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

暖香閣裏,綺靈和冬易都嚇的臉無血色,一左一右站在床邊叫,“三小姐!三小姐醒醒,三小姐……”

“別叫了!”赤焰不耐煩地冷喝一聲,“她中了**,一時半會兒醒不了,去打盆涼水來,讓她清醒清醒!”

綺靈氣極,瞪他一眼,“你是怎麽保護三小姐的,啊?不是說有你在,萬無一失的嗎,你……”

“你閉嘴!”這次是自己失職,赤焰視之為奇恥大辱,當然不準旁人說,“是這個女人不要我輕易露麵,關我何事!”其實他應該早一點看出南雪鈺不對勁的,那就不會是現在這樣的結果了。

黑衣人隨後進來,把熏爐往桌上一放,沉聲道,“這**果然是‘碧落黃泉’,三小姐就算醒來,身體也會虛弱一陣子,需要好好休息才行。”

赤焰一驚,“碧落黃泉?那不是——”

黑衣人點頭,“正是。”

赤焰眼裏閃過玩味的光,丞相府居然有這種東西,看來他們還不知道,就要大難臨頭了吧?

綺靈和冬易畢竟年紀小,又從小在丞相府服侍,對於皇宮的一些事,是聞所未聞的,她們更奇怪的是這個黑衣人的突然出現,“你……是誰?”看他的樣子好像跟赤焰很熟,難道也是來保護小姐的?看這人不過二十歲下,生的眉目清秀,不像是個狠角,到底成不成啊?

對,還忘了這件事!赤焰立刻露出警惕之色,“是越王派你來的?”如果他所料沒錯,這人應該是越王殿下派來保護南雪鈺的——越王對這個女人的在乎,他可比任何人都清楚。

黑衣人眉一揚,被說**份,他也毫不變色,顯然是沒打算隱瞞,“我是,我叫唐奕。”

這名字一入耳,兩個丫頭不明所以,是以臉色未變,赤焰卻是明顯吃了一驚,有些接受不能!做為宮主的心腹,他對越王的事還是知道的,其訓練的下屬有十大高手,武功超絕,隨便拿一個出來,就可敵千軍萬馬,且都對越王忠心耿耿,絕不會背叛!而唐奕在這十大高手中,絕對的位列前三,如今竟被派來保護南雪鈺這個笨女人,還沒有絲毫不滿,不嫌太屈才嗎?

“哦,”冬易隨便應了一聲,比聽到路人甲、路人乙的反應異常不到哪裏去,她現在更擔心的是,是三小姐的身體,“你們既然是來保護三小姐的,那現在怎麽辦啊?你們說的什麽碧什麽泉的,要怎麽解?”

赤焰沒好氣地道,“沒的解,要等她自己睡醒,或者用冷水把她潑醒。”不過那樣她會很難受,唐奕必定是不會同意的。

“不必,讓三小姐好好睡一覺也好,”果然唐奕立刻反對,“赤焰,你照顧好三小姐,我必須回府一趟,向殿下稟報這件事。”

赤焰嗤之以鼻,“隨便。”打死他都不會說,他就是這麽想的,看來謝以蓮母女要除南雪鈺之心,一日未忘,以後還得多防著些才行。

唐奕點頭,拿起熏爐,悄無聲息地離去。他與赤焰之前雖未正麵交鋒過,但知道他武功高強,且很聽其主子的吩咐,有他在,三小姐暫時不會有事。

前廳上,南正衍才從外麵回來,謝以蓮就添油加醋將之前的事說給他聽,末了還一臉的恨鐵不成鋼,“老爺啊,你總說我針對雪鈺,可是你看看,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卻招來這麽多不三不四的男人,這要傳了出去,咱們丞相府的臉要往哪裏擱!”她原也是想安個不貞不潔的罪名給南雪鈺,讓她們母女的殊途同歸的,可誰想到,南雪鈺根本不認,她才要沒法子,卻突然有兩個男人衝出來替其出頭,這不是天賜良機是什麽!

“謝以蓮,你胡說什麽!”南正衍現在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責罰南雪鈺,不管事情有未發生,他都會先護著這個對他來說唯一有利用價值的女兒,所以先沉下臉來,“丞相府哪裏來的不三不四的男人,更別說是雪鈺招來的,她一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要去哪裏招惹?”

“老爺,那是以前,現在可不一樣了!”見他不相信,謝以蓮登時急了,“雪鈺她真是越來越大膽,她昨兒個一天一夜都沒回來,說是祭拜娘親祭拜了一夜,這話誰信呢!而且方才那兩個野男人衝出來,是我跟南雪蓉親眼看到的,還有那些丫環也可以做證,你若不相信,就把雪鈺叫來,問個清楚,看她怎麽抵賴!”

