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假假真真
李玉德感覺胸前一陣火辣的疼,往前一伸脖子,一口血便從口中噴了出來。
眾人大驚,沒想到溫穆颺會在皇上跟前動手,但是礙於溫穆颺與生俱來的氣勢,都沒敢說話。
“你這是做什麽,皇上還在,豈容你這般放肆!”長公主首先反應過來,看著李玉德吐出的一口黑血,她心裏猛地一顫,拍桌子對著溫穆颺喊了一句。
溫穆颺抬起頭看了長公主一眼,唇角微微挑起,麵上帶出一抹淺淡的笑,道:“長皇姑母急什麽,既然長皇姑母的親衛隊已經換了弦樂配,那這個人便不是長皇姑母的人,是不是?”
說話之間,溫穆颺的麵上帶著意思笑,隻是讓人看起來,心裏不由得一顫,感覺到胸口一陣沉悶。
長公主看著溫穆颺,心裏不由得微微顫抖,麵上雖然是帶著剛凜之色,心裏卻是抓不住一般,抬著頭,卻不敢直視溫穆颺的眼睛。
“將他的血拿去檢驗!”溫穆凨似乎突然明白了溫穆颺的意圖,他臉上帶著冷意,一雙深邃的眸子幾乎要滲出血來。
崔安邦帶著花白胡子的臉上一抖,伸手擺了擺,將仵作崔明招呼在麵前。
墨瀲一雙如波的水眸瀲灩其華,抬眼看著長公主略微發白的臉色,她唇角高高地挑起,麵上帶著淺淡的笑。
李玉德被取完血後扔在了地上,他麵上蒼白,一雙眼睛驚慌不已,早已沒有了之前的精明之色。
“李玉德,你可有話要說?”
溫穆凨伸手接過曹德勝端過來的茶,他張口喝了一口,眼睛的餘光掃向地麵,收回目光的同時,還看向一邊的長公主。
眼底深邃,讓人看不出他的神情,溫穆凨故意忽略了溫穆颺這邊,低著頭,似乎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跟前的茶上。
李玉德原本躺在地上喘息,聽到溫穆凨這一句問,心裏一顫,首先抬頭看向長公主,卻見長公主一雙帶著厲色的冷眸瞪著他,帶著警告的意思,他全身一抖,緊忙地搖了搖頭,道:“冤枉,草民冤枉啊皇上!草民沒有放火,更不知道那個半月配!”
“剛才本王可沒有說那是半月配!”很快的抓住李玉德話裏的漏洞,溫穆颺冷不防的將一句話甩了出來。
眾人一怔,明顯已經意識到李玉德的身份絕非古芳齋店裏夥計那般簡單,但是,之後李玉德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之後任崔安邦再怎麽審問,他依舊是死死地咬著自己是冤枉,再也不多說。
長公主一雙手在袖下緊緊地攥著,她的麵上因緊繃而顯得有些蒼白,伸手端起桌上的茶盞,她動作依舊優雅,但是微微顫抖的手依舊彰顯著心裏的慌亂。
墨瀲和溫穆颺倒是不急,看著李玉德死鴨子嘴硬一般的撐著,他們倒是像沒事人兒一般,偶爾還低語幾句。
溫穆凨在一邊喝著茶,眼角餘光看著墨瀲和溫穆颺怯怯私語,他的麵上閃過幾番顏色,隻是喝茶低垂著頭極好地掩飾住。
片刻,仵作崔明帶著化驗的樣液回到了刑堂,眾人重新將目光從李玉德身上移開,齊齊的聚到了崔明手裏的盤子上。
“啟稟皇上,剛才驗血結果,李玉德血中並沒有冰炎。”
崔明上前幾步,對著溫穆凨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手中帶著樣液的盤子高高地舉過頭頂。
長公主這支親衛隊是當年皇上親自帶出來的,當年正直特殊時期,當年先皇為了防止他人用人皮麵具易容成親近之人,便特別從紅葉穀紅葉老人那裏換得冰炎,植入親衛隊中每個人的體內,以此清晰地分清楚敵我。
這冰炎對於人體其實並沒有什麽區別,但是卻是像注入人體中的一個記號一般,血液之中便永遠存在,如今仵作崔明所得結果中並沒有冰炎,也就是說,這個李玉德跟長公主並沒有關係。
眾人聽著崔明的聲音,轉而看向溫穆颺,卻見溫穆颺麵上似乎沒有什麽變化,依舊是悠哉的喝著茶,時不時的看著墨瀲,跟她說一兩句話。
“本宮清者自清,如今眾大臣都是清楚我親衛隊的半月配已經換成了弦月配,這古芳齋失火一案,還請皇上還丞相府一個公道!”長公主麵上依舊陰冷,她站起身來看著溫穆凨,刻意地咬重“丞相府”,自然是將事情擴大化了。
溫穆凨看著長公主麵上的冷意逼人,他麵色沉了沉,轉過頭看向溫穆颺,還沒說話,卻見溫穆颺也站了起來。
溫穆颺起身看了長公主一眼,唇角微微一勾,麵上帶出一抹淺淡的笑,他沒有說話,而是伸手拍了拍,片刻,兩個侍衛便架著一個人進了刑堂。
眾人疑惑,麵麵相覷不知道溫穆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是當看清楚架著過來的那個人的臉時,眾人均是倒抽一口涼氣,麵上帶著難以置信的驚詫,那人竟然和李玉德長得一模一樣!
