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整個空間中的氣氛是沉悶的，雖然有空調隨時會吹送清涼而且新鮮的空氣進來，但仍比不上現在這屋內中五人之間的暗潮洶湧。
這五人當中，有四個人坐成一排，清一色的黑色西裝，隻是長相各異罷了。
坐在四人對麵的，是一名女性，她穿著白色上衣與藍色的牛仔褲，唯一與他們不同的，是她的手被反綁在椅子背後。
「小姐，妳的行為造成了我們的困擾，妳知道嗎？」其中一名身材微胖、頭發微禿的男人開口道。
「是嗎？」雲英懷疑地歪頭看著他們，「是你們造成我的困擾吧？」
「妳這是什麽意思？」那人沉下臉問。
「綁架，先生們！」雲英毫無懼色地直視著他們說出了事實，「你們的行為相信在貴國或我國而言，都是犯法的！」
「那又如何？」坐在最右邊的男人開口，「隻要抓回了裴莫依，我們是不會有罪的。」
「可是你們的行動失敗了啊！」雲英聳聳肩膀，「而且你們抓錯了人，回國之後，相信你們一定死得比誰都還要難看！」
「在這之前，妳會先死，難道妳不怕嗎？」第四個人問道。其實隻要聽得再仔細一些，就可以聽得出他的聲音正微微地顫抖著。
「我既然敢跳上來救裴莫依，就代表我有必死的決心。你問的這句話等於是廢話！」雲英不耐地皺起了眉毛。他們這樣一個接著一個對她提出問題，有什麽目的嗎？
「根據我們的消息指出，裴博士似乎很重視妳。」終於有一個人說出了他們的目的。
「我是他的助手而已，沒有什麽特別重要的。」雲英鬆開眉頭，不打算讓他們在她的臉上看到什麽訊息。
「那是妳一點也不重視他吧？」第一個開口的男人突然嗬嗬笑道：「他為了救妳，連特殊情報組織都請出來了。」
特殊情報組織？是青龍他們？！雲英的心中一驚，但她並沒有將驚訝放在臉上。
「那也許並不是為我，先生。」她板著臉孔道，「你們還是老實點，別再動裴莫依的歪腦筋，否則一旦惹火了火鳳凰，到時候你們可就真的死得很難看了！」
四周頓時又安靜下來，靜寂地隻聽得見對方和自己的呼吸聲。
雲英並不曉得火鳳凰在國際之間的地位，也不曉得特殊情報組織在國際之間造成多大的旋風。她唯一所知道的，就是在特殊情報組織中的人，統統都擁有別於常人的能力，而這一點，正是各國情報組織都想知道的秘密。
所以，當她說倘若和火鳳凰作對會造成無法想象的報複行動時，這四個舉足輕重的科學家，當然要仔細地考慮事情的嚴重性。可是，成立生化人軍隊是國家首府的希望，而這項研究也是他們所熱切渴望的成就。試想，不必倚賴母體的撫育，而直接由培養產生出來的生化人，加以教育之後，會是多麽出類拔萃！不必擔心會有外來的影響，或是基因突變，經過嚴密篩選出來的受精卵，會成為世界上最出色的「人類」！
隻要培育出成功的生化人類，那麽火鳳凰再怎麽厲害，也敵不過他們的生化人。
他們不約而同地在心中想著這件事。這個時候，身為科學家的榮耀與驕傲勝過了對火鳳凰的恐懼，他們彼此互看一眼，在同伴的眼中看見相同的訊息。
「小姐，妳知道我們需要的是什麽嗎？」克特裏站起身道：「我們需要生化人，但在實驗成功之前，我們是迫切地需要人體的，倘若裴博士不希望他所重視的助手成為我們實驗的人體，那他最好是乖乖的……」
克特裏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有一名穿著白衣服的助手開門走進來報告。
「博士，裴莫依博士到了。」
這句話像是顆炸彈般，在他們五人之間炸了開來。他們的欣喜自是不在話下，但雲英卻無法形容她此刻在心底流過的感情，是欣喜、憤怒，還是難以置信？
克特裏帶著已達到目的的笑容走向雲英，用眼神暗示一旁的護衛替她解開繩子，並且一改剛才審問的態度，彬彬有禮地對雲英道：「走吧！小姐，相信裴博士會很高興看見妳平安無恙的。」
她無言地站起身來，雙手輕輕地搓揉著剛剛被繩子綁著的地方。
克特裏讓其它三位科學家走在前頭，然後再讓雲英跟隨在後，而他自己則是殿後。
