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淩兒竟然能獵得一隻老虎,梨花,咱們出去看看。”澹台成碧來了興致,忘記杵拐棍就往營帳外走去,走得還很快。

蘇黎看著太後利索走路的背影,心中莫名地舒了一口氣:

看來,這場春獵後,我就可以拿著黃金萬兩走人了。

皇室是非之地,早走早安生。

帳外,北宮淩正在接受皇上的誇讚。

北宮淵對他的喜愛,都要從眼神中溢出來了,

“靖王好樣的!朕記得朕在二十歲那年春獵,也獵得過一頭吊額白睛虎,父皇把他的寶劍賞賜給了朕,朕,現在就把這把劍賞賜給你。”

在場的文官武將都懵了:

先皇當年賞賜給今上寶劍,那是因為,他是太子,可是,現在,把這把代表帝王代代相傳的寶劍,給靖王,又算怎麽回事?

難道,皇上是想改立儲君嗎?

北宮淵剛剛隻是透過北宮淩的那張臉,看到了年輕之時英武的自己,免不了興奮,一時忘形了,他說完話,立即就後悔了,但是君無戲言,此刻,有些無法收場了。

蘇黎不禁替北宮淩捏了一把汗,如果他接受了這把劍,那他從現在開始,就要成為太子黨攻訐的對象,朝堂波譎雲詭,後宮的太後,護不住他了……

北宮淩端端地跪在地上,神情自若,一字一句,

“父皇,兒臣獵老虎,隻是略懂一些醫理,想取虎骨泡酒,給皇祖母強身健體,並不是貪圖父皇的賞賜。

父皇以後還得持劍策馬,兒臣,斷不敢要父皇的寶劍。

如果父皇一定要賞賜,就把您的杯中酒,賞賜給兒臣。”

蘇黎眼眸都放大了一圈,內心直呼好家夥,瞬間懂得了什麽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他這是出師了啊~

她第一次聽悶葫蘆說這麽長一段話,如果他保持這個說話水平,以後,在北幽自保絕對不成問題。

北宮淵果然很開心,拿起了自己的酒杯,示意身邊的太監拿給靖王。

太監最會察言觀色,知道,靖王已經入了皇上的心,以後必定前途光明燦爛,雙手畢恭畢敬地把酒杯拿給他,陰柔吐聲,

“靖王殿下,您請~”

“謝父皇。”

北宮淩雙手接過酒杯,頭一仰,一口喝光了杯中酒,而後,把目光投向蘇黎,才起身,到自己的長桌落坐。

蘇黎環視了一圈,還是沒看到太子回來,實在繃不住,就招招手,示意他過來。

同時,轉身對太後說,“母後,我把阿淩叫一邊去問問他有沒有心儀的姑娘,而後,再去找您。”

澹台成碧一臉慈愛,笑得合不攏嘴,連連道,

“好,好好~”

彼時,她也在大孫子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兒子年輕之時的影子。

高大英俊,又懂事孝順。

開心得很,對這個孫子,也越發地喜歡。

而且,這會兒,澹台成碧又覺得,白家女的家世,配不上她孝順的大乖孫了。

蘇黎把北宮淩帶回自己的營帳,讓連翹在外麵守著,壓低聲音問道,

“你把太子,怎麽樣了?”

北宮淩一臉坦然,“我沒把他怎麽樣。”

蘇黎蹙眉,“那為何太子現在還沒有回來。”

北宮淩依舊淡然回答,“不知。”

蘇黎嚴肅臉,“悶葫蘆,你最好別跟我撒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幹了什麽?你不告訴我實情,咱們都脫不了身!”

北宮淩看著她的雙眸,鄭重道,

“我永遠都不會騙你。”

蘇黎看他一板一眼的臉龐,本來想信他的話,可是,想想剛剛他在皇上跟前的機靈勁兒,又覺得此話不可信了。

罷了,自己親自教出來的人,嘴裏能有什麽實話?

蘇黎長長呼出一口氣,

“唉,既然你不想說的事,一旦東窗事發,就是受遍慎刑司七十二道刑法也不能說,知道嗎?”

“嗯。”

蘇黎一臉認真,“若實在扛不住刑罰,你就咬舌自盡,可別連累我。”

“嗯。”

蘇黎白了他一眼,話鋒一轉,

“太後給你挑了一個大學士府的姑娘,一會兒要去給太後奉茶,你去相看一下。”

“嗯。”

兩個人以前以後,走去了太後的營帳,陪太後說話。

不多時,皇後身邊的大宮女過來了,神情焦急,

“啟稟太後,太子在獵場追一隻白鹿跌落山崖,傷得很重,皇後想請長公主,協同太醫診治。”

彼時,蘇黎才意味深長地看了北宮淩一眼:

他真沒有騙我?那我讓他扛不住刑罰的時候咬舌自盡,他答應什麽?

實在搞不懂這種悶葫蘆的腦回路……

白日裏,在獵場的時候,北宮淩是想刺殺太子來的,但是,被連翹打斷以後,他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茲事體大,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有一個目擊者都不行,決定再尋找機會下手。

不曾想,太子自己掉下山崖了……

太子事關國本,太後聞言太子重傷,麵色驟變,立即從椅子上起身,

“去看看。”

蘇黎和北宮淩一左一右扶著太後,往太子的營帳走去。

皇上和皇後都在太子的營帳裏了,皇上板著臉,皇後在抹眼淚。

太子的床榻邊,已經圍了一圈太醫,見蘇黎過來了,立即給她讓開了一條路。

蘇黎看著臉上掛彩昏迷,雙腿變形的太子,內心一陣冷嗤:

嗬嗬~摔這麽嚴重,腳指頭都朝後了。

竇太醫深知,太子傷太重,即便能救活,日後,也會不利於行,那他們太醫有一個算一個,都沒好果子吃,必須把這個鍋甩出去,

“長公主,請您給太子主治。”

蘇黎當然知道竇太醫打的什麽算盤,若不是之前,皇後和太子都衝她發難,此刻,她定是會全力救治,保他無虞。

既然是他們母子不做人在先,那自己就必須眼睜睜看他以後變瘸子,失去大統繼承人的資格。

蘇黎無比謙卑的語氣,

“竇太醫,我擅長的是內科和婦科,太子這是外傷,我實在是無從下手,還是你們來吧。”

竇太醫不死心,“那請長公主,給掌掌眼,提供一下治療建議。”

蘇黎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太子墜崖,興許是今日命裏犯太歲了,不如,請個道士,來給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