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後馭天
“苦衷?”
皇甫千絕氣得胡子都在發抖:“有什麽樣的苦衷可以讓他將這個天下,這個江山當做兒戲?有什麽樣的苦衷可以讓他如此的罔顧父子之情君臣之忠?有什麽苦衷可以讓他如此的胡作非為,不負責任?難道他真以為這個天下便是他手中的玩物,任他兒戲嗎?”
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如重錘一般深深的叩響著皇甫千絕這個傷心的父親、憤怒的皇帝的心裏。
他對皇甫裂這個兒子,已經失望到了極點!
蘇嬙心裏更是一陣酸楚,隻是她心裏極亂,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皇甫千絕越想越氣,最後氣得全身發抖,怒氣衝衝的道:“丫頭!你馬上把那小子給朕找來,朕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他的眼裏,已經動了殺機!
這讓蘇嬙更加的為難,內心也頗糾結。
到底要不要告訴老皇帝,他的兒子快要死了?
他留下的密函,並不是胡作非為的任性之舉,而是真正負責任有擔當的勇敢表現啊!
隻是,告訴一個本就傷心的老皇帝他的兒子快要死了,真的好嗎?
他知道真相,隻會更加的傷心。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作用嗎?
蘇嬙認為皇甫千絕作為父親,絕對有權力知道兒子的近況,隻是看著他這傷心難過的樣子,她實在不忍心繼續傷害這個看似威嚴實則頗為可愛的老頭。
隻是,她該怎麽勸慰他呢?
怎麽樣才能讓他消氣呢?
蘇嬙看著他發抖的身子,看著他腳下狠狠用力踐踏的密函,突然靈機一動,有了主意。
“皇上,這份密函……頗有玄機。”
蘇嬙突然故作神秘的說道。
皇甫千絕一聽到玄機,愣愣的問道:“什麽樣的玄機?”
蘇嬙彎下身子去撿地上的密函,皇甫千絕見狀立刻後退了兩步,給蘇嬙騰出地方。
蘇嬙撿起了密函,輕輕的啪啪上麵的灰塵,然後打開密函,又仔細的看了一遍。
皇甫千絕似乎迫不及待的想從密函的內容上得到一些所謂的玄機來證明自己的兒子並不是那麽的混賬,急切的問道:“丫頭,怎麽樣?怎麽樣?你發現什麽玄機了沒有?”
蘇嬙輕輕的念叨起來:“父皇,兒臣自願禪讓太子之位於四弟皇甫夜,並卸任元帥一職。蘇重樓無黨派傾向,可堪重任。”
密函的內容很簡短,語氣生硬。
一如皇甫裂的作風。
不過,這麽簡短的密函卻透露了兩個重要的信息。他將太子之位讓給皇甫夜,並且推薦蘇重樓接任他的元帥一職。
蘇嬙自然是一看就明白,這是他在交代遺言啊!
隻是,她卻不能告訴皇甫千絕真相。
皇甫千絕催促道:“丫頭,你到底看出來什麽了沒有?”
蘇嬙收斂傷懷,淡淡的吸了口氣,道:“皇上,您確認這是太子的手筆嗎?”
皇甫千絕冷道:“這等生冷的語氣,除了他沒有別人!”
蘇嬙淡淡一笑:“知子莫若父,這句話果然說的沒錯!既然皇上這麽了解皇甫裂,為何不想想他為何要突然辭去太子和大元帥的職位呢?”
“哼!他便是囂張跋扈,想到什麽便做什麽!這才幾天的時間,他經曆了廢太子,又重新立太子,結果這才沒兩天又要禪讓太子之位,這簡直就是胡鬧!”
皇甫千絕氣得說話都大口大口的喘氣。
蘇嬙道:“皇上,隻怕這件事沒這麽簡單。您仔細看看太子的口吻,他很肯定的說要將自己的太子之位禪讓給四皇子,可是卻沒有肯定的說要將元帥一職交給蘇重樓,也就是我哥哥。他隻是說,蘇重樓無黨派傾向,可堪重任。”
“這有什麽區別?他就是提議朕封你哥哥當大元帥。”
“對!是提議……他隻是提議讓我哥哥接任元帥。可是皇上再看看前麵那句,他說自願禪讓太子之位於四弟皇甫夜……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麽?如果要禪位給四皇子,他就是自願的。可是如果換了其他皇子,他肯定就不是自願了。”
“這有什麽奇怪?老四腿有殘疾,又是他的弟弟,他一向很疼老四。就算自願禪位給他也一點都不出奇。朕有時候甚至都在想,若老四不是患有腿疾的話,朕或許早就封他做太子了。”
皇甫千絕的麵對蘇嬙的時候,絲毫都不用避忌自己的心思,不用怕別人揣測聖意。
蘇嬙說道:“皇上不覺得奇怪嗎?為何同一件事,他要用兩種不同的口吻?或許皇上說的有理,他心裏一直想讓四皇子當太子。可是,當初他被廢的時候曾經說過,除非接任大元帥一職的人是蘇重樓,否則別想他輕易的交出兵權。這樣看來,他心裏應該更篤定的讓我哥接任元帥一職才對。為何他沒有這麽做?”
“這……”
皇甫千絕愣住了。
經過蘇嬙這麽一分析,他顯然也覺得這裏麵大有文章。隻是,他也想不明白為什麽。皇甫裂的心思,誰都猜不透。
“皇上也覺得當中有玄機是嗎?”
“丫頭,你說說看,他為什麽要用兩種不同的語氣?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皇甫千絕顯然越想越不對勁。依照皇甫裂的個性,他若是心裏想著什麽就會毫不掩飾的說出來做出來,絕對不會拐彎抹角模棱兩可。但是他最後竟然改變了自己以往的堅決態度,隻是提議讓蘇重樓接任元帥一職,而不是用一種命令式的威脅,這顯然是有些可疑的。
這一點,連蘇嬙都猜不透皇甫裂的心思。
若是非要猜測一種可能性的話,那就是皇甫裂已經恨極了她,恨屋及烏,對她的哥哥的賞識和信任也打了折扣。
可公報私仇又不太像皇甫裂的作風。
到底他為什麽這麽做,或許永遠都是一個謎團了。
蘇嬙頗有些內疚的道:“皇上,您也別太生氣了!不管太子發生了什麽事情,他還能夠用心的交代自己身上的職責,這說明他是一個負責任的太子!”
皇甫千絕歎了口氣,道:“丫頭啊!朕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說你,若是沒有你的極力斡旋,他是不可能這麽快重當太子,也就不會發生今日禪位這種荒唐事了!你為他做的這些,也全都白做了!”
蘇嬙苦笑了笑,蒼白的臉色綻放出絲絲的無奈:“皇上,等我找到皇甫裂,一定要將他暴揍一頓!誰叫他辜負我的一番苦心呢!”
皇甫千絕忽然一愣。
隨即很驚訝的看著蘇嬙說道:“丫頭,你也失去他的行蹤了嗎?你和他真的已經勢如水火?丫頭,你告訴朕一句實話,你和韓雲璧那小子,到底是什麽關係?”
“他……是我孩子的父親!”
蘇嬙猶豫了好一陣,終於鼓起勇氣說出了這句話。
“砰!”
皇甫千絕一掌將桌子擊的粉碎,龍顏大怒道:“妖女,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