出了房間門，在雲英眼前展開的，是一條長得看不見盡頭的長廊。觸目所見除了白色，還是白色。
在他們到達正式的會客室時，雲英還注意到一點，就是這間研究所連一個窗戶都沒有。
就在她想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們已經到達了會客室。這間會客室非常的寬敞，足以容納約三十人左右的空間。高級的真皮沙發，良好的空調，冒著熱氣的高級紅茶，以及舒適的燈光。
他們魚貫地進入，雲英感覺得到前方三人散發著一股緊張的氣勢，而且讓她也在不知不覺中整肅了自己的心情。
在會客室中等候著他們的，正是特殊情報組織的人。
火鳳凰名副其實地穿著一身火紅的緊身裝扮，領口與袖口都綴有成串的鑽石，既華麗又氣勢逼人，而她的丈夫則穿著一身的水藍色，輕柔中卻有著不容忽視的勁道。
青龍還是老樣子，一身的黑色，非常符合他如豹子般的形象。邵靖則身著淺淺的紫色，與此時她眼中所閃耀著的藍紫色光芒互相輝映。
歐陽鷹人和柳芷藍穿著相同的咖啡色係，靜靜地佇立在火鳳凰的身後。
各人的衣服都各有特色，不同的款式代表他們的代號，也代表他們的個性。而且他們的臉上，都戴著將臉部遮去大半的麵罩，不但藏住自己的臉，也藏住自己的表情。
但看在雲英的眼中，他們當中最出色的，是穿著一身嫩黃色的莫依。
她從沒看過莫依穿過任何黃色係的衣服，他是天生的衣架子，不管穿什麽樣的衣服都很好看，但最好看的，就是現在莫依身上穿著這件嫩黃色衣服的樣子。
複古的高領襯衫裏住他優美的身軀，鑲黑邊的緊身褲沿著他有力的臀部順延而下，看起來充滿了力道之美。她從來都不知道莫依隱藏在西裝眼下的身體，居然有著這麽精瘦的身材。他不像一般沉溺於研究中的科學家，顯得既軟弱又無力，反而是像運動家一般的身形輕盈，所以他總是步履輕快，優雅如雲。
雲英幾乎為他著了迷，她的身子微微地向前傾，漆黑的眸子有著驚豔的神采。
站在最前方的莫依，英俊優雅的臉上輕輕帶出一抹淺笑。此時的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平時那副頑童的模樣，不但穩重而內斂，還帶點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味道，彷佛就算天塌下來，也不關他的事一般。
「啊！真是難得，我們居然讓大名鼎鼎的火鳳凰駕臨寒舍，竭誠地致上我們的敬意。」由眾人當中善於處理人際關係的克特裏對火鳳凰伸出手寒暄。
火鳳凰沒有開口，隻有臉往旁微微一側，代表她對克特裏表麵上的招呼不屑一顧。克特裏尷尬地收回手，從火鳳凰的態度來看，他知道他們非常不受特殊情報組織的歡迎。所以，他悄悄地用眼神暗示在雲英身旁的兩名護衛，不要讓她離開他們的掌握。
不過，奇怪的是，他以為雲英一看到莫依時會激動地撲向前，但雲英那靜靜的態度讓他不免心懷存疑，難道他的情報有誤，眼前這名裴博士的助手，並不是裴博士的心上人？
雲英既然不希望自己造成莫依的負擔，那她自然不會一看到莫依的出現就自暴心中的感情，而讓對方有機可趁。所以她乖乖地任他們牽製，反正莫依既然敢來這裏，就代表他有把握能救回她。如果她在這時候衝過去，說不定還會壞了莫依的計劃，她才不那麽傻呢！
「赫爾辛基博士。」莫依開口，他的聲音冷冷淡淡的，沒有絲毫的感情存在，「你的行為一再的讓我非常生氣……」
「裴博士！」不等莫依的話說完，克特裏馬上開口為自己不當的行為辯解，「我們承認我們的方法有欠光明正大，但是，我們相信裴博士不會願意放棄研發生化人成功的這項榮耀。所以，我們不得不出此下策，請裴博士您的協助。」
「敢情是我的錯嘍？」莫依揚了揚眉，「我不希望生化人的出現，難道就是我的錯嗎？你們是否曾經想過，製造生化人能拿來幹什麽？」
