兩個人邊說邊看就走到了角落裏。
那個一直像不存在一樣安靜不動的身影,依舊不受身邊有人靠近的影響,呂粒看出他也是個挺年輕的大男生,就停在男生身邊兩步遠的位置,抬眼無聲的看著林寂。
林寂的目光停在男孩正在做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