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平靜下的波濤湧動
墨瀲心裏一緊,轉身看向四周,卻發現剛才跟著的小沙彌早已沒了身影。
“鬱將軍將我引至此,何時有話要說?”墨瀲麵上冷了幾分,在看向鬱韶,甚至連表麵的客套都省了。
鬱韶盯著她的麵色,苦笑一聲,將她跟前的茶杯續滿,額前劉海被風吹斜,露出傷疤的一角,卻更添了一層特有的魅力。
“沒有什麽別的意思,隻是想跟你單獨說說話!”鬱韶又拿過一隻杯子,自顧倒滿,放在唇邊喝了一口。
“若是說說話,鬱將軍又何須如此大費周章,墨瀲自恃何德何能讓鬱將軍如此?”墨瀲看著鬱韶,剛才的慌亂已經一閃而過。
鬱韶放下茶杯,輕扯唇角帶出一絲笑,道:“就如你我初識那日一般,隨便談天說地,好嗎?”
墨瀲微微一顫,迎著鬱韶的目光,她突然發現自己竟然不敢直視!
“你有了身孕?”鬱韶看著墨瀲有些詫異的神色,不由得感覺一陣莫名的心疼。
他不是傻子,從?第?111?章?泛白,指甲快要沒入掌心的時候,忽然感覺一股清涼從張開的毛孔中徐徐而入。
頓時,手中的力道便鬆了下來,墨瀲身子不經意地一抖,皺緊的眉頭也逐漸舒緩下來。
清風拂過,一股清涼中帶著綠意的氣息飄過,墨瀲全身緊繃的神經便隨著一陣一陣的清風舒緩放鬆,耳邊似乎是聽到了鳥鳴和瀑布飛流而下的衝擊。
墨瀲站起身,看著四處早已沒有了什麽陣法,如今她是在一個很優美的樹林,她順著邊上的溪流我那個下遊走去,隻覺得這樣的場景很熟悉,有種直覺,順著這條溪流,她會找到她期盼的東西。
不知道走了多久,溪流的一頭,一個紫衣翩翩的男子背對著她站著,墨瀲心裏一抖,走了過去。
“沁兒!”紫衣男子轉過身,眉眼之中帶著淺淺的笑意,伸出手向墨瀲走來。
墨瀲站住,看著紫衣男子,有種眼淚要流出來的衝動,看著他越來越近的懷抱,終於走近,紫衣男子伸手,就在墨瀲想要撲進他懷裏的瞬間,一股不知名的力道將她拉遠。
墨瀲心裏大驚,卻隻看到那男子焦急的呼喊著“沁兒”,卻根本沒有辦法來抵抗這股力道,隻能由著他將自己拽走。
一個時辰過去,終於四處蠟燭陡然熄滅,墨瀲額頭滲著細細的汗珠,全身有種輕飄飄的感覺,很想睡。
“沁兒!”
耳邊響起一聲急促的呼喚,墨瀲強拉住一絲遊離的意識,一股熟悉的竹香掃過鼻尖,墨瀲緩緩睜開了眼睛。
溫穆颺抱著墨瀲,一雙深邃的眸子中盡是憐惜,見墨瀲睜開眼睛,眼中帶過喜悅。
看著溫穆颺在眼前放大的臉,墨瀲伸手緊緊地抓了他的手臂,淚水就這麽毫無知覺的從眼角溢出。
感覺手背上濕熱的淚,溫穆颺心裏一驚,雙手扶住墨瀲的肩膀,一雙深邃的眸子裏寫滿了擔憂,道:“怎麽了,沁兒?”
墨瀲隻是流著眼淚,搖搖頭也不說話,任由溫穆颺伸手輕柔地幫她一遍又一遍地擦去眼角的淚,可是,無奈墨瀲卻依舊流個不止。
溫穆颺心裏一陣一陣的刺痛,從沒見過墨瀲這幅失魂落魄的傷心樣子,如今看來,心裏卻是像撕裂了一般,又是疼又是緊張。
緩緩低下頭,溫穆颺吻在墨瀲的眼睛上,輕柔地將她的淚水吻去,一雙大手緊緊地將她扣在懷裏。
漸漸地,墨瀲終於收拾了心情,軟軟地趴在溫穆颺懷裏,隻是有些輕微的抽泣。
“我在哪裏?”墨瀲感覺頭昏昏沉沉的,靠近溫穆颺的懷抱,她全身的警惕便放了下來,說著,又往溫穆颺的懷裏靠了靠。
溫穆颺看著她,伸手拂過她的臉頰,攬著她的手臂緊了緊,道:“我們還在靖遠寺!”