「生化人的優點可多了，一來可以用來當醫學實驗上的實驗品，二來可以將他們組合成一個組織，他們沒個性、沒有脾氣，不管在看護或是照顧療養院裏的病人，都是非常好的，您說是不是？」克特裏針對著莫依的喜好來回答問題，他相信以他這種說法，莫依一定會非常感動的。
「是很好沒錯，」果然，莫依輕輕地點頭，「可是，這些生化人是不是擁有人權？」
「嗄？」克特裏一愣，他不明白莫依提這事情有何奇特？不過，他還是老實地道：「他們當然是沒有人權的，不會思考、不會靈活變通，就像是機器人一樣，他們是沒資格談人權的！」
「所以剛好拿來做軍事用途！」火鳳凰這時冷冷地開口。
「沒這回事的！」他慌忙地解釋著，「這種事情我們絕對不會做的！」
「那為什麽不正大光明地向各國炫耀你們的研究呢？而且，在這方麵，未必非得我裴莫依才能，不是嗎？」莫依收起了笑容，冷著臉問，但雲英知道，他的視線從來沒有離開過她的身上！「讓各國一起為這項實驗努力，不好嗎？」
「這……」克特裏為難地道：「裴博士，我國不希望這項計劃人力分散，我國是希望能獨立完成。但是因為研究總在某一階段出錯，所以我們四人這才私底下出來，希望裴博士能給予我們協助……」
「我拒絕。」莫依冷硬的口氣讓克特裏身子猛然一僵。
「您……您難道不是來救您的助手的嗎？」因為驚愕過度，所以他的聲音尖銳了起來。
「是啊！」
「您可知道，您的助手現在是我們手中的人質？」克特裏激動地放大了聲音。
「你沒看見我身後這些人嗎？你以為特殊情報組織是來陪襯的嗎？」莫依冷笑，「我想，你們一直都將我當成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是不？你們以為我都是任人要求的，是不？別忘了，我裴莫依就是裴莫依！私底下被我拒絕的事情可是不計其數，而且他們就算是被拒絕也不敢再來騷擾我，而你們……」棕色的眼眸轉趨淩厲，看得克特裏他們氣勢減了大半，「不但一直打擾我，而且還企圖激怒我，你倒說說看，我是不是該給你們教訓，並公告天下，誰敢惹火我裴莫依，誰就是自找麻煩？」
克特裏等人聽了他的話之後，都忍不住倒退了好幾步。他們都被莫依和他身後那些人所散發的氣勢嚇到了。他們開始覺得，他們不應該來台灣的，更不該來惹裴莫依！
因為他們都很清楚，裴莫依絕對不幫施行極端政治的政府的忙，連接觸都不願意接觸。他們現在相信了一個傳言，曾經有個小國，就是因為惹怒裴莫依，因而在七天之內，那小國中的高級政府官員全部暴斃而亡！整個國家的製度也因此而全然改頭換麵。
「真是精采的演說啊！」突然，從門口傳來了幾聲拍掌的聲音，周博奕穿著深咖啡色的西裝，出現在會客室的門口。
「我正在想說，你什麽時候才會出現呢，周先生。」莫依沒有因為他的出現而被嚇到，反而露出一副等侯已久的表情道。
而雲英被嚇到了，她不能明白為何周博奕會出現在這裏，而且彷佛他對這裏很熟悉似的。
這個問題莫依很快地就為她解開了。
「你知道我會來？」周博奕聞言略微皺起了眉頭，「為什麽？」
「這得追溯到你的東山再起。」莫依用手梳攏了他那頭棕色的頭發，「你竄起的速度太快，快到讓人很快就能猜出你的背後另有靠山，而這位靠山在上次的宴會時，你就提醒過我了。」
「那又如何？我有Ｒ國政府當我的靠山，不好嗎？」周博奕不慌不忙地問，他的回答等於承認了他自己的身分。
「就單單的商業支持，那我自然沒有意見，但若夾雜了政治因素，那我就無法苟同了。」莫依犀利地道：「我想，你不可能是商業間諜，對吧？」
「周博奕！」雲英聽到這裏，終於徹底明白眼前這名父親的好友已經變成了魔鬼，她既憤怒又痛心地喊著，「我一直敬重你是一名處事光明磊落的長輩，但到現在我終於知道我錯了，而且錯得離譜！你為了報複我爸爸，居然出賣自己的國家？你有沒有搞清楚自己的國籍？告訴你，我決定回到商場上，把你從我父親這裏奪去的東西，重新奪回來！」
周博奕一個箭步衝到雲英的麵前，他掏出手槍，槍口抵著她的心髒，怒道：「那我現在就讓妳死！」