“是啊,父親,”南雪蓉也在旁幫腔,一臉的痛心疾首,“我也沒想到,三妹竟然會做出這等敗壞門風之事,真是……我都替她丟臉呢……”

母女兩個一唱一和,把事情說的跟真的似的,由不得人不信。

南正衍皺眉,自打雪晴死了,雪鈺的確跟從前大不一樣了,竟然得了太後的歡心,而且越王對她也諸多維護,這枚棋子如今正是他所需要的,一般而言,他也不想跟她起衝突,可事實真要像謝以蓮說的那樣,那……

正猶豫間,管家匆匆來報,就是越王殿下到了,還帶了幾名侍衛,似乎來者不善。

“哦?”南正衍暗吃一驚,一時也想不出哪裏得罪了慕容夜,趕緊道,“快快有請!”說罷也顧不上雨大,站到屋簷外等候。雖說他是輔政大臣之一,權勢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慕容夜到底是皇室中人,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的好。

越王?他又來幹什麽?謝以蓮暗暗咬牙,他就隻知道護著南雪鈺,在這節骨眼上他來湊熱鬧,難不成今兒個這事又得“黃”嗎?真是可惡!

“是,老爺!”管家轉身小跑出去,濺起一路的泥水,也顧不上了。

不大會兒,侍衛撐傘,慕容夜沉著臉走進,眉峰如刀,眼神冰冷,透著肅殺之氣,果然不是什麽好兆頭。

“不知越王殿下駕到,有失遠迎,恕罪恕罪!”南正衍深施一禮,態度恭敬得很。

“丞相大人不必多禮,起來說話,”慕容夜神情冰冷,說出的話也有如冰塊在互相撞擊,讓人忍不住想要打哆嗦,“本王今日前來打擾,是有件事想問清楚,還望丞相大人據實以告,否則本王無法向母後交代。”

哦?南正衍又是一驚:越王一上來就抬出太後,足見事情非同小可,到底是什麽事?他暗思一陣,也沒想到有得罪越王的地方,心下著實不安,道,“是,殿下請問,臣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如此最好,”慕容夜冷哼一聲,向後一招手,立刻有一名侍衛將一個熏爐放到桌上,他眼中殺機一閃,道,“丞相大人是否可以解釋,這是怎麽回事?”

謝以蓮母女一見這個熏爐,頓時臉色大變,暗道一聲“不好”,那會兒隻顧著得意南雪鈺死定了,居然忘了拿起這個熏爐,毀滅證據,這下壞了,要怎麽解釋?!

“這……”南正衍因為並不知情,故而這一臉的茫然也不是裝出來的,看了看熏爐,再看向慕容夜,如墜五裏霧中,“這是一個普通的熏爐而已,殿下的意思,是要臣解釋什麽?”這熏爐樣式雖然精致,製作也講究,但在王公貴族之中,隻算得上是尋常之物,能有什麽玄機?

“看來本王所料沒錯,丞相大人也被蒙在鼓裏,”慕容夜唇角一挑,眼裏現出一絲冷酷的嘲諷之意,“丞相大人可知這熏爐是一個時辰之前,本王的下屬從丞相府拿走的嗎?”

“什麽?”南正衍暗吃一驚,丞相府居然有越王的下屬,這是什麽時候的事?他安排人在自己府上,又有什麽目的?還有,這熏爐到底怎麽了,值得越王如此大動幹戈?“臣不明白……”

“丞相大人,那本王就直言了,”慕容夜緩步上前,右手修長瑩白的手指輕輕劃過熏爐上的花紋,冷聲道,“這熏爐中所點,乃是‘碧落黃泉’,本王的意思,丞相大人可明白?”

碧……

南正衍頓時臉色大變,又驚又怒,差點沒一把掀了桌子!要知道這“碧落黃泉”乃是太上皇所用,後來他歸天之際,知道這東西害人不淺,會讓人癡迷成癮不說,還會讓人喪失心智,做出可怕的事情來,故命人將宮中所有“碧落黃泉”盡數銷毀,並嚴令朝臣子民不得再用此物,以防有不可挽回的事情發生。

可總有一些心術不正之人,想要利用此物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後來出了幾件大案之後,惹得先皇震怒,親下詔令,若再發現有誰私自用此藥物,輕則將所有家產充公,違律之人著終身監禁,重則要處以極刑,以敬效尤!

南正衍身為輔政大臣,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他也不想有什麽把柄落在旁人手裏,所以是從來不碰此物的,可如今卻在丞相府發現了此物,這不是明擺著給其他三大臣坐大的機會嗎?!是哪個不長眼的,給丞相府帶來這麽大的禍事,讓他知道,一定活剮了他!

“這……這……”當務之急,是先安撫好越王,別將事情鬧到太後那裏,否則就無可挽回了!南正衍滿頭冷汗涔涔而下,也顧不上擦,惶恐地道,“這……臣冤枉,臣並不知情,是不是……有什麽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