墨瀲心裏動了動,隻記得當時清遠大師對她用破天陣,然後自己就莫名的暈了過去,除了那個夢,自己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了。
“那母親?”突然想起之前是跟二公主一起來的,如今自己仍然在靖遠寺,天色已經黑了。
溫穆颺在墨瀲揚起的臉上淺淺一吻,道:“二姑母在隔壁的客院,清遠大師做完陣法,你已經暈了過去,如今你身子不宜奔波,二姑母便將我們安置在了這裏。”
墨瀲點點頭,重新靠在溫穆颺的懷裏。
溫穆颺說著,將墨瀲輕輕放在床上,伸手解開自己的衣帶,隻著中衣地鑽進被子裏,依舊是伸手攬了墨瀲的腰。
墨瀲枕在溫穆颺的手臂上,身子被他緊緊地抱在懷裏,終於感覺踏實下來,唇角含笑,漸漸呼吸均勻,進入了甜夢。
溫穆颺看著她睡著,低頭在她臉上印上一吻,眼底卻是越來越深沉,二公主的話在他耳邊衝撞,一種撕心裂肺的感覺不斷叫囂,他,從沒有過像現在這般無力。
夜色深沉,禪房青煙徐徐,將屋內的燥熱驅趕出去,一燈如豆隨著窗口偶爾吹進來的威風搖晃。
清遠大師坐在桌前,桌上已經擺放了厚厚的一堆書,就著昏黃的燈光照亮,醫典藥典之類的字從書頁上顯出。
輕輕翻過一頁,清遠大師依舊是湊著燈光細細地查找,可是,似乎並沒有什麽能讓他感覺有用的東西,已經白了的雙眉依舊是緊緊地鎖著。
不時,一個小沙彌過來給油燈添油,順帶著將清遠大師的茶壺蓄滿熱水,又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依舊是燭光搖曳的,還有二公主的客房,隻是,現下二公主已經在蘇姑姑的服侍下就寢了。
二公主休息不讓熄燈,十多年來一向如此,就連蘇姑姑,也是跟著二公主染了二公主的習慣。
可能是白天護著清遠大師行破天陣有些傷神,如今二公主睡著依舊是眉頭緊鎖,似乎不是很踏實的樣子。
蘇姑姑睡在外間,半夜過來看過二公主兩次,期間用溫熱的毛巾幫她擦了一遍臉上的細汗。
雖說靖遠寺是崇天王朝的國寺,但是就算再布置得舒坦也不如公主府習慣,蘇姑姑也一直放心不下,看著二公主緊皺的眉頭,有些擔心她認床睡不好。
二公主睡得並不沉,蘇姑姑幫她擦臉的時候都有直覺,隻是頭有些昏昏沉沉的,掙不開眼睛。
沒了動靜,二公主又睡了過去,呼吸平穩之間,似是進入了一個藤蘿環繞的花園。
夜色正濃,一輪圓月正掛在皓潔的星空,滿園的曇花開得正盛,夜風吹來,一陣清淡入脾的香味拂過鼻尖,很舒服。
“母親,你聽,曇花開放是有聲音的!”一個身著白紗的嬌小身影從曇花叢中鑽出來,拉住了二公主的手。
二公主真實的感覺到手上的觸感,不由得一顫,看向那小人兒。
還來不及說話,卻看到那小人兒將食指抵在唇邊,道:“噓……”
說著,小人兒拉拉二公主,看二公主蹲下,湊近二公主的耳邊,道:“母親你聽,有沒有聽到花瓣綻開的聲音?”
二公主轉過臉看著眼前的小人兒,心裏頓時感覺一陣激流穿過,伸手撫過小人兒的臉,喃喃:“夕顏……”
夕顏看著二公主突然眼底帶著濕意,不由得有些緊張,小心忐忑的看了二公主一眼,小聲道:“是不是夕顏做錯了事熱母親生氣了?”
看著夕顏有些緊張的小臉,二公主感覺心都化了,伸手將夕顏攬進懷裏,道:“怎麽會呢?夕顏這麽乖,母親是開心的!”
聽二公主這麽說,夕顏瞬間喜笑顏開,拉著二公主的手往花園深處走去。
二公主被夕顏拽著,穿過曇花園,來到一處小庭院,庭院的四周是用簡陋的土坯建築起來的,上下全都爬滿了整片的爬山虎,月光下,依舊是盈盈擾擾,鬱鬱蔥蔥。
還來不及回味,夕顏的小手上用力,二公主已經被她拽進了院子裏的小木屋。
小屋裏點著一盞油燈,四處窗子都敞開著,偶爾一陣夜風吹來,燭心晃動不定,屋子正當中一個破舊的八仙桌上擺著一個粗陋的茶壺,四處有三四個粗茶碗。
“婆婆,我母親來了!”剛進門,夕顏便鬆開了二公主的手,歡快地向屋內奔去。
二公主一楞,伸手去抓夕顏,卻不想夕顏已經跑開了,她心裏一緊,趕緊追進了屋子。
“你的東西帶來了嗎?”剛踏進小屋,便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屋內傳過,二公主愣住,這個聲音很熟悉!
帶著疑惑,二公主踏進小屋,正看到夕顏趴在一個身著粗布夾衫的老婦人身邊,一雙黑亮的大眼睛帶著笑意看向二公主。
“你的東西帶來了嗎?”老婦人又是一聲,隻是聲音裏帶著些許的不耐煩。
二公主皺皺眉,這老婦人明顯是對著她說話,可是,她要帶什麽東西?這個老婦人她見過嗎?
