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是個聰慧敏感之人,立即就從澹台煜的語氣中感覺到了自己話中的疏漏。

結合她知道攝政王對宮裏的錦衣衛和侍衛管理很嚴格,立即找補道,

“準確點說,是連翹看上周衛了,周衛不理她。

我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人調我宮裏來了。

連翹伺候了我哥哥十年,現在又伺候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她現在都十八歲了,也該找個婆家了,她好不容易看上一個人,我得努力撮合一下。”

澹台煜站在窗戶往外看。

隻見,這兩人,都高高的,皆是中人之姿,周衛甚至是中下偏醜,還都是挺木訥的,從樣貌上來說,兩個人還真挺登對的。

雖然一個宮女,配侍衛算是高攀,但是,連翹畢竟是蘇黎身邊的宮女,身份終歸不同,配一個侍衛,還是綽綽有餘的。

又回想起方才連翹那副掩蓋不住的緊張和不安,還真是有點護夫心切的意味,

“就如你所願吧。”

蘇黎見好就收,以免露出破綻,連忙轉移話題,

“攝政王,這些日子不見人影,滅門戶部尚書府的壞人,定是捉住了吧?”

澹台煜一雙桃花眼尾上揚,帶著幾分蠱惑人心的意味,

“你這是,想我了?”

蘇黎笑道,“這幾日,我一直私心想著,攝政王定是要想到辦法讓我爹頂了缺,才好意思來見我。今兒你就來了,我爹的官位,應該是穩了吧?”

澹台煜輕笑一聲,問道,

“我的解藥,你研究怎麽樣了?”

蘇黎笑容瞬間消失,

“一日不敢懈怠,勞煩攝政王再等一等。”

澹台煜的避而不談,讓他在蘇黎的心中形象,已經變成了說話不算數的小人。

什麽‘我對你有求必應’不過是忽悠人的場麵話罷了。

不過,蘇黎也沒指望澹台煜是個言出必行,說話算話的君子,所以,心中也沒太大落差。

父親做戶部尚書這事,能成就成,不能成,以後再想辦法就是了。

澹台煜,“擺膳吧,我餓了。”

蘇黎,“不巧,不知道你要來,我起得晚,現在改一日兩餐了,剛剛才用過早午膳,午膳就沒得吃了。”

澹台煜不氣不惱,神情自若,“這樣啊,那我就當你留我吃晚膳了。”

蘇黎,“離晚膳還早著呢,你也別閑著,去給我抓兩條過山峰回來。”

澹台煜麵露懷疑之色,“過山峰?你要那劇毒的玩意作甚?”

蘇黎一臉坦然,“自然是為你的解藥做藥引子,以毒攻毒了。”

她越是坦然,澹台煜越懷疑她是故作鎮定,“我懷疑你要毒死我。”

“嗬嗬~”

蘇黎嗤笑一聲,“別懷疑,我若是想毒死你,隨隨便便就能拿出幾十種毒藥來,還用不著現做。”

澹台煜淡笑道,“你是地獄閻羅啊?”

蘇黎一臉得意,“差不多,所以,別隨便碰我宮裏的東西,否則,後果自負。”

澹台煜臉色有點緊繃,“小蘇黎,你能不能好好跟我說話?整日陰陽怪氣的,我怕我下意識防備,你招架不住~”

“嗬嗬~”蘇黎一臉風輕雲淡,“我要兩條過山峰而已,你想那麽多幹嘛?我是認真的,你搞快點,明日就要。”

澹台煜,“好,明日定會給你送過來了,不過,你要小心點,別被毒蛇咬到了”

蘇黎不以為意,“咬到就咬到,我又不是沒有解藥,就當被蚊子叮了。”

蘇黎轉頭,從架子上拿過一個藥瓶,

“拿給去抓過山峰的人,萬一被咬了,包活的”

澹台煜接過藥瓶,沒有著急走,而是安安靜靜地站在旁邊,看著蘇黎忙忙碌碌地配藥試藥,眼神裏,充滿了欣賞,喜歡和欲望。

恰逢此時,小石頭進來了,麵色不太好,看了一眼蘇黎,才喚了一聲,

“攝政王。”

澹台煜心中明白,他這頓晚飯,恐怕也沒著落了,

“我改日再來蹭飯。”

蘇黎頭也沒回,“走好不送。”

隔日上午。

蘇黎還沒睡醒,連翹就進寢殿招呼她,很小的聲音,

“姑娘,姑娘,你睡醒了嗎?”

蘇黎這個人,情緒一向穩定,沒什麽起床氣,被吵醒也隻是懶洋洋地翻了個身,睡眼惺忪地問道,

“過山峰送過來了嗎?”

連翹,“還沒有,不過,霍老夫人來了,要見您。”

蘇黎的大腦,還沒有完全清醒,實在困倦得緊,又閉上了眼睛,一半神誌近乎如夢,慵懶含糊地道,

“誰呀?打發了,我要睡覺……”

連翹,“是忠勇侯府的霍老夫人,一品誥命夫人,您的外婆。

她穿著誥命服,剛剛從朝上,一路哭著過來的,想必有很重要的事情見你啊。”

“啊!”

蘇黎驟然清醒,一下從臥榻之上坐了起來,眼睛都睜圓了,

“是外婆啊!是誰把她一個孤老太太欺負成這樣?不想活了是吧!”

彼此,蘇黎才想起來了,按照上一世的時間線,這個時候,霍侯府的表哥霍元奎,打斷了成王府世子的雙腿!

自己的外公和舅舅,早年戰死沙場,忠勇侯府就剩年邁的外婆和遊手好閑的紈絝表哥,霍小侯爺,相依為命了。

上一世,自己賭氣避世,以自己已是佛門中人為由,沒有管表哥這爛事,太後的身份,一點都沒用上。

成王的世子斷腿癱瘓了,成王堅持要處死表哥,在自己祖父的斡旋下,霍家表哥被判了流放,去北疆的采石場做苦力。

外婆沒幾個月就抑鬱而終了,而表哥,也在一年後死於采石場的山石滑坡……

夭壽的,自己怎麽就把這茬兒給忘了!應該在表哥打殘世子之前攔住他啊!不過,現在也沒有後悔藥了……

霍老夫人哭天抹淚地跟蘇黎訴說來意,

“奎兒和成王府的世子發生了一點小摩擦。

他們這些孩子,本都是京城紈絝,原本也是經常打架的,從小打到打的,有來有往,一直也沒大事,兩家人也沒當回事。

不曾想,這次,也不知怎地,奎兒出手重了些,世子好像斷腿了。

成王爺就吵著要奎兒給他的兒子抵命,還告到了攝政王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