變化就從這個時候開始。隻是不知何時，青龍已經移動到雲英身後，在打倒其它的護衛之後，猛然竄出打飛周博奕手中的槍，而莫依也沒有靜靜地站著不動，他敏捷地閃過好幾個朝他抓來的手，奔到雲英的身邊，將一時反應不過來的她給抱在懷中，緊緊地保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不到五分鍾的時間，整個局麵的主控權，落到了莫依的手中。
他緊緊地攬著雲英的肩膀，站到被青龍壓著的周博奕麵前。
「周博奕，我很早以前就警告過你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上次派人暗算雲英的事情！我既然有辦法知道你是Ｒ國的間諜，自然也就有辦法查到，誰是暗算雲英的凶手。對你，我已經是忍無可忍，在台灣，你已經沒有立足的地方，你也別想動用你暗自存在瑞士銀行的錢了，我早將你那筆存款，捐給非洲那些可憐的孩童了，我這樣做，你懂嗎？」
「你……該死的！」周博奕鐵青著臉色，啐然罵道。
「我要你的命，周博奕！」莫依低下頭，故意在他的麵前露出了大大的微笑，「所有的人都會知道你的失蹤，但絕對不會想到，你的屍體就被凍結在這裏，怎樣？我替你選擇的墳墓還不錯吧？」說到這裏，他將眼光調往克特裏等人的身上，他的眼光令他們不敢直視，畏縮地縮著肩膀，和同伴們互相擠在一起。
「至於你們……」莫依故意在這裏頓了頓，很滿意地看見他們的臉上，不停地冒出了冷汗，「回去告訴貴國，我裴莫依就算是死，也不會幫你們做任何研究，也請轉告他們，在Ａ國等大國的手中，都有一份有關生化人的數據，製造也好、遇到攻擊時的處理也好，我都已經詳細的名列在上麵。關於這份紀錄，也會留在聯合國的檔案中，萬一有誰在沒有經過允許的情況之下製造生化人，那麽聯合國將會展開處置的工作，這其中的嚴重性，相信貴國應該很清楚了。」
克特裏等人連忙點頭，他們終於體會到莫依的手段有多麽的毒辣了，他們在心中暗暗發誓，絕對、絕對不再來招惹裴莫依這個大惡煞！
莫依和火鳳凰等人交換了一下視線，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已經結束，可以撤退。
「等……等一下！」就在這個時候，周博奕突然出聲叫著。
「你還有什麽遺言嗎？」莫依停住腳步，諷刺地問著。
「你當真要殺了我?」他白著臉、抖著聲音問。這個時候，青龍已經離開了他，改由他們的其它人員壓製著周博奕，執行莫依的命令。
「我是身為特殊情報組織的一員，身為間諜的你，應該是知道我們每個人都擁有殺人的治外法權，更別說我並沒有動手殺你，隻是讓你在雪山上行走，忘了去將你接回來如此而已。反正，對我而言，你是Ｒ國人，不是台灣人！」
「不！我不要死，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完成！我不能死！」他聽完莫依的話之後，整個人就像是發了瘋地掙紮叫囂著。壓製他的人根本就沒料到周博奕會有這樣突然的舉動，結果反而被他掙脫開來，讓他朝著莫依的方向整個衝過去。
「莫依！小心！」邵靖高聲叫著，她在周博奕的心中讀到了他想殺莫依的想法。
雲英感受到巨大的衝擊以及強力的撞擊，等她從陣陣的暈眩中回過神來時，她所看見的，是莫依滿頭鮮血地倒在地上。
「莫依！」她發出了尖叫聲，第一時間衝到他的身旁，慌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她不知道，她是該扶起他，檢查他的傷勢？還是不要動他，讓他一直躺在那裏？
「雲英，他怎麽樣了？」邵靖來到她身旁問。
「我……我不知道！」天啊！他一直在流血，怎麽辦？他的傷在哪裏？在頭部嗎？還是在頸部？脊椎有沒有受傷？他受到了多大的撞擊？「你們……知道他傷在哪裏嗎？」
「頭。」鷹人簡潔而有力地道，他剛剛把周博奕給就地解決了。