側著身子看不清楚老婦人的臉,二公主又往前走了幾步,伸手招夕顏過來,可是夕顏卻是沒有動,依舊是滿眼帶著笑地看向二公主。
“哼!東西沒帶來,就把夕顏留在這裏吧!”說著,老婦人伸出手,去拉夕顏。
看著老婦人瘦如柴的手骨,二公主心裏一突,看她拉過夕顏的手就要走,趕緊上前幾步就要拉住夕顏。
還沒有走進,卻感覺一陣強勁的風力扇過來,二公主一驚,雙目頓時一凜,側身閃過,隨著老婦人的手落下,二公主平穩地落在了地上。
“你從這裏帶不走她的,除非把那東西拿來!”老婦人自始至終都沒有轉過臉,可是聲音卻那般熟悉!
待二公主再上前的時候,卻見夕顏扭過臉,清脆的聲音響起:“母親,你快把那東西帶來給婆婆吧,夕顏想回去!”
二公主心裏猛顫,腳下步子更快,可是當她靠的時候,那老婦人卻帶著夕顏轉進了一間暗格,消失不見了!
“夕顏!”
二公主猛地坐起,眼前恍惚一片,心跳依舊是急促不移。
蘇姑姑聽到二公主這一聲,趕緊進了屋子,看著二公主一頭的汗,不由得皺了皺眉,拿了溫濕的帕子將二公主臉上的汗珠擦去。
感覺到溫熱的觸感,二公主定了定神,這才從剛才的猛力醒過來,雙手死死地捉著錦被,麵上蒼白一片。
蘇姑姑一邊幫二公主擦著臉,看著二公主死死抓著錦被的手上青筋暴起,心裏猛地一顫,道:“二公主可是做了噩夢?”
二公主搖了搖頭,伸手接過蘇姑姑遞過來的茶,猛地灌進去,依舊是大口大口的喘氣。
蘇姑姑接過空杯,正欲收回,卻發現二公主後背也濕了一片,心裏大驚,趕緊出去拿了一套幹淨的衣服。
二公主伸手附在自己的胸口,如今依舊是砰砰砰地跳個不停,眼前還是稍稍有些恍惚,腦子裏徘徊著夕顏的聲音。
“母親,你快把那東西帶來給婆婆吧,夕顏想回去!”一圈又一圈,在耳邊不斷地充斥,二公主感覺心口壓上了一塊巨石,喘不過氣來。
片刻,蘇姑姑將一套新的衣服拿過來,伺候二公主換上,又將從小廚房裏端過來的定神茶遞給二公主。
二公主換了衣服已經恢複了常色,隻是腦中依舊來回響著夕顏和老婦人的話。
老婦人讓她帶什麽東西?夕顏為什麽會被她帶走?或者,為什麽夕顏對她並不害怕,而是跟著她走?
並不是她想得多,而是,那老婦人的聲音實在很熟悉,隻是一時想不起來!
“盈心,你可知道曇花園後麵有個廢棄的小院?”二公主將定神茶喝完,伸手將空碗遞給了蘇姑姑。
蘇姑姑接過碗接過來,本是要出去,卻沒想到二公主叫住了她。
停著仔細地想了想,蘇姑姑臉上閃過一絲詫異,道:“曇花園是十幾年前就建好的,因著二公主說怕高牆遮了陽光,曇花園四處並沒有別的院子。”
二公主點了點頭,臉上稍稍有些疲憊,隻是一個夢,卻讓二公主有種不尋常的感覺。
蘇姑姑見二公主疲乏,將她扶到床邊,又伺候著二公主睡下,自己則是就著睡在了一側的睡榻上。
說也奇怪,回到床上,二公主很快就睡下了,一夜無眠,倒是睡得很踏實。
天空蒙蒙泛白,靖遠寺的大銅鍾便響了起來,墨瀲稍稍皺眉,睜開了眼睛。
“吵醒你了?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耳邊傳來溫穆颺溫熱的話,墨瀲眯著的眼睛稍稍睜開,雖是有些懶散地不想起,但是想想如今是在靖遠寺,就算是不想起也不能賴在床上了。
看著墨瀲掙紮著起身,溫穆颺不由得苦笑,卻也不攔著她,隻拿過她的衣服親手幫她穿戴。
墨瀲已經,看著溫穆颺手輕心細地幫她穿戴,一股暖流從心底流過,並沒有攔著,隻是低著頭看他小心地幫她係好繁瑣的帶子。
“爺……”墨瀲低低地喊了一聲,聲音中已經帶了三分哽塞。
溫穆颺心頭一震,抬頭,正好撞上墨瀲盈著淚水的雙眸,心裏瞬間塌陷。
墨瀲不由自主地撲進他懷裏,淚水肆意,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情緒,隻是,現在她隻想靠著溫穆颺的肩膀,隻想發泄!
