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兩個人已經走出了房間,蘇黎邊走邊回頭,衝殿內喊,

“澹台煜,收拾點厚衣服和金銀細軟給師父帶上!”

“好嘞!”澹台煜爽快地應了一聲。

佘娘子,“不用,我隨便就能搞到銀子。”

蘇黎急道,“哎呀!剛剛打過仗,兵荒馬亂的,你上哪裏去坑大戶啊,要的要的,別客氣了。”

蘇黎又衝院子裏的下人房間喊,

“石頭!石頭!去把蘇河找來,錦脖驄牽過來。”

“是!”

蘇黎說話的功夫,佘娘子已經大步走遠了,有功夫的人,走起路來,腳下生風。

蘇黎趕緊快跑幾步,嘴裏呼出了一片白色哈氣,

“師父,你等等我啊,師父,你慢點啊!

我跟你說啊,你有事,讓蘇河上,一大把年紀了,出門在外,不要跟人幹架,仔細把胳膊折騰散架了。”

佘娘子一臉嫌棄,“知道了,囉嗦。”

兩個人來到了攝政王府門口,佘娘子拍了拍蘇黎的肩膀,湊到了她的耳畔,

“三年。”

蘇黎不明就裏,“什麽三年?”

佘娘子幽幽道,“三年交不出孩子,你就讓蘇府的人吃喝的時候小心些。”

蘇黎皮笑肉不笑,“嗬嗬,放心吧您嘞。”

蘇黎自然有對策:

不就是一個孩子嗎?我這三年還撿不到一個嗎?反正我是不會自己生的,誰愛生誰生……

彼時,蘇河跑出來了。

蘇黎蹲下,拍著蘇河的腦袋,叮囑,“替我照顧好師父哦~”

澹台煜一手拎著包袱皮,一手拎著一件大氅,也急匆匆地跑出來了。

蘇黎從澹台煜手中拿過大氅,給佘娘子披在身上。

錦脖驄也被石頭牽著出來,蘇黎把包袱塞到了馬褡褳裏。

佘娘子接過來韁繩,拍了拍馬的背脊,跨上了馬,笑道,

“這馬不錯,好多年沒見過這種品相的錦脖驄了,肉一定不錯。”

蘇黎頓時就跪下了,抱著她的一條腿,

“師父,我求你了,別吃它,這馬是我跟別人借來的,以後要還的。”

佘娘子抬腳甩開她的手,

“駕!”

蘇黎倉皇站起身來,攆了兩步,衝著佘娘子遠去的背影,喊道,

“師父,你可千萬別吃馬啊!還有,蘇河喜歡吃燒雞,記得隔三岔五給它買一隻啊!”

佘娘子沒有給她任何回應,頭也沒回。

蘇黎歎了口氣,有點像泄了氣的皮球,突然很後悔把蘇河和錦脖驄借給師父了。

現在,她手裏又多了自己的軟肋。

蘇黎後知後覺,難怪她要走這麽急,就是不給我思考時間,想利用我倉促中做錯誤決定。

真是個老毒物,我又被她算計了……

蘇河圍著蘇黎轉了一圈,又衝著澹台煜搖了搖尾巴,而後追逐錦脖驄而去。

很快,錦脖驄和蘇河,都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澹台煜走上前去,摟上她的肩膀,往懷裏緊了緊,

“外麵風大,我們回去吧。

放心,一路上,我都會讓人留心錦脖驄和蘇河的動向,他們會平安抵京的。”

“嗯。”

兩個人回去繼續吃飯。

蘇黎看著桌上的八個尋常菜肴,這都是廢了大力氣才搞出來的,攝政王府都這麽寒酸了,大戰過後,山河破碎,百廢待興,師父這一路上,怕是吃不上什麽好玩意了。

澹台煜安慰她,“等西洲這邊安定了,咱們就回京城,你們師徒,還會再見麵的。”

蘇黎冷著臉,說著冰涼的違心話,“我一點都不想她,最好不要再見麵了。”

澹台煜早就看穿了她,微微一笑,“吃飯吧,吃完了,帶你去個地方。”

蘇黎情緒低落,“不想出門。”

澹台煜幽幽一笑,調侃道,“不想出門,是著急跟我洞房嗎?”

蘇黎瞪他,“澹台煜!”

晚膳過後,澹台煜牽起了蘇黎的手,往後院走去。

攝政王府的後院,是原來的西烏後宮。

原先西烏皇後住的殿宇重新進行了裝修,按照大乾的生活習慣,裝了地龍,砌了火坑。

一進來就熱氣撲麵,而且,滿殿掛紅綢,在燭光的映照下,顯得曖昧氣息十足。

澹台煜喜不自勝,笑語盈盈,

“你師父說是撞日子,讓咱們拜堂,其實,她就像能掐會算一下,今天趕上好日子了,地龍和火炕剛剛幹透,今日恰好可以入住。”

說半天,還是洞房啊……

蘇黎不敢去看澹台煜的臉,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看著眼前一片紅,就這黑燈瞎火,旖旎的氛圍,我不得被他吃幹抹淨啊……

蘇黎心思一晃,計上心頭,看向澹台煜,

“我不想住這裏,全是女鬼,我害怕。”

澹台煜被逗笑了,

“你不是說,行醫者百無禁忌嗎?你還怕鬼?

傷兵營每日都有死人,你們這些軍醫,還在屍體旁邊吃飯呢?

我親眼看到的,其中就有你,這會兒,跟我說你怕鬼?”

蘇黎梗著脖子,狡辯道,

“忠烈將士們的遺骸和這後宮枉死的女鬼,能一樣嗎?

我聽說,宮門破開之時,西烏國君在後宮大肆砍殺妃嬪,而後又自盡。

我跟你說,女鬼的陰氣可重了,住在這種地方,晚上是要做噩夢的!要住你自己住吧,我睡眠不好,不奉陪。”

澹台煜露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笑容,

“是這樣啊,還好,我聽了丁勇的建議,事先派了百八十個殺敵最凶猛的悍將,日日在這裏打了地鋪。

他們陽氣可旺盛了,早就把那些女鬼,壓死了。咱們現在,可以安心住了。”

蘇黎無言以對,那丁勇,什麽來路啊,還懂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

澹台煜又真心誠意道,“今天咱們拜天地,確實草率了一些,等天氣暖和了,我給你補一個大婚。”

蘇黎瞠目,“你可別興師動眾,勞民傷財了,我隻想做太後,不想做攝政王妃。”

澹台煜蹙眉,“做太後到底有什麽好?你這麽舍不得?”

蘇黎微微一笑,“好處多了去了,別的不說,最直觀的,現在,小皇上見了我要行禮。

我若失去了太後的身份,見到他我還要給他磕回去。”

澹台煜鄭重道,“我做主了,以後,你見澈兒不必磕頭。”