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看向澹台琳琅,
“你每日的菜譜都是根據你的身體狀況特定的。”
澹台琳琅看著澹台煜桌上的紅燒肉,色香味俱全,當即就帶著哭腔了,
“小皇叔,我都半年沒吃過紅燒肉了,我要饞死了,你幫我求求太後,讓我吃一口吧。”
澹台煜正窩火呢,看著他這副窩囊樣,語氣嚴厲得很,
“明兒,我就送你去軍營,紅燒肉管夠!”
澹台琳琅縮了縮脖子,從他的桌上收回了眼神,看向自己桌上的蓮藕排骨湯,
“算了,我吃不上那碗飯,我還是吃這碗飯吧,湯湯水水的,看起來,也挺好的。”
澹台琳琅喝了一口排骨湯,瞬間兩眼放亮光,
“哇,這也太好吃吧?這是哪位禦廚的傑作啊?”
“連翹做的。”
“連翹姑娘還是個大廚呢,真是人不可貌相。”
蘇黎微笑,“喜歡的話,以後讓連翹給你做病號飯,直到你出宮。”
澹台琳琅感動得眼淚汪汪,
“太後,你太好了,比我親皇嬸都好。”
蘇黎正色,
“我是先皇明媒正娶的皇後,怎麽就不是你親皇嬸了?”
澹台琳琅神色一頓,太後太年輕了,平日裏,總是情不自禁地拿她當妹妹,實在很難把她代入皇嬸的角色,當即實誠地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
“瞧我這張破嘴!皇嬸,您就是我的親皇嬸!以後,我一定孝順您!有事兒,您就拿我當親兒子用!”
蘇黎露出一個恰到好處的笑容,
“那感情好,倘若我為你指婚,你可有異議?”
澹台琳琅信誓旦旦,“皇嬸嬸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是您的親兒子,你讓我娶誰,我就娶誰!”
澹台煜氣得心中冒火:
這個蠢貨!大蠢貨!比他爹還蠢!
宮裏人都看出來我什麽心思了,他偏偏看不出來!
屁用沒有,就會給我添堵,明天就把他攆回成王府去!
酒宴上,蘇黎借著哄孩子,不動聲色地觀察澹台煜和蘇嫣然的表情。
果然,蘇嫣然時不時地就要瞟一眼澹台煜,含羞帶怯,情意綿綿的。喜歡一個人的眼神,根本就藏不住。
而澹台煜,卻不敢往對麵蘇嫣然的方向看。他若不是心中有鬼,為何不敢看人家?他若敢抬頭,就不信他兩眼空空。
就他那麽大一雙桃花眼,根本就藏不住事。
蘇黎內心很篤定:
澹台煜就是怕自己看出來他一下勾搭兩姐妹,才躲著嫣然的!
真真是個賤男人!不行都花成這樣,行還了得了?
蘇黎心中有數了:
他們兩個,是真的!
蘇黎掃了一眼正在大口扒飯的澹台煜,而後眉眼一垂,輕輕拍了拍大象的後背哄睡,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微笑:
很好,相見歡下肚了。
接下來,就差酒引子了,澹台煜那麽好酒的一個人,這次,絕對穩了!
宴席結束,蘇黎才把懷中熟睡的大象還給甄向菀,
“回宮就把他叫醒吧,要不然,晚上要鬧,小娃娃晚上不睡覺,長不高的。”
甄向菀滿目感激,“嗯,得虧有太後,要不然,我真心不知道怎麽養孩子。”
一行人告退,蘇黎十分大方道,
“攝政王留步。”
蘇黎把人帶到了書房。
澹台煜笑吟吟,“小酥梨,你這是,舍不得我走?”
蘇黎忍不住翻白眼,
“能不能別叫我小蘇黎啊?瞧瞧你身邊的人,小石頭,小紅,小綠,我們都是小字輩嗎?”
澹台煜桃花眸半眯,笑道,“那從今日起,他們就改名叫石頭,石紅,石綠了,你依然是小酥梨~”
蘇黎也懶得跟他辯駁,說正事,
“清明節要到了,我明兒想出宮,為我師父上墳。”
澹台煜,“我派侍衛護送你。”
蘇黎,“不用,我不想別人知道我師父的墳在哪裏。”
澹台煜,“那我陪你去。”
蘇黎,“更加不用,我怕刺客行刺你,反而連累我,我微服,帶著蘇河去就行了。”
澹台煜思忖一下,“行吧,快去快回。”
“嗯。”
“對了,周衛,哪裏去了?”
蘇黎撒謊麵不改色心不跳,
“我不是正在給你做慢慢死的解藥嗎?需要一味藥引子,那藥引子,隻有我師叔會做,我那個師叔啊,住在很遠的地方,我派他去取了。”
澹台煜不置可否,轉身走了。
一開書房的門,隻見蘇嫣然正端著水果盤,保持著欲叩門的姿勢。
澹台煜側身繞過蘇嫣然,走得飛快,生怕被沾染上。不過,這一切落到蘇黎的眼裏,就變成了刻意避嫌,越避越是嫌疑犯。
蘇嫣然回頭,巴巴地看了良久,看到攝政王的背影消失,才邁步進屋,把果盤放到了書桌上。
蘇黎看破不說破,嫣然跟了自己這麽些日子,已經知道自己不會在書房吃東西,她依舊端果盤過來是為什麽,目的不言而喻。
蘇黎自顧自地拿起一本醫書,看了起來,心下盤算著:
隻要澹台煜的相見歡發作,他還能支棱起來,我就有把握把他的隱疾治愈。
嫣然,不會守活寡,家裏人應該不會怪我撮合他們。
再說,我有不在場證明,他們憑什麽怪我?
至於嫣然能不能栓得住這麽花心的男人,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事了……
隔日清晨。
蘇黎起了個大早,卸下釵環,褪下華服,紮了一個高馬尾,穿了尋常男子的衣裳,騎上快馬,帶著蘇河,出宮了,往無疾山出發。
從前,蘇黎一直不明白,師父為什麽要讓自己把她安葬在無疾山,還不讓她做墳立碑,不放陪葬,隱蔽安葬。
人,不都講究落葉歸根嗎?她為何不想葬回涼州。
現在,她有點想明白了:
師父應該有很多仇人,她怕人家來掘墳鞭屍。畢竟,她是極樂門的主子。
日後,自己應該對師父的埋骨處更加保密,誰都不能告訴!
想進入無疾山的深處,沒有路,不能騎馬。
蘇黎把馬往明月觀山下的接待小院門口一扔,敲了一下門,沒等裏麵人來開門,就帶著蘇河走了。
門裏麵的小道士開門出來,看見了蘇黎一人一狼離開的背影,把馬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