頭！她忍不住溢出一聲呻吟，
「我們……要怎麽離開？」她問，對於此時自己的無力，感到十分痛恨。她知道自己的情緒必須穩定，但是，視線一直模糊起來，她怎麽眨也眨不清楚啊！
「能不能移動他？」火鳳凰放柔聲音在她耳邊問，任誰也看得出，她也是在強忍著淚水。
「不能也得能！」她吸吸鼻子，啞著嗓子道：「我們隻能盡量避免他的頭和脊椎受到震動。我不是醫生，我現在能做的，就是隻能暫時幫他止血而己。」
芷藍聽到這樣的回答，馬上跳到克特裏等人的麵前問：「說，你們這裏有沒有病床？」
「有！有！」克特裏雖然被嚇到，但他還保持著理智，以救人為優先，更何況裴莫依剛剛已經放他們一馬了。錯失和他一起研究的機會，但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個英才就此消失，所以他指出一條最快的路，「就在出了這個門右轉之後，第二個門有幹淨的病床。」
手術房的門，開了又關，關了又開，許許多多的醫護人員，為了一項重要的手術而忙著。醫院裏不時傳來呼叫某某醫生的聲音，然後又有一名醫師換了手術用的衣服走了進去。雲英、青龍、邵靖、裘恩等人，靜靜地站在手術室旁的觀摩室看著手術的進行，莫依一動也不動地躺在手術台上，微微上下起伏的胸膛代表他仍有呼吸的生命現象。
雲英站在那片可以讓她看得見手術進行的玻璃窗前，雙手緊緊地握在胸前，隨著時間的過去，一分分地握緊雙手，連手已經泛白了也不自覺，指甲深深地陷入掌肉中，連痛覺也消失了。
莫依，千萬不可以死！她都還沒有對他展開追求的行動，他怎麽可以就這樣離開？太過分了！活過來，莫依，他還欠她一份答案！活過來！雲英隔著玻璃，從內心對著昏迷不醒的莫依大喊著。
「裘恩，」裘恩的丈夫瓦爾特推開門走了進來，「剛剛各國都來消息了，他們質問我們為何會讓莫依受傷，妳要來處理，還是我來？」
「都別理！」裘恩看著身體僵直的雲英道，「一切都得等莫依醒過來，才有解決的辦法，誰曉得這一撞……」
「裘恩！」瓦爾特大喊，所有在場的人都看到雲英的腳步踉蹌了一下。
她緩緩地轉過頭，對身後露出擔心神色的眾人道：「莫依他不會死的。」
「他不會死又如何？撞擊的力道那麽大，說不定哪根神經斷了，或是什麽，結果記憶消失了，或記憶不能連接，那怎麽辦？」
「裘恩！妳到底……」瓦爾特斥責道。裘恩難道沒有看到雲英已經是精神繃到極點了嗎？這樣刺激她，萬一她承受不住怎麽辦？
「隻要他還活著，不管他是失去記憶，還是變成植物人，我都會永遠地跟在他的身邊！」雲英堅決地道。
她的堅決讓瓦爾特傻了眼，他沒有想到雲英的精神竟然如此堅韌，這下子，他放心地讓妻子去和她爭論這時不適合提起的話題。
「若真是有這樣的結局，妳有沒有想過，莫依的地位會一落千丈？他不可能有各國的保護。」
「那不是更好？」雲英轉身看著手術台上的莫依，「他是自由的，真是這樣，他便能自由自在的飛翔了，不是？」
她沒有失去理智地朝他們大吼，反而清楚的明白莫依真正的希望，讓其它人在心中暗暗咋舌。
「妳知道他渴望自由？」邵靖這時出聲問。
「連我這個身為助手的人，都為他目前這樣的生活感到窒息了，何況是他？」雲英的臉上不知不覺地漾出了充滿柔情的笑容，「不然，他也不會光明正大地和人唱反調，愈生氣卻更壓抑自己，強迫自己臉上露出笑容，將自己真正的感情隱藏起來，隱藏到他也遺忘了什麽是感情……」
「原來妳已經知道了……」芷藍一臉佩服地望著地那凝視著莫依的柔情側臉。
「有時候我還在想，為什麽莫依非得要我住在他家不可？他的房子雖然很接近深山，但也還不至於無法用通車的方式，我想，他真的是很寂寞吧！」
「所以我們才好心地要幫他找另一半呀！」芷藍笑嘻嘻地道，心理安定了大半。她知道雲英不再關閉心房，願意拋開一切，向莫依傾吐愛意了。
莫依啊，快醒來吧，大家都在等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