侍衛將那個人架到刑堂的中央,如同扔出一個破口袋一般,將那人摔了出去。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被扔下來的人什麽都顧不上,跪爬著跑到溫穆凨的跟前,一邊哭喊一邊磕頭。
溫穆颺看著眾人麵上的驚詫,他唇角稍稍勾起,同樣的一拳打在那人的胸口,仵作崔明見狀,稍稍一怔,隨即便招呼手下將那人嘔出的血取了樣。
“你是誰?”
溫穆凨看著和李玉德長得一模一樣的那張臉,心裏一沉,一雙深邃陰冷的眸子幾乎要將他看穿一般,說出的話都似乎帶著寒氣,他衝著一邊的侍衛擺了擺手,侍衛上前細細地將李玉德和剛進來的這人驗看了一遍,對著他搖了搖頭。
堂下跪著的人猛地一顫,見溫穆凨驗看他和李玉德是不是帶了人皮麵具,心裏不由得微微顫抖,道:“皇,皇上!我們是孿生兄弟,草民叫李玉良,前天夜裏不知道怎麽就被人綁了,請皇上做主啊!”
剛剛進來的這個李玉良似乎還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始末,他雙膝跪在地上,不停地向溫穆凨磕頭求饒。
抬起頭的瞬間,李玉良感覺到長公主如同殺人一般的目光,他心裏一顫,但是自己沒有做錯,都是按照長公主吩咐的做啊,不知道為何如今她麵上帶著殺人一般的寒意。
李玉德看到李玉良的時候,麵上也是一愣,當天夜裏他不是已經從後門出去了嗎?怎麽會落在溫穆颺的手裏?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他感覺自己心裏一陣一陣的發冷,如今已經不敢抬頭去看長公主了。
“啟稟皇上!”仵作崔明端著已經得出結果的樣液,如剛才一般,高高舉過頭頂,對著溫穆凨,說道:“此人體內含有冰炎。”
說話之間,眾人麵上不由得一震,隨即看向長公主,原本力證弦月配的幾個大臣頓時驚出了一身冷汗。
“此人是當天夜裏臣弟和何大人在古芳齋後門口攔住的,卻沒想到,竟然是長公主的人!”溫穆颺手裏端著杯盞,眼睛似乎是在看杯中的茶葉,他說得漫不經心,卻是字字都如同石子一般,砸在了眾人的心上。
長公主看著李玉良,當日沒有見他回來稟報,但是派出去的人在火場看到了他一半燒焦的衣服,心裏也就踏實了,卻沒想到他竟然沒死,還被帶來了刑堂上!
