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回
南雪蓉氣的咬牙:好你個南雪鈺,皇上對我好,你竟如此看不過眼,挑唆皇上逮我的錯處是不是?好,那咱們就來鬥一鬥,看在皇上麵前,到底是誰說話更有分量!想罷她故意做出一副悔恨莫名的樣子,對慕容俊施禮,“臣妾罪該萬死!臣妾方才是一時心情不好,才會衝撞了皇上,罪不可恕,還請皇上不必寬容,重罰臣妾即可!”
“沒有沒有!”慕容俊是少見南雪蓉有示弱的時候,自然驚喜莫名,趕緊上前扶她,“雪蓉,你不要這樣說,你沒有衝撞我,也沒有罪不可恕,我不怪你,你別難受啦!”
“不,臣妾有罪!”南雪蓉抬頭,眼淚汪汪地看著他,“皇上有所不知,臣妾還在相府時,脾性就不好,如今身在宮中服侍皇上,這脾性一時也改不了,總是衝撞皇上,臣妾每次事後也很後悔,隻有請皇上重罰臣妾,臣妾才能記住教訓,以後不會再衝撞皇上了,皇上不必心軟,重罰臣妾吧!”
說起來她本來就生的花容月貌,再加上如今身為貴妃,所穿所戴都極盡奢華,這“佛靠金裝、人靠衣裝”本就是至理名言,她這樣一打扮起來,倒也不失為傾國傾城貌,此刻眼中含淚,滿臉委屈,真個如同梨花帶雨一般,我見猶憐,就算是女人見了,也必定會心疼,不用說一直對她用情至深的慕容俊了,心疼她還來不及,哪舍得罰她。
南雪鈺在旁暗暗冷笑,還真不得不佩服二姐的隱忍力,竟能到如此程度。為了更得慕容俊歡心,利用他來對付自己,她居然能做出這等委屈的樣子來,主動要求責罰,她就是吃定慕容俊不舍得將她怎樣,還真是會抓人的弱點。
“不、不、不會,”慕容俊慌了神,雙手連搖,又想起什麽一般,把手藏到身後去,像是生怕會真的傷了南雪蓉一樣,“你沒有錯!雪蓉,我說了不會怪你的麽,你別這樣了,好不好?別哭了……”說話話還是忍不住,上前替她擦眼淚,動作溫柔的很。
南雪蓉被他碰觸到臉上肌膚,頓時一時反胃,厭惡地皺起眉,才要推開他,猛地想起南雪鈺還在一邊看著,她這戲原本就是做給臭丫頭看的,隻好強忍著不適,柔聲道,“皇上不怪臣妾,臣妾慚愧的很,以後臣妾一定改過,不再衝撞皇上。”
“嗯,嗯,”她的好態度讓慕容俊越發高興莫名,一把拉起她的手道,“雪蓉,你不用難過,我以後一定好好對你!走,咱們去禦花園玩,有好多好吃的。”說罷拉著她就走,還不忘跟南雪鈺打聲招呼,跟著奔出門去。
南雪蓉暗暗咬牙,到門口時還不忘回頭,頗有些挑釁地對南雪鈺露出得意的笑容:怎麽樣,皇上到底還是向著我的,你根本就鬥不過我!
南雪鈺無所謂地挑眉,提高聲音道,“恭送皇上。”
既然正主兒都走了,她也沒必要再繼續留下來,接著她得好好想想,如何找慕容耀報仇——當然這絕非一朝一夕之事,慕容耀也不是南雪蓉這種沒有腦子的,不好對付,他在朝這麽多年,又是皇子、王爺,名下還那麽多產業,根基很深,必須步步為營,否則若是打草驚蛇,再要對付他,可就難了。
當然更為麻煩的是,慕容耀握有京城禁軍兵符,雖然如今他要調動禁軍,必須經過慕容夜的同意,可如果把他逼急了,誰知道他會做出什麽事來。所以當務之急,還是得想辦法把兵符弄過來,斷了他的後路才行。
南雪鈺一路想,一路出了嘉寧宮,沒走出多遠,就見慕容夜行色匆匆,看方向應該是去福壽宮拜見太後。她不自禁一笑,追著他過去,近了卻發現,他臉色很不好,似乎很著急,心不禁一沉:難道出事了?“夜。”
慕容夜一回頭,見是她,也不覺得意外,畢竟如今她是公主,又有出入皇宮的令牌,可以暢行無阻,無論何時在宮中看到她,都不足為奇。“雪鈺,跟我一起去見母後,咱們一起商量。”
“怎麽了?”南雪鈺少見他有如此緊張的時候,越發覺得事態嚴重,“要商量什麽?”