溫穆颺也是哽了嗓子,雙臂環著懷裏的人兒,身體也不由自主地顫抖,突然之間很怕,從沒有像現在這般害怕失去!
這日正是靖遠寺的禮佛日,用過齋飯,溫穆颺和墨瀲便由小沙彌引著去了大佛堂。
進了大佛堂,二公主已經在賓客位上了,墨瀲和溫穆颺上前給二公主見了禮,二公主見墨瀲沒什麽大礙,也放了心。
跟著溫穆颺走上賓客席,旁邊小沙彌將備好的佛珠送上來。
小沙彌邊上,跟著一個身披金邊線繡袈裟的僧人,隨著小沙彌將裝著佛珠的盤子放下,伸手拿過來,口中叨念幾句,沾取玉淨瓶中的淨水灑在佛珠上,這才遞給溫穆颺。
溫穆颺接過佛珠,對著那僧人行一禮。
到了墨瀲這裏,同樣是那一套,墨瀲接過佛珠,珠子上還沾著少許的清水,黏在手上有些潮濕感。
墨瀲低頭看著那佛珠,紫檀木質地的珠子,外層用一種特製的蠟打磨,圓潤晶瑩,甚至沾了水,珠子的顏色都沒有變化一絲一毫。
抬起頭,正好迎上那僧人的目光,墨瀲心裏一動,有種異樣的感覺閃過,隻是,說不清楚,或許,隻是晃神罷了。
那僧人也是片刻的怔楞,轉而麵上憨憨帶著幾分慈笑,道:“心善自上,疾苦盡去,天道勵簡,以仁為道。”
墨瀲一頓,看著溫穆颺揚起的嘴角,回過神,向那僧人行一禮,隨著溫穆颺的攙扶坐了下來。
“這是清遠大師的師弟,清釋大師,也是統管靖遠寺內務的高僧!”溫穆颺湊近墨瀲耳邊,悄悄地說道。
墨瀲一頓,隨即點點頭,轉向佛堂正中供奉的金佛。
大佛堂正中的高台上,清遠大師已經準備好了,隨著佛家獨有的唱應,清遠大師開始這次禮佛的講經。
雖然對佛家這一套向來都是沒有看法,不過既然來了,便靜下心來聽。
座下眾人皆是打坐地姿態,雙目微閉,手中佛珠隨著清遠大師的禪講緩緩轉動。
墨瀲靜靜地聽著,大佛堂之外,天窗全都敞開,絢爛的陽光傾灑下來,仿若天地萬物如同清遠大師口中的經文一般,普照眾生。
兩個時辰過去,清遠大師的禮佛大殿終於結束,接下來就是信徒們的瞻佛禮。
墨瀲向來對這些不是很熱衷,再加上剛才做得時間也有些久了,便不願再呆下去。
看出墨瀲也卻是困乏了,溫穆颺便拉了她的手四處逛逛。
溫穆颺似乎對靖遠寺十分熟悉,本來引路的小沙彌也被遣了回去,身邊隻跟著錦嬤嬤和素兒。
出了大佛堂,溫穆颺拉著墨瀲緩緩往外走,輕輕地踏過青石鋪的小徑,一股清甜的香味撲鼻而來。
墨瀲一頓,抬頭看向溫穆颺,卻見他雙眸含笑,伸手摟了她的腰。
錦嬤嬤和素兒也在進林子時被溫穆颺留在了外麵,自己拉起墨瀲的手往裏走。
踱步走近小林,清風拂過,偏偏淺粉色的如桃花一般的花瓣飄落,撒了一地,也撒了她們全身。
墨瀲撿起落在溫穆颺身上的一片花瓣,遞至鼻尖,一股香甜的氣味從花瓣的底部散發出來,沁入心脾。
抬起頭,之間小林裏都是這種高高的筆直的花樹,說是花樹,也真的是花樹,因為整棵樹沒有一片葉子!
墨瀲張開手去接那飄落的花瓣,卻不知,一片片淺粉色的花瓣四處落下,在她的衣服上,發間,臉上,唇瓣上……
溫穆颺看著墨瀲在花雨中恍若不染俗塵的仙女一般,花瓣細細簌簌地落下,甚至,一片花瓣還掛在了她的唇角。
看著,溫穆颺低頭,性感的雙唇貼近她的唇瓣,將那唇角的花瓣裹進了自己的口中。
一股苦澀的汁液從牙縫中流出,觸及舌尖,溫穆颺卻感覺那是無比的甜美!