溫穆凨麵上倒是沒有什麽波動,他輕輕地挑起眼皮將眾人的目光收進眼底,唇邊挑了挑,將手中的杯盞放在了桌上。
長公主一雙眼睛死死地瞪著李玉良,如今真是恨不得他化成空氣,她雙手死死地攥住,心裏快速地盤算著,怎麽才能將事情從自己這裏撇出去。
“你膽子倒是不小,竟敢瞞著本宮做出這等事!”長公主像是突然驚醒過來一般,三兩步走到李玉良跟前,抬腳照著他的心口踹了過去。
李玉德見弟弟被踹出去老遠,他心裏不由得緊張,緊忙上前扶住他,卻見李玉良麵色蒼白,連著吐出了好幾口血。
“啟稟皇上,親衛隊出現叛徒,怪我沒有管教好,如今釀成古芳齋等四處的商鋪受損,還請皇上降罪。”長公主眼睛惡狠狠的瞥了李玉良一眼,轉過頭對著溫穆凨說道。
墨瀲瞧著長公主這麽快的就理清了頭緒,將事情推給了李玉良,她麵上微微一笑,道:“當時隻是感覺李玉德行為異常,卻並沒有找到證據就是他放的火,如今長公主這結論是不是下的有些早了?”
長公主猛地一顫,看著墨瀲麵上帶著淺笑,她恨不得衝上前去將她這張迷惑人心的臉撕了,可是如今她不能,也做不到。
麵上勉強的挑起一抹笑,長公主對著溫穆凨,道:“事情已經很明顯了,古芳齋內存著許多的珍奇寶貝,定是兩兄弟串通想要偷取古芳齋的東西,但是不小心弄得失火了。”
一邊說著,長公主轉向李玉德和李玉良,眼中帶著冷徹心骨的冰寒,道:“說,是不是這樣!”
兩兄弟一怔,看著長公主眼中的威脅,雙雙跪著朝溫穆凨磕頭,道:“皇上饒命啊,長公主饒命啊!”
兩人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長公主似乎很滿意兩兄弟這般,她唇角微微勾起,隻是笑意還沒來得及掛在臉上,卻見溫穆颺麵上扯出一抹笑,她心裏不由顫了顫。
“可是,放火之人已經抓到了,長皇姑母此番自說自話,似乎有些倉促了。”溫穆颺麵上帶著淺淡的冷意,他說著,抬起眼睛看著對麵坐著的崔安邦。
崔安邦看著溫穆颺發出的信號,起身對著身邊的侍衛,道:“帶罪犯!”
聽著崔安邦這一聲喊,長公主心裏猛地顫抖,前天還收到宋清源傳過來的信,一切進行的都很順利,可是如今到了刑堂,怎麽都變得不是所想那般?
正在長公主慌亂不一的時候,宋清源也同樣的被人帶上了刑堂。
雙膝跪在地上,宋清源麵上有些蒼白,卻不似李玉德和李玉良那般,麵上露出驚慌之色,他麵上平靜,似乎一些成竹在胸一般,規規矩矩的行禮。
溫穆凨看著宋清源這幅模樣,麵色沉了下來,他聽著崔安邦的審問,似乎一些都合情合理,這個縱火的凶手,便是他宋清源。
眾人聽著,似乎心裏不由得也鬆了一口,這宋清源承認自己是縱火犯,那便可以證明李玉德兄弟的清白,相對的,長公主也是沒有分毫的關係。
可是墨瀲卻並沒有讓長公主的如意算盤打起來,她聽著宋清源的話,唇角勾了勾,道:“不愧是清風寨的二當家,敢作敢當!”
眾人一聽到墨瀲這句話,猛地麵色大變,他們為官多年,自然知道清風寨是個什麽地方,如今宋清源一個文弱書生一般,竟然是清風寨的二當家!
崔安邦聽著墨瀲這話,自然是麵上沒有動,這些查出來的接過,是他送到丞相府的,眼睛觀察著溫穆凨的麵色,崔安邦心裏動了動,剛想說話,卻不知怎麽猛地停住了。
宋清源看著溫穆凨麵上陰沉不已,他撇了撇嘴,有些不以為意,道:“對,這火就是我放的,原本是去找一個二星鮫珠,卻沒想到找了這麽多日都沒找到,索性就燒了它!”
溫穆凨看著宋清源,麵上陰沉冷寒,卻是依舊沒有說話,任由他繼續說。
墨瀲看著溫穆凨麵上的表情,她心裏冷笑,轉向宋清源,道:“這火是你放的,那落在院子裏的半月配也是你的?你什麽時候進了長公主的親衛隊?”
眾人大駭,不由得看著長公主,屏住呼吸雙手微微地顫抖著,生怕下一秒自己的腦袋便不再脖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