“江淮難民的事,”慕容夜不由分說拉住她的手就走,一邊解釋道,“楚赫傳回來的消息,江淮萬餘名難民正往京城而來,不日就要到達。”一萬多人呢,要是一起湧進京城,那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一旦處理不好,恐怕會引起京城大亂。
什麽?南雪鈺意外而吃驚,“怎麽會這樣?我父親不是已經去江淮賑災,難民應該被安置好了,他們怎麽會突然往京城湧來?”話才說完,想到上一世的情景,她頓時心驚莫名:難道這一世這些事還是不能避免,曆史將要重演嗎?雖然之前她讓莫弄影收購了仁濟藥莊的葵葉和大蒜,為的就是對付如今這情景,可她還是希望能夠先一步阻止,別讓那麽多人無辜喪命,可現在看來,人力還是不能勝天啊!
“還不太清楚,”慕容夜緊抿著唇角,眉也皺到一起去,“據楚赫回報,說是有人鼓動難民,隻要入京,朝廷不但會給他們房子住,還會發銀兩和土地給他們,所以他們惟恐落於人後,人人都爭相往京城趕過來,不出三天,必定有大亂!”
有人鼓動難民?南雪鈺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難道是翼王!”應該是他,因他知道淮河決堤之事,早晚會牽扯出他來,所以暗中讓人製造動亂,這樣太後和朝廷方麵就得全力就對,自然沒有時間跟精力查他貪汙修建堤壩銀兩之事——他還真是好算計,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就鼓動難民造反,就不怕大燕陷入混亂嗎?
慕容夜眼神突然銳利,但並不意外南雪鈺這樣說,“現在還不好說,不過肯定跟三哥脫不了幹係,如今是誰鼓動難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必須安置好他們,否則……”
後果不用他說,南雪鈺也想的到,立刻點頭,“你說的對!咱們先去見母後,一起商議一下再說。”
“好。”
當下兩人加快腳步,直入福壽宮,麵見太後,將情形如此這般一說,太後當即怒了,“竟有這等事!耀兒好不正當的居心,居然拿江山社稷之事開玩笑,簡直不可饒恕!”
“母後息怒,”慕容夜亦是臉色發青,“是不是三哥所為,還有待查證,如今難民就快到京城,總得把他們安置好才行。”
“哀家明白,”太後呼吸都有些亂,顯然這情形太出乎她意料之外,她一時也沒個主張,“可這一下子就是萬餘名難民,這……這要往何處安置?”京城的住宅府邸都是有主的,閑置之處並不多,何況也沒有那麽大的地方,再說這萬餘人的衣食住行,也絕對是不可想像的巨大花銷,朝廷如何承擔得起。
南雪鈺皺眉,上一世沒有捅出慕容耀貪汙之事,當然也就不存在難民被鼓動湧到京城來的難題,沒有前車之鑒,情形又這般嚴重,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慕容夜沉思片刻,道,“京城西郊不是有一大片閑置的房舍嗎,雖說舊了些,但遮風避雨足夠了,先把難民安置到那裏去,再做打算。”
“西郊?”太後臉色微變,“可那裏是先皇生前所居之處,哀家一直不希望有人破壞那裏的一草一木……”她原本還打算,等朝廷的事穩定下來,就到那裏去小住一番,也算是對過往的一種回憶呢,可如今……
“兒臣明白,可事態緊急,還請母後恕罪,”慕容夜深施一禮,“待此事一過,兒臣會讓人好生打掃的,母後恕兒臣不孝。”那裏對母後來說意味著什麽,他自是清楚,可事已至此,但凡有別的辦法,他也不想這樣。
太後一擺手,示意他起身,微苦笑道,“哀家明白,原也不是你的錯,說什麽不孝——”
“兒臣以為不妥,”念及之後的禍患,南雪鈺忽然開口,“母後,夜,還是把難民安置在城外吧,別讓他們進京了。”
慕容夜一愣,“這是為何?”城外沒有地方可以安身,難道要讓難民們再受日曬風吹雨淋之苦嗎?不過他知道南雪鈺並非心狠之人,如此說話必定有原因,先問清楚再說。
話又說回來,這些難民隻是被人鼓動而已,隻要跟他們說清楚,朝廷並未做什麽承諾,而且已經派南正衍前往賑災,用不了多少時候,就會幫他們、重建家園,所謂“故土難離”,相信他們明白事實之後,還是會回去的,所以這困境隻是一時而已,隻要處置得當,應該不會有混亂發生。
麵對太後和慕容夜狐疑的眼神,南雪鈺暗暗叫苦:這讓她怎麽說?難道要說出前世之事嗎?一來他們兩個未必會信,二來就算信了,恐怕也不會置難民於不顧吧?“這……兒臣是覺得,這水患之地多是非,這些難民又受人蠱惑,還是……還是小心為妙……”說到後來,見他兩個那不以為然的眼神,她越發覺得自己太過小人之心,臉都羞得通紅,話也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