“你!”墨瀲看著溫穆颺將那花瓣吃進口中,不由得心裏一驚,伸手去阻止,卻無奈已經被他咽下了。
這鐵木槿雖然好看,花瓣卻是有些許毒性的,入腸道很容易導致腹瀉。
溫穆颺卻是不以為意,伸手將墨瀲攬入懷中,唇瓣再一次印下,一雙大手將她箍得緊緊的,恨不得揉入自己的身體。
一個悠長的深吻,在墨瀲快要無法呼吸的時候,溫穆颺終於放開了她,隻是雙手依舊是緊緊地摟著她的纖腰,深邃的眼底帶著無邊的寵溺。
鐵木槿林雖美,確實不能多停留,單不說這林子裏密不透陽光,就這常年陰森的濕氣,也是不宜多做停留的。
溫穆颺拉著墨瀲從鐵木槿林出來,錦嬤嬤趕緊遞過來一碗暖薑茶。
墨瀲看了錦嬤嬤一眼,伸手接過來喝下,又將空碗遞給素兒,看著溫穆颺眼中帶笑,突然覺得這幾天的鬱鬱輕鬆了不少。
歇息片刻,墨瀲依舊是不願意久坐,溫穆颺也征得錦嬤嬤的意見,帶著墨瀲繼續漫步閑逛。
走過一排排莊重的佛堂,墨瀲倒是很容易被一些不起眼的小東西吸引,一路看東看西,就到了一個大院。
院子很大,隻從門口望去,便看到裏麵是一排排的兵器刀具,看著院子大門的牌子,原來這就是靖遠寺眾僧練功的地方。
現在眾僧都在聽禪,院子遍隻剩工具武器了。
想都沒想,墨瀲抬腿進了院子,溫穆颺見她進去,也不攔著,隨後跟了過去。
“據說佛家有很多獨門武器!”墨瀲走過一排排兵器架子,卻看到隻是普通的兵器,並沒有什麽稀奇。
“獨門武器自是珍藏,怎麽會隨便示人?”溫穆颺將墨瀲伸出去的手抓回來,生怕這利刃一不小心就將她的手劃破。
“看來也沒有什麽稀奇!”墨瀲撇撇嘴,不以為意,伸手拉了溫穆颺的手往大堂裏走去。
這地方溫穆颺倒是也不陌生,當年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清遠大師也是教過他兩年武功的,這個地方,他自然來過!
隨著“吱呀”地一聲,練武堂的大門被推開,院子裏的陽光一下子宣泄進來,撲在了練武堂的地上。
墨瀲的繡鞋踏進練武堂的一瞬間,便感覺到一股肅然的莊重氣息,真個人便鄭重起來,有人說佛在心中,氣在魂內,大概就是這樣的一種感覺吧!
繞著練武堂一圈,墨瀲感覺身體內有種好動的情緒在叫囂,縱然是她並不十分好鬥,卻也被這種氣氛帶了出來。
或許,是因為她感覺到了佛家的強大,那種與身居來的不服輸勁頭,讓她有些蠢蠢欲動。
“你現在可不是隨便亂動的時候!等你肚子裏的這個小東西出來了,我陪你!”溫穆颺見墨瀲從兵器架上拿過一把軟件,上前拉了她的手,收回了劍。
被收了劍,墨瀲也並不惱,反而被溫穆颺這樣一提醒心裏安分了許多,她清麗的臉上帶著暖意,伸手覆在自己的小腹。
依舊緩步圍著練武堂踱步,走過一個廂閣,卻沒有了路,墨瀲回過頭看著溫穆颺,卻見他亦是一愣,沒想到練武堂還有死胡同。
兩人的步子要比錦嬤嬤快,如今錦嬤嬤還沒有跟上來,溫穆颺伸手攬過墨瀲的腰肢,快速地在她唇上偷了一個香。
墨瀲一愣,沒想到溫穆颺會在佛前這般模樣,一時心境,沒有站穩,就往後倒。
溫穆颺手臂攬著她的腰,自然不會讓她倒,隻是墨瀲心驚著,雙手胡亂尋找支撐,感覺有東西在手邊,便將身體的力道轉移,扶了過去。
隻是,這不經意地一推,身後原本是四胡同的牆麵突然裂開了一個口子。
溫穆颺原本帶著戲謔的笑突然僵在了臉上,與墨瀲互看一眼,兩人均是滿臉疑惑,他收回手臂,將墨瀲扶好拉在身後,伸手去推那扇門。
石門十分的厚重,溫穆颺單憑手臂的力道根本推不開,他將墨瀲拉至遠一些的地方又回來,運足了氣,雙手拍在了石門上。
隨著石門的轉移,一陣冷風從那頭傳過來,溫穆颺眼底閃過一絲冷意,試探性的往石門裏踏入。
“王爺請留步!”一聲沉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溫穆颺收了手。
轉過身,一身金邊袈裟的清釋大師已經快步走了過來。
墨瀲往前幾步走到溫穆颺跟前,抬眼看著清釋大師,心底一種莫名的感覺劃過。
“王爺,這裏是靖遠寺的閻羅關,裏麵機關重重,還請王爺三思!”清釋大師徑直走到溫穆颺跟前,一身金邊大紅色的袈裟剛好遮擋住了石門後頭的情景。
溫穆颺收回手,一抹冷寂閃過,轉而勾起唇角,眉眼之間帶出皇家與生俱來的尊貴與威嚴,道:“誤闖禁地,還請清釋大師見諒。”
清釋大師麵上帶笑,伸手至胸口,做了一個佛禮,剛要開口,卻見一個小沙彌行色匆匆的跑了過來。
那小沙彌跑至跟前,神色稍稍一頓,眼底很快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轉過身在清釋大師耳邊嘟噥了幾句什麽。
墨瀲看著那小沙彌,神色稍稍冷了幾分,這小沙彌,是之前以添水為借口,給鬱韶傳話的那個小沙彌!
雖然之前在涼亭的時候,那小沙彌穿的是土黃色的僧袍,麵上應該是簡單的修改了容貌,可是血煞向來易容術了得,這簡單的動作,墨瀲自是很輕易便能識破!
看著那小沙彌遠去的身影,墨瀲收回目光,在清釋大師身上稍稍流連,突然想起什麽,心裏的那點別扭之處,有了源頭。
清釋大師伸手至胸口,對著溫穆颺做了一個佛禮,道:“阿彌陀佛,王爺請!”
墨瀲看著清釋大師,透過他左臂的縫隙,仿佛看到了石門後麵的一張八卦圖,她眯起眼睛,還來不及細看,卻被清釋大師急忙轉身關上了石門。
隨著清釋大師的領引,溫穆颺和墨瀲出了練武堂,墨瀲跟在溫穆颺身後,回過頭看了剛才觸摸的機關處,卻發現那裏早已恢複了原樣,根本看不出任何差別,若不是巧合,便再也找不到剛才觸動的機關。
在靖遠寺又停留了半天,看墨瀲身子已經恢複過來,二公主和溫穆颺這才想清遠大師辭別。
臨別前,清遠大師意義尤深地看了墨瀲一眼,將他手中的一串菩提果遞給墨瀲。
墨瀲一怔,看著清遠大師,卻看不出他的表情,轉過臉看向二公主和溫穆颺,卻見溫穆颺和二公主麵上先是一怔,隨即帶著一種難以置信的激動,墨瀲伸手接了過來。
“多謝清遠大師!”墨瀲施以佛禮,轉而隨著溫穆颺踏上了王府的馬車。
“沁兒看出了什麽?”馬車裏,溫穆颺一手攬著墨瀲,一手在她的小腹上輕柔撫摸。
墨瀲看著溫穆颺,又往他懷裏蹭了蹭,道:“爺是說的誰?”
溫穆颺一怔,看著墨瀲,眼底神色一閃而過,又伸手摟緊了墨瀲,道:“沁兒覺得哪裏不對?”
墨瀲如波的水眸溢出瀲灩的光華,一張傾城的麵容之上,不施粉黛,卻更透著一股子清麗的靈動感,溫穆颺看著她,早已忘記了剛才問的話。
“清釋大師是長公主的人!”墨瀲輕啟櫻唇,溫軟細語的吐出這幾個字,卻讓溫穆颺一頓。
溫穆颺眼底的慵懶之色褪去,雙臂緊摟了墨瀲,低頭在她發間輕輕一吻,道:“清釋大師倒是不足為患,就怕……”
“王爺,沁側妃,到了!”車夫的粗狂聲音打斷了溫穆颺的話,隨著他一聲喊,馬車穩穩地停了下來。
溫穆颺被打斷,掀開簾子見已經到了王府的大門口處,也沒有再繼續說,反而伸手將墨瀲整個抱起來,下了馬車。
墨瀲猛然被抱起,驚呼一聲,摟緊了溫穆颺的脖子。
溫穆颺見她如此,唇邊帶著笑,她溫軟的身子讓他沉浸,索性到了地麵也不放手,直接就抱進了王府。
“爺,宮裏送來了帖子……”聽得下人的回報,鬱凝便欣喜地拿了帖子往門口去迎,卻沒想到看到了這樣的畫麵,一時柔美嫣然的笑意便僵在了臉上。
溫穆颺看著鬱凝手裏的帖子,頓時臉色沉了下來,看墨瀲在懷裏已經紅了臉推他,這才放了手。
鬱凝收拾臉上的臉色,須臾之間,依舊是盈著淡淡的笑意,不過,其中又多了幾分苦澀。
“凝兒辛苦了!”溫穆颺接過鬱凝手裏的帖子,一雙深邃的眸子不經意地撇了兩眼,轉手放在墨瀲手裏,對著喬吉道:“將太後賞的紅珊瑚送到王妃院子裏!”
喬吉領命行了禮,趕緊去辦事。
“謝王爺!”鬱凝依舊是輕柔的聲音,麵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溫穆颺看都沒看就放在墨瀲手裏的帖子,不由自主地咬住了下唇,將湧上來的酸澀生生壓住。
“最近風寒,你們照顧王妃上點心!”溫穆颺眼光一掃,冰冷的聲音傳進鬱凝身後的下人耳朵裏,讓眾人不由得一抖。
“是!”眾人回答著,卻不敢抬頭,生怕哪個動作眼神不對了,會讓溫穆颺直接扔出去。
說罷,溫穆颺拉了墨瀲的手,轉了個方向,往清越小築走去。
鬱凝原本還是有話說,隻是看溫穆颺的神色和語氣,剛要出口的話就這麽被生生地憋回了肚裏。
強忍著無邊的委屈看著溫穆颺和墨瀲遠去的背影,鬱凝緊緊地咬著後牙,將兩腮憋得酸疼。
墨瀲輕依著溫穆颺,拐角的時候往鬱凝這邊瞟了一眼,一抹冷笑一閃而過。
回到清越小築,墨瀲才將手裏的請帖拆開,原來是為之前選秀後宮新進的幾位娘娘特意設的宴!
溫穆颺將沏好的熱茶遞至墨瀲跟前,伸手拿過那帖子,順手就扔在了桌上,道:“不想去就別去了,直接說身子不適,如今你有了身子,母後也不會多說。”
墨瀲端過杯盞,淺淺抿了一口,身子慵懶地斜倚在溫穆颺懷裏,道:“太後不說,別人可要說沁側妃恃寵而驕了!”
溫穆颺一抖,伸手攬過墨瀲,心裏湧出一股酸澀,道:“沁兒委屈了!我,終會給你你想要的!”
墨瀲身子抖了抖,眼眶有些發熱,一雙如波的水眸微微眯起來,遮住了眼底的複雜,她都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亦或者,她得到了一切,對於她這隻有半年的命,還有什麽意義?
“進了皇宮,不可自己單獨四處走動!”溫穆颺摟了摟墨瀲,一隻大手拖著她的頭,在她光潔的額頭淺淺一吻。
墨瀲淺笑,卻沒有搭話,隻是在他懷裏點了點頭。
上次落水,墨瀲說是自己不小心踏空掉下了水池,幸得皇上及時發現,下了水池救她。
這個說法自然眾人都信,畢竟,當時的宮女太監也都是看到的這樣的場景,隻是,溫穆颺卻如何能輕易騙的?
雖然已經對皇上有所提防,但畢竟是親兄弟,又有太後坐鎮後宮,皇上自然不能有所非分,加之他又是一國之君,所作所為也自然要多加考慮,這去皇宮,也避免不了。
夜色薄涼,公主府依舊是華燈高懸,仿若白晝,加之月色濃鬱,更加淡了這月色。
往日安靜含苞的曇花花骨朵低低垂落,已經泛白的外層花瓣上沾染著花托的淡黃色,如輕紗裙擺之上的襯彩。
嬌豔如花,如今卻沒有人再有心情欣賞,隨著一聲鐵鎖的開啟聲,曇花園的門被推開來。
“園工傍晚才澆了園子,二公主小心地滑。”蘇姑姑扶著二公主進了曇花園。
身後,穀啟一手握著佩劍也跟了上來,隨著他轉身將門關上,園子裏又恢複了剛才的寧靜。
穀啟跟在二公主身側,二公主隨著記憶往曇花園深處走去,蘇姑姑和穀啟互看一眼,彼此眉頭稍稍皺了起來。
“二公主!”看著二公主走過了踏過圓形窄門往裏走,蘇姑姑伸手攔了下來。
二公主猛地停下,看著蘇姑姑,在月光下,蘇姑姑素顏清麗也不失為一個美人,隻是,如今她側身擋在二公主身側,到讓二公主愣了一下。
“這裏已經封了十多年,二公主曾發誓再不會踏入,二公主還是不要再往前了。”蘇姑姑伸手拽著二公主的衣袖,眼底帶出一絲恐慌,甚至,雙手都有些微微顫抖。
穀啟看著蘇姑姑,臉上亦是不怎麽好看,他依舊記得當年將夕顏葬在裏頭小院子的時候,二公主如得了失心瘋一樣,死命的推開眾人,徒手就要把夕顏從地下刨出來。
若不是當年先皇一巴掌讓二公主冷靜下來,說不定,當日要有多少人被二公主打傷,縱然穀啟是個習武的大男人,想起當年二公主的失控,依舊是心裏忍不住一抖。
“這麽多年了,本宮還不至於如當年一樣意氣,正是因為多年沒有來過這裏,說不定裏麵已經有了改變,今晚,本宮定要看個究竟!”二公主臉上帶著肅然之色,伸手拂開蘇姑姑的手。
“屬下進去便可,二公主還是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定將詳細情形告知二公主!”穀啟上前又爛了二公主,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就是忐忑,那種不安,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二公主麵上一愣,一雙鳳眼深眸如同萬丈深潭的寒氣,直叫人不敢直視。
“你們兩個若是礙事就滾出去,今天,本宮一定要看個究竟!”說著,二公主冷聲,原本清麗的的臉上帶著冷峻的肅然之色,如今卻又平添了一層森寒,她一巴掌甩開穀啟,抬腳進了院子。
院子很小,隻進去看著,也不過就是個五口之家的普通農戶,二公主探進了門,頓時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壓在心口,說不上來,總之不是很舒服。
蘇姑姑和穀啟見攔不住,趕緊隨著二公主也進了院子。
進了院子,一陣熟悉的感覺襲上來,二公主心裏猛地一抖,來不及遲疑,眼前的空曠院子,似乎是將封存已久的記憶打開了一般。
蘇姑姑和穀啟隨著也跟了進來,蘇姑姑小心翼翼的看了二公主一眼,發現她麵上並沒有什麽變化,忐忑的心稍稍鬆了一口,垂下臉,卻發現二公主雙手攥緊著,心裏又是一突。
“這裏……”二公主緩緩開口,轉向蘇姑姑,道:“什麽時候有了這樣一間屋子?”
蘇姑姑聞言抬起了頭,順著二公主的手看去,原本整潔的小院裏,的確是多了一間屋子,隻是,這裏早就禁了人進來,這間屋子什麽時候有的,她也是不清楚。
“回二公主,這是當年法師停留時臨時搭建的,後來封了院子,就沒有拆!”穀啟沒有說是當年為了給夕顏小主超度臨時建的,隻是輕描淡寫的帶過。
二公主眉頭稍稍擰了起來,腦子裏的不知什麽樣的畫麵,一閃而過,想了想,轉身往裏走去。
蘇姑姑看了穀啟一眼,滿眼的複雜絲毫沒有掩飾,來不及多想,緊跟了上去。
進了院子裏,滿院的雜草叢生,如今看來,確實年久沒有人來過來,隻是,掩在草叢中的屋子,卻讓二公主心裏猛然跳了起來。
來不及伸手扒開眼前的草叢,穀啟已經將周圍的高草砍斷,隨著越走越深,穀啟的雙眉也緊緊地皺了起來。
四處沒有人人的痕跡,可是這些年了,這間臨時搭建的屋子不應該是這樣的!
十多年風雨腐蝕吹打,隻是簡單的用木頭搭建起來的,按照這周圍的濕熱環境,應該早就斷裂坍塌了才對,走近卻發現這屋子卻沒有一點的腐蝕跡象,反倒比一旁正經屋子顯得更結實。
“二公主且慢!”看著二公主伸手去推屋子的門,穀啟趕緊爛了下來,如今裏麵情況不清楚,他這是護衛頭領可是不敢讓二公主去碰。
說話間,穀啟的劍鞘抵在門口,隨著他手臂用力,將門推開來。
穀啟伸手從懷裏拿出火折子,率先走了進去,隨著一股子帶著泥土的青草味道撲進鼻孔,他伸手掃了掃眼前的空氣。
到了這裏,蘇姑姑也不攔著二公主了,縱是不如穀啟江湖經驗豐富,蘇姑姑也察覺出了一些不尋常,隻是,到底哪裏不尋常,她也說不清楚,畢竟當年誰都沒有把這間小屋子放在眼裏。
蘇姑姑攙著,二公主一雙鳳眼之底越來越深,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向她襲來,說不清楚,卻能感覺得到,或許是她經曆過一般,也或許是那晚在靖遠寺夢到的。
一張破舊的八仙桌在屋子正中,桌上倒扣擺放著幾隻粗碗,二公主心裏咯噔一下,緊走幾步往前,那種感覺卻突然之間淡了。
二公主皺起眉頭,隨著穀啟手裏火折子照亮的地方,快速地在四周巡查了一遍,隻是,夢裏夕顏被老婦人拉走的地方,根本就不存在!
夢裏這間屋子應該還有閣間的,隻是如今看來,這間屋子並沒有其他的空間,隻是木頭封死的意見空屋子,夜風隨著木頭縫隙吹進來,穀啟手裏火折子的火苗隨之晃了晃。
“穀啟!”二公主聲音帶著幾分冷寒,看了看四周,對著穀啟,道:“你可記得這間屋子建造時有什麽不妥?”
穀啟一愣,一張原本還算帥氣的臉上帶著幾分凝重,他眉頭皺著細細地思索片刻,道:“當時是皇上請來的大師,所以清遠大師並沒有參與,隻是後來那位大師說要建一間屋子,屬下便將大師要的材料送過來,張木匠盯著建好的。”
“皇上……”二公主在嘴裏嘟念著,鳳眸之間帶出一絲凜然之色,突然,她又問道:“可還記得那位大師的法號?”
穀啟一愣,想了想回道:“屬下記得是叫渡元大師!”
二公主對這個名字並不熟悉,不過還是在心裏記下了這個名字,轉而對穀啟道:“那日本宮被皇上強行帶回去休息,之後可是有什麽事發生?”
蘇姑姑扶著二公主,亦是看向穀啟,當日二公主失控,皇上名人強行將二公主帶回去,她是貼身婢女,自然是跟著回去伺候,後麵的事,也是一概不知,如今二公主問起來,想想似乎真的有些地方不對。
穀啟臉上帶著幾分冷意,一雙劍眉簇在一起,思緒被拉回十六年前,縱然他極其不願想起,如今也不得不打開刻意封存的記憶。
片刻,稍稍收拾情緒,道:“那日二公主回去之後,皇上也因心神竭力被送回了宮中,後全部禮儀都